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众宗主掌门打发走,天衍宗宗主面色沉凝地看向玄灵子。
"沉音。"
"师叔。"不等天衍宗宗主说出什么话,玄灵子道:"她背叛正道,甘愿与魔头为伍,是我管教不力,我自愿领罚,上无望峰五十年。"
"什么?!"天衍宗宗主脸色一变。
无望峰是天衍宗一处刑罚之地,上有罡风肆虐,施加给身体的疼痛有如利刃刮骨,并且修为越高罡风就越狂暴,一般人根本无法忍受那样的痛苦,甚至有人直接死在了上面。
处罚年轻弟子的时候,都不敢让人上去,可是现在玄灵子不仅主动提出,竟然还要待五十年!
以他的修为,都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痛苦!
天衍宗宗主沉了脸,"沉音,你……"
"我意已决,请师叔成全,之后五十年,宗门内的事就劳烦师叔一人多担待了。"
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天衍宗宗主沉沉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去吧。"
等玄灵子的身影消失,天衍宗宗主看着无望峰的方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许久,一声悠长的叹息飘散在风里,他眼里是深深的忧虑。
无望峰周围有无数禁制,那是玄灵子的师尊、他的师兄当年设下的,等闲人无法解开,玄灵子要求上无望峰,除了惩罚自己之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借助那禁制隔绝他散发的魔气……
……
罡风入体,不是一般的疼,可玄灵子却觉得,那疼痛不及想起她时心上的十分之一。
他一闭眼,她的身影就会装满他整个脑海。
她笑的模样。
她失落的模样。
她难过的模样。
她依赖他的模样。
她牵着洛长天的手……离开他的模样。
曾经他只是把她当成唯一的徒弟来宠爱,可不知什么时候,那感情悄悄变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只清晰地记得,在她眼里他渐渐的不再是唯一,她依旧在他面前撒娇卖痴,可是却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悄悄写了许多书信,满满的都是少女心事,被他撞见时羞涩又慌张,偷偷藏起来不愿意给他看。
可分明在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她都要扑到师尊怀里说一说的。
一切改变都只因为,她遇见了洛长天。
若是没有洛长天……
若他没有逃避心里的感情……
一念生,百念生。
心魔丛生。
天衍宗宗主时刻注意着无望峰上的动静,倏地他睁开了眼睛,看向无望峰所在的方向,满目的惊骇。
……
刚刚离开天衍宗。阿澜就发现洛长天脸色有些不好,顿时有些慌乱,"三哥,你怎么了?"
"没事。"洛长天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
可是他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阿澜脸色都变了,"你的伤是不是还没好?"
对上她有些生气的眼神,洛长天知道,再否认她也不会相信了,只能无奈道:"是还没有完全痊愈,但是已经好多了,刚刚动了真气牵动了伤,所以看起来有些不好,不过很快就能恢复的。"
"你总是骗我!"阿澜说,"我不相信你了,我们去找大姐!"
洛长天笑了笑,纵容道:"好。"
两人刚一到达魔界,魔宫里的鸣玉就睁开了眼睛,从榻上下来。
她的气质和轮回镜中的鸣玉公主也没有多少不同,只是身上的暗红曳地长袍让她少了些凌厉,多了些妩媚。
"阿姐!"阿澜的身影先出现。
鸣玉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来,看向越来越近的那道身影,看起来比轮回镜中的要更精致灵动一些。
那是她的妹妹。
鸣玉张开双臂,阿澜本来要停下的,见状又继续上前,和她拥抱了一下,抬头见她脸色如常,松了口气,"阿姐你的伤如何了?"
鸣玉道:"无大碍了。"
阿澜说:"那就好。"
门口慢慢出现一道高大人影,鸣玉抬目看去,瞧见了洛长天。
他以金冠束发,黑色衣袍加身,行动间衣摆上有金色符文流动,看起来华丽非常,比之太子洛长天,多的是已经不加掩饰的邪戾之气。
看了眼他的脸色,鸣玉就知道为什么阿澜有些生气了。
"动手了?"她问道。
洛长天道:"若不动手,那些人怎么可能让路。"
鸣玉不屑道:"修仙界多的是不识相的人,就该给点教训。"
又对阿澜说:"他这还死不了,别担心。"
阿澜哽了下,这叫做安慰吗?
鸣玉又补充了句:"大概三两天就能恢复。"
阿澜这才放心。
她正想和鸣玉说些什么,洛长天就拉过她,"和我去疗伤。"
阿澜说:"你自己去不行吗?"
脚下却乖乖地跟了过去,只是出门时有些不放心,回头问了一句:"阿姐,你真的没事吗?"
鸣玉道:"没事,你和他去吧。"
看着两人离开,鸣玉又回到榻上,撑着额头,情不自禁发起了呆。
面前放着一樽酒,她伸手要去拿,却突然出现一只手,先她一步将酒樽拿走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凤归。"
凤归看着她,"你在难过?为什么?"
鸣玉懒得搭理他。
凤归继续道:"难不成是为那个陆紫焉?可不过一个虚假的人而已。他又不是微生紫焉,也值得你这么难过?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鸣玉面无表情:"关你屁事。"
凤归噎了一下,"女孩子不要讲脏话!"
鸣玉一下子坐起来,手腕一翻手中就出现一把刀,朝着他劈下,"老子不仅要讲还要动手你要怎么地?"
