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在门口站一会儿,无计可施,只得开车回去,哪想到,上了车,车子却发动不了了。
“爸,没油了。”莫然捣鼓半天,苦着脸说道。
“没油了?那怎么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梁老爷子下车,前后瞅瞅,为难。
莫然下了车,走到油箱前看了看,一脚踢过去,怒:”爸,你看,有人把油抽走了!”
“不能啊,他得有钥匙才行。”梁老爷子摇头:“别疑神疑鬼的,想你这阵子忙晕了,忘了给车加油倒是。”
“我去问他们借点。”莫然走去门口。
两个保安背着手瞅着她,脸上揶揄的笑容:“妞,又想什么招要混进去呀?后门是走不成了?主人换上了老式门锁,估计你撬不动。”
莫然拿出钱包掏出里面所有的现金递过去:“买两升汽油。”
保安叹口气:“钱是真多,可惜我们没有油卖。”
莫然把拿出张银行卡:“密码六个六,里面至少有三百万,只买两升汽油。”
高个子保安眼神一亮,脱口而出:“真的?”
“你可以现去查查。”莫然说道。
保安伸手要接,后面那个拦住他:“你疯啦!她的东西你也敢要。”
“别傻了,若是真有三百万,我们还干什么保安啊!”高个子保安夺过莫然手里的卡片,屁颠屁颠的走进门去。
一会工夫,手里提个油桶出来递给莫然:“你倒是真有钱,真行,女中豪杰!佩服,这是从你车里抽出来的油,还给你。”
莫然狠狠的瞪他一眼,接过油桶,转身回来,给车加油。
梁老爷子抱着汤圆,斜眼瞥着她,心疼的声音:“多钱买的?我看那两保安制服都脱了,这是叛变的节奏啊。”
“三百多万吧。”莫然回他。
“什么?!”梁老爷子一惊。
“不是自己的钱,花着不心疼,他不是牛么?我倒要看看他能牛到几时!”莫然恨声道。
梁老爷子咽口口水,抱着汤圆上了车。
莫然加完油,驾车急驰而去。
白褂子男人穿着浴泡从洗手间出来,看看客厅里的监控,一脸惊讶的尖叫:“人呢?人怎么没有?”
“不能没了呀,照你的吩咐把车油抽走的。”美女跑过来,盯着监控叫。
“放屁!车都没了!”白褂子男人沮丧的骂一句,胡乱套上衣服,一溜小跑跑出门来,哪里还有人影?
男人走回来,客厅里多了位白发的富贵老太太,看着他,露出慈祥的无奈笑容:“天儿,我说这玩笑开大了吧?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瑞秋阿姨啊,我这不是刚从鬼门关回来么?你瞧肚子上的纱布还没拆呐,你别骗我,我问过医生,说我即使换了肝脏,也未必就能活下去,要过了半年的观察期才能确定。我就在想何必再给他们又一次失望呢,不如躲着,要么一直就这么死了,要么半年后彻底好了,再回去见他们,可谁想到,这个莫小然竟然带着老爷子打上门来了,我也懵啊,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你说要是两个月之后我再死了,他们岂不是要承爱两次失去我的痛苦?那我就是死了也不安生。”老梁坐到沙发上,一脸愁容。
瑞秋拍拍他的肩膀:“傻孩子,你就是替别人考虑的太多,所以才活的累,其实有时候有些事两个人一起承担,总比你一个人抗要容易的多。”
老梁苦笑:“瑞秋大姨啊,要是莫小然是像海伦那样的正常女孩子,我可不就不担心了嘛,你也知道,她从小就多病多灾,关键都是要命的心理病症,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偏偏爱上这样一个女子,要是海伦的话,我好!”
瑞秋呵呵笑一声:“天儿,你是不是太低估了莫然的承受能力,刚才你也看见了,除了瘦成竹竿,她的精神可是很好,并没有倒下。”
老梁急着挠头,神情凄然:“刚才看见我儿子,差点没绷住要投降,瞧我大儿子长的,虎头虎脑,多好!”
