天空中,云朵无声地飘过,遮挡了部分阳光。没有光的照射,本来就不高的温度更让人觉得冷。
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气温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昨天夜里的那场令人害怕的骚乱,除了在街道巡游的守卫之外,只有部分商贩和出门购物的人还在街道上游走。
在很高的位置,自然能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塞格蹲在一座钟楼的顶端,踩着表皮有些剥落的瓦片,风吹起他的兜帽,让他感觉到丝丝凉意,塞格伸手把斗篷的领子拉紧了一些。
这个钟楼只住着一个守夜人,此刻,后者的尸体正在塞格下方的钟表室里,伴随着巨钟的滴答作响,渐渐冰冷。
从守夜人那里并没有得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后者在这里已经独自居住了许久,没有亲人和朋友,一个存在感并不强的人,即使塞格杀了他,也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被发现。或许只有部分人发现了这座钟停止许久之后,才会发现守夜人已经不在了。
不过那也是相当久之后的事了。
下方,纵横交错的街道布局尽收眼底。这是塞格在很久之前就养成的习惯,他喜欢找到一个制高点俯瞰整个区域,寻找可供行进或是撤退的路线。
明明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但是却表现出一种不符合它外形的安静,让人不太舒服。就像是在看着,一年前那座被自己屠戮一空的小镇。
塞格静静地看着下方的街道,思绪渐行渐远。他对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有些迷茫,毕竟自己现在的状况无法大规模地去吞噬灵魂,即使自己还有那样的前提,在这个地方也没有那么容易去掠夺灵魂。
昨天晚上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导致整片区域风声鹤唳,这对他而言无异于是很不利的情况。但是,如果回到昨天,他还是会忍不住做出相同的选择,毕竟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但是对方先出手,他一旦反抗,那么就必须把所有人都解决掉,不然会带来其他的麻烦。
塞格挠了挠脑袋,感觉很烦躁。
秩序什么的,对他这样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人而言,实在是一个很难以适应的东西,更何况秩序这种东西,本来就会在很大的程度上引起不公平的情况。
他把脑海里那些从伦恩处得到的信息深度了解之后,对“法律”和“秩序”这种东西有了根本上的了解,也对这座城市有了一些基础上的了解。
秩序这样的东西,似乎只能从根本上保住人的命,并且,可能只有一部分人的命,因为秩序的框架,带来的东西即是“不公”。
这座城市的法则由城主制定,所以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也只是对那些更有身份的人而言才有意义。一个在城里拥有较高地位的人,法律给给予其更高程度的保护,而地位低下的人,所受到的制约,也会多出许多。
比如说伦恩,作为城主的儿子,他所享有的特权甚至可以凌驾在这座城市的法律之上,即便他杀了人,估计他也很难得到应该承受的处罚。但是其他人呢?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他们本就受到剥削,并且法律上的条条框框对他们存在有更大的制约。
根据伦恩及那些士兵做的勾当,以及部分记忆,塞格只需要顺藤摸瓜,就能对这座城市的法律了解一个大概了。
这座城市里的某些人,或许在秩序之外的荒野中,那弱肉强食的野蛮法则,对他们而言更加“公平”。
塞格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抛在脑后。这座城市所谓的法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毕竟他并不准备遵守这里那所谓的法律,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低调行事才会暂时顺应这里的法则,如果必要,他会毫不犹豫地挣脱那些条款的束缚。
塞格吸了一口气,起身,朝着街道的某处看了看,随后对着前方一跃而下,黑色的斗篷被风吹动,让他看上去像是在坠落的乌鸦。
钟楼很高,高到一般人从上面跳下只有死路一条。对塞格而言,虽然被强化过的身体素质让他不至于摔死,但是也不会太好受。不过好在,他并没有打算直接落地。
塞格抽出剑,在下落到一栋民房的前方时,把剑刺进了混凝土制的墙壁。下落的惯性让阔剑的刃在墙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塞格稳住身形,抬起另一只手抠进墙壁的缝隙间,支撑自己爬上了房顶。
这里属于贫民窟一带,居民们通常会在房顶上放置一些杂物,也会晾晒一些食物之类的东西,所以房顶上相对平坦。塞格把剑收回鞘内,活动了一下关节,朝着之前自己看见的那个方向前进。
他在房顶之间跳跃,动作轻盈,只发出很轻的声音。几个起落之间,他来到了一条支线的小道,在他下方的路上,有一个卫兵提着枪巡逻。可能是因为这里比较开阔的原因,巡逻的人并不多。
这是一种很惯性的思维,如果城市里出现了杀人犯,那么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会逃往那些比较偏僻的地方躲避,而不可能在开阔、人流量大的地方游荡。
所以在那些城市角落的街巷附近,巡逻的人会稍微多几个,但是在这样开阔的主干道上,巡逻的人则更少,并且巡逻的空隙也更大。
死了几个士兵或许并不算大事,但是城主的儿子也死了,这里居然也并没有进行地毯式的搜寻,看样子这里的军队素质十分令人堪忧啊。