凤归飞快地退开,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桌案被劈成两半,他也没被吓到,已经习以为常,嘴上继续招惹:"我说你能不能放聪明些?总是喜欢上不可能的人,当初明明知道微生紫焉没有心,你还要去爱他,结果人家一转身就飞升了,根本就没想过你该怎么办!后来明明也知道陆紫焉只是个虚假的存在,你还要和他搅和在一起,难道一开始没想过离开的时候根本不能带他走吗?"
鸣玉咬牙切齿:"凤归,你找死啊!"
噼里啪啦一通混乱之后,大殿中一片狼藉,凤归落败,被鸣玉拿刀架着脖子,嘲笑道:"就你这本事,竟然也能够当上妖皇?"
凤归理直气壮道:"我们妖族看重的是血脉,实力再厉害又怎样?和我交手的时候还不是对付不了我凤凰的血脉压制--当然你这种连妖怪都不是的除外!"
忽然他话音一转:"倒是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怎么当上的魔尊?要是什么时候出现个比你更厉害的魔,你这椅子还坐得稳当吗?"
鸣玉比他更理直气壮,"我打不过又怎么样,我有靠山!谁想抢我这位置,先打过我家三弟再说!"
话落她眼眸微微眯起来,"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魔界莫非要有什么变故?"
她可不认为凤归是在无的放矢,凤归身为妖皇,有着堪比预知的直觉,他这样说肯定是要出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说着轻轻皱起眉来,心头莫名的有些不安,"总之会出大事。"
见他这反应,鸣玉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她提刀退开,正想着事情,忽然听刚爬起来的凤归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一样说道:"喜欢微生紫焉有什么好,他已经飞升上界了,除非你也飞升,不然就永远见不到他了,不如喜欢我吧。"
鸣玉脚步都没顿一下,反手就将刀扔了出去,"滚吧你。"
……
"怎么了?"见阿澜一直在按眼睛,洛长天关心地问道。
阿澜摇头,"不知道,就眼皮一直跳。"
时间过去一晚上,洛长天的脸色就恢复如常,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了。
阿澜不放心,从自己的须弥戒里翻出许多珍贵的疗伤丹药,一颗一颗地往他嘴里塞。
"够了。"洛长天无奈地拉住她的手。
阿澜抬头看他一眼,"真的没事了吗?"
她问了好多遍了,洛长天这次道:"要不我给你证明一下?"
阿澜抬手按了按又跳动起来的眼皮,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怎么证明?"
话音刚落。她就被压了下去。
阿澜大惊,"三哥你……"
洛长天止住她的话,道:"别叫我三哥。"
他凑在她耳边,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叫我夫君。"
阿澜脸色绯红,目光有些躲闪地喊道:"夫、夫君……"
明明在轮回镜世界里的时候,她叫得十分顺口,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回来,她却只称呼一声,就觉得脸烫得不行,心跳也如擂鼓一般。
她伸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裳,习惯性地将脑袋埋下去。
洛长天却不让她如意,他擒住她下巴让她抬起头来,逼迫她和他对视。
"三哥……"阿澜羞耻得要哭了。
"嗯?"
"夫君……"她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他。
洛长天嗓音低哑:"阿澜,看着我。"
阿澜慢慢地、不自在地将目光转回来。
感觉到他在解她的衣裳,她急忙道:"三、夫君,我们别在这里好不好?换个地方……"
不说这整个魔宫都在鸣玉的神识笼罩之下,而且这个房间还离鸣玉所在的大殿那样近,她刚才还听见了凤归的声音,这时候他们两个多半还在一起,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光是想到她就羞耻得想埋到地里去!
洛长天轻笑,"他们不会偷听的。"
"不行!"她羞恼又没有威慑力地瞪他一眼。
洛长天抬手一挥,设下一道禁制,"现在放心了吧?他们想听也听不见了。"
"换个地方!"她仍旧道。
虽然听不见了,但是想到离得这么近,他们很可能能够猜到他们在做什么,她就不好意思极了。
"行,换个地方。"最终洛长天妥协了。
她衣带已经被他给解开了,也没有要重新给她系好的意思,只用披风给她一裹,然后抱在怀里,就朝魔宫外掠去。
阿澜十分不自在,这要是让人看到怎么办?
她踢了踢脚,"你放我下来……"
可洛长天一点力道都没松,而后只一转眼,阿澜就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天空灰蒙蒙的,四处游荡着奇怪的黑气,而前方有一座宫殿,雄伟巍峨,霸气又奢华。
"恭迎尊上回宫!"忽然一阵整齐热烈的声音,将阿澜惊醒过来,她收回落在那宫殿上的赞叹的目光。扭头一看,就见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跪了一地的人,个个都穿着黑斗篷,看不清脸,但是仍旧能感觉到他们面对洛长天时那纯粹的崇拜和恭敬。
"他们都是我的属下,你以后若有什么事,也可以吩咐他们去做。"洛长天低头,柔声跟阿澜说道。
阿澜从怔愣中回神,点了点头。
她虽然早就知道洛长天神魂重归鬼域之后,成了鬼域之主,但是从来没来过鬼域。也没亲自见识过他的身份,直到这时候,看见他这些下属。
让她感到惊愕的是,这些人--尤其是前面领头的那几个,个个都实力不俗,说能与修仙界那些一宗之主或是一派掌门一战,绝不夸张!
有这样的实力,那洛长天想要踏平修仙界岂不是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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