“天儿,别一个人死撑了,回去跟莫然和伯仁说明真相,就算半年后移植手术失败,至少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你可以享受到一家人在一起的天伦之乐。”瑞秋痛心的说道。
老梁直着眼不言语,半晌,笑一声:“算了,瑞秋阿姨,我觉得他们好容易接受了我的离开,别再刺激他们了,你是不知道,莫小然可比你见的她那时候胖多了,再加上怀孕生孩子这一折腾,就没掉下来一百三十斤,你瞧瞧,她现在成什么样了?脖子上两根筋挑个头,身上一两肉也没有,比没结婚时候还瘦,都是我遭的孽!不能再刺激她了。”
瑞秋握住他的手,怜惜的口吻:“傻孩子,那你想怎么样?”
……
回到酒店,莫然冷着脸收拾行李。
梁老爷子围着她转圈:“然然,别介,再考察考察,万一天儿有苦衷呢?你说是不是?再住两天,考察考察。”
“爸,要住你住,正好重温下你和瑞秋阿姨的美好往事,我和汤圆走,他这招玩的太过份了,我再对不起他,也不能装死吓唬人吧?要不是有汤圆牵着,我现在可早就下了阴曹地府去了。”莫然愤愤的说道。
梁老爷子挠挠额头,点头:“对,你说的对,这混蛋确实过分!太过分了!”
“他不是要装作不认识我们吗?那就一辈子不认识好了!我回去后就让高洁去警方消案,就说人找着了,死在鲨鱼肚子里,正式登出讣告,给他办葬礼!我还就让他活不过来!”莫然咬牙道。
“然然,太狠了点吧?”梁老爷子跌坐到椅子上,咧咧嘴,叹口气。
“爸!你看看他做的事!是人能做出来吗?出事这都快三个月了,他一声不吭,只管躲在这儿逍遥!你生病住院他都不管!我看这儿子也不要了,以后你跟我过得了。”莫然合上行李箱,拖着要出门。
梁老爷子拽住她的胳膊,央求:“今儿太累,我这心脏受不了,明天再走行不?”
莫然瞅瞅老爷子发紫的嘴唇,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撅着嘴不语。
“哎,这就对了,凡事不能太急躁,总是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为什么?心里问过十万个为什么以后,再做决定,那这个决定才是成熟的。”梁老爷子笑道。
莫然闪了闪眼,声音低下去:“爸,你说老梁他会不会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掉进海失去记忆了呢。”
“对呀!我就是说他为什么不肯认我们,就是失去记忆了,没错,这就对了,失去记忆了。”梁老爷子总算是给自己的心找到了寄托,拍着大腿高声嚷道。
卧室传来汤圆的哭声,梁老爷子窜起来的比莫然还快,紧着跑过去将孩子抱了出来。
“爸,你别惯着他,一有事就哭,这谁受得了,让他哭会儿再说。”莫然道。
“好好的,干嘛要孩子哭,你不心疼,我心疼!这是饿了!饿了能不哭?”梁老爷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奶瓶去消毒。
莫然摊摊手,为难的笑容。
孩子一给老人带,毛病准是一堆又一堆,本来好好的孩子一下子就变成了闹人精,没有理他他哭,尿布湿了又哭,要的东西够不着还哭……简直成了移动的啼哭机,动不动就哇哇哇的闹情绪,还干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也没有,一看就是故意使坏。
梁老爷子正给孙子喂奶,外面传来敲门声,莫然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上下打量莫然两眼,笑道:“比我看见你的时候高了,就是太瘦了,都是经天闹的。”
“你是?”莫然盯着她的脸,觉得她有些面熟,却又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瑞秋?!”梁老爷子颤微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伯仁,你倒还记得我哈?”瑞秋走进来,望着沙发上的老爷子,笑道。
“记得,一辈子都记得。”老爷子激动的站起来,薅走了汤圆嘴里的奶瓶,正喝的起劲的汤圆突然被拽走了食盆,惊天动地的大哭起来。
莫然忙接过老爷子手里的奶瓶塞回到他嘴里,房间才安静下来。
“瑞秋,有二十年不见了,你,你过的可还好?”梁老爷子激动的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请我进来坐坐吧。”瑞秋笑道。
“你瞧我,坐,快进来坐。”梁老爷子将汤圆的玩具从沙发上掀下去,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伸袖子过去掸一掸,冲瑞秋笑:“坐,这里坐。”
莫然抱起汤圆朝卧室走去,低声嘟囔:“重色轻亲人的老家伙,看见老相好的,连孙子都要靠边站了,真是的。”
“瑞秋啊,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找过你,可一直打听不到你的下落。”梁老爷子激动的说道。
瑞秋笑笑:“我跟女儿去了加拿大,可是过不惯加拿大的生活,便一个人回到了这里,你想不到我还会回到这里来吧?我一个人住在那所房子里倒也清静自由,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难为你了,真是难为你了,瑞秋,是我梁伯仁对不起你啊,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我是罪人啊。”梁伯仁拉起她的手,深深的感叹。
“言重啦,伯仁,其实我一个人过的这些年,是我这一生中最美的时光,我并没有抱怨什么。”瑞秋笑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梁老爷子兴冲冲的问道。
瑞秋笑道:“我是刚从加拿大看女儿回来,听家里的工人说,你和莫然去过,所以才紧跟着找了过来,就是怕你们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梁老爷子急促的问道,莫然闻言,也从卧室里出来,等她的下文。
“因为我家里有位先生长的跟经天简直一模一样啊,你们是不是也把他当成了经天了?”瑞秋笑道。
梁老爷子一下子泄了气,面色灰暗,一言不发。
“瑞秋阿姨,世上真的有长的这么相似的两个人,我不相信。”莫然走过来,激动的说道。
“是啊,然然,我刚遇到他的时候,也不相信他竟然不是经天而是一个叫李忠余的失业又离了婚的流浪汉,我觉得他就是经天,若不是那几天电视上一直在播放经天成功收购一家公司的新闻,还有经天亲自出席的发布会,我简直就要以为是经天生意失败,在这里流浪呢。”瑞秋感叹道。
莫然一时无语,神色凄然的点点头。
“伯仁,我看过新闻,知道经天出了事,你要节哀啊,不是一直没找到孩子的尸骸么?说不定还活着呢,说不定哪一天就活蹦乱跳的回到你身边了呢。”瑞秋见梁老爷子情绪低落,紧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首。
梁老爷子勉强笑了笑:“我就知道,游艇已经被风暴拍成那样,人怎么可能还会活着,真的是痴心妄想啊。”
“伯仁,真是对不起,因为余忠的事,让你们伤心了,我也想不到你们会找到这里来,还会进入别院,看见他,是我的错,我不该收留他,让他做我的管家,来之前,我已经把他辞退了,实在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瑞秋站起来,朝梁老爷子举个深躬,抱歉的说道。
“瑞秋,这怎么能怪你呢,不关你的事,不过这样也好,就算他不是天儿,至少长的像,也能略解我对孩子的思念。”老梁拉瑞秋坐在身边,安慰她。
“瑞秋阿姨,你瞧,爸看见你多开心,自从经天出事后,第一次看见爸有这样轻松的表呢个,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去别院住两天好不好?”莫然插言道。
瑞秋哏了哏,点头答应:“好啊,求之不得,我正想开口邀请你们,又怕你们不肯去呢。”
“唉!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你在一起过几天日子呢。”梁老爷子发感慨。
“瑞秋阿姨,你不要解雇那个与经天长相相似的男人,还让他做你的管家吧,看到他就像看到经天还有身边一样,我想天天都看到他。”莫然说着,不自觉的红了眼圈子。
“还是算了,然然,与经天完全不同性情的两个人,我倒是觉得留下来非但不能缓解你们的思念,倒会让你们更加想念经天。”瑞秋不肯。
莫然哀求的眼神望向老爷子。
“瑞秋,留下他来,就算性情不同也不要紧,好歹长了付天儿的皮囊,你不收留他,难道还让他出去流浪收苦不成?”老爷子开口说道。
“那就留下来?”瑞秋摊摊手,无奈的说道。
“留下他来吧。”莫然和梁老爷子一齐回道。
“那好吧,我打个电话回去,让工人把他追回来,我本来限他两个小时之内搬出别院去呢。”瑞秋站起来,拿出电话,走到阳台边打了个电话,又走了回来。
“瑞秋阿姨,正好汤圆住不惯这里的酒店,晚上总是闹,不好好睡,今天晚上就睡你那里好伐?不会给你添麻烦吧?”莫然急切的问道。
“然然!不要心急,总得让你瑞秋阿姨回去收拾收拾,哪能说麻烦就麻烦。”梁老爷子嗔着莫然。
“不怕,不怕,反正客房也是每天都打扫的,随时都可以住,那我们就收拾收拾走吧?”瑞秋急忙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莫然转身进屋收拾行李。
梁老爷子朝瑞秋露出一脸苦笑:“我这岁数了,给接受天儿离去的事实,然然不得啊,总是幻想天儿还活着。”
“我明白,我能明白她的感受,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姐姐走的时候,你不是也是这样么?过了三四年才缓过神来。但愿然然够坚强,不用那么长时间才接受这样的现实。”瑞秋叹道。
“呐什么,瑞秋啊,我们也算是老交情了,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个男人真是个流浪汉,不是我的天儿?”梁老爷子神色肃穆的问道。
瑞秋尴尬的笑一声:“伯仁,你怕也是还没有接受经天已经离开的事实吧?”
梁老爷子长叹一声,摇头:“也罢,我和道你的脾性,从不骗人,你说他是个流浪汉不是天儿,那他就是个流浪汉。”
一个半小时之后,瑞秋带着莫然和梁老爷子回到别院。
李忠余站在门口迎接,一脸灿烂的笑容,跑过来给梁老爷子提包。
“李忠余,帮你拿着汤圆的尿布。”莫然吩咐他。
“好咧。”李忠余毫不迟疑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尿布,刚走出去两步,莫然又唤他:“李忠余!”
李忠余答应着回头,瞧着她。
“没事。”莫然回他。
李忠余继续向前走,不过30秒,莫然突然又叫一声:“李忠余”
李忠余秒回头,问:“啥事?”
“没事,叫着玩儿。”莫然大咧咧的回道。
“行,那你继续玩儿。”李忠余朝她笑笑,继续埋头疾走。
走进客厅,莫然又大声叫他,李忠余回头瞧着她,笑的有些难堪:“我说莫小姐,虽然咱们之间有点误会,可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瑞秋小姐的朋友嘛,再说了,你们私闯民宅,我都没有怪你们,而是客客气气的放你们走了,够意思了吧?还要怎么样?您这是不甘心,拿我开涮玩着呐?”
“这一次我叫是有事,汤圆的鞋子忘在车子里了,麻烦你给拿进来,谢谢。”莫然客气的声音说道。
李忠余愕一愕,苦笑着点头:“成,听您吩咐,把你们送到客房之后,我就去给小少爷拿鞋子。”
瑞秋走近前来,笑道:“说什么呐,怎么听着不怎么愉快,然然,还在怪他对你无理的事情吗?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嘛。”
“瑞秋阿姨,你这位管家好大脾气啊,我不过多叫了他两声,他就急了,赤眉白眼的质问我,说我拿他开涮呢。”莫然翻着白眼告状。
“是,他的脾气是大了点,可人却是好人,否则我也不会收留他,然然,他是个粗人,你多担待着点,要是实在看不惯,那我就多给他点钱,打发他走算了。”瑞秋打着圆场。
“可别,岂能因为我砸了人家的饭碗。”莫然冷笑道。
“然然,注意礼貌!多大的人了,还小孩子似的不懂事。”梁老爷子抱着汤圆走进来,呵斥莫然,
莫然朝他吐吐舌头,一脸不服气。
来到客房,瑞秋却是细心,孩子的摇