不过那不是塞格关心的事,他关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很少,只有一个。自己可以从那里打听一下情报,毕竟直接吸收灵魂的话,如果灵魂太弱,会被自己的灵魂直接吃得渣都不剩,并且目前吸收灵魂会带来巨大的痛苦。这种情况下,直接问是最简单的。
直接问就好。
=====
科尔今天还是和平时一样在他熟悉的街道上巡逻,这一天对他而言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不,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是他心情还不错,因为那个在这片区域作威作福的小少爷被人杀了。
关于那个年轻人被杀,这里所有的人估计都会高兴。当然了,那几个一心保护主子的护卫除外,毕竟主子一被杀,扈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过,那几个扈从也死掉了,估计是那个小少爷带着扈从去作威作福的时候碰了钉子吧。
科尔想到这里,有些想笑。士兵内讧导致所有人都死了?这种话估计只能拿去骗鬼,那个酒店的小姑娘想必是想要包庇谁吧。
城主的儿子不少,死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这里的骑士长也对此不太上心,但是明面上还是要走走过场,加强四处巡视。
不过,就算是那个狠人杀了那个小少爷,那么他肯定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估计老早就趁着夜色逃走了。如果那个人真的疯狂到还留在这座城市里,那么应该也藏在那些阴暗的巷陌里,和流浪汉为伍,自己目前所在的这座宽敞的街道,怎么看也不像是该藏的地方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条街上现在没什么人,还真是有些令人心里毛毛的。
正想着,科尔突然感觉有一股巨力拉住了自己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拖动,仿佛要把他的肩胛给卸下来。
那股力量从后方传来,完全的视野盲区。科尔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什么野兽袭击了,毕竟据他所知,这座城里有这样力量的人类,屈指可数,并且几乎不可能在这里。
科尔被拖进了两栋房屋间的空隙处,另一边完全是死路,并且之前他巡视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根本不知道拖动自己的家伙之前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一把剑抵住了他的脖子,冰冷的触感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时他终于确定,袭击自己的是个人类。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的家伙?那些强得像怪物一样的家伙不都应该在城市中心吗?而且也没有袭击自己的必要啊?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他自己都有些不愿意去相信的可能。
自己的运气该不会真的那么背吧?
他很想回过头去看看钳制着自己的人是谁,但是脖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打消了他的想法,他只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就好。
“别发出任何声音,”科尔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其实不用提醒,他压根不敢吭声,毕竟一把剑现在就架在自己颈间。
“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所有。”那个看不见的脸的家伙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过科尔还是反应过来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这位大爷,我说了之后,能留我一条命吗?”科尔尽量保持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颤抖,为自己争取一些活下去的机会。
他听见身后的人似乎叹了口气。
“三、二....”
“我说我说!城主的一个儿子昨天被杀了,扈从也全部死了。”科尔觉得自己说出这段话已经用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语速了。
“嗯,还有呢。”
“据说那个酒店的老板娘会被带去审讯,而且城中心的那些贵族老爷们会亲自过来,对了,还有那些,那些骑士也可能会来。”
“继续。”
“我就知道这些了,我知道的东西全部都告诉你了,能不能放....”
塞格干脆利落地割开了他的脖子,声音戛然而止。做完这些,塞格探头往外看了看,似乎还是没有其他人在。他拖着尸体走进巷子的最深处,放出血,随意的把尸体仍在垃圾堆里,走了出去。
有用的情报,贵族会来这里,还有城中心的骑士,或许其中会有真正的强者。
强者的灵魂,真想要啊。塞格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缠着灰色的绷带,但他知道那绷带之下的景象。
如果贵族要来审讯的话,那么那个少女应该是被关在这里的监狱里。塞格沉吟了一下,还是觉得该去看看,他并没有要救人的意思,只是想去看看那些来的人中会不会有所谓的强者。
只是去看看,不惹麻烦也不被发现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去监狱那边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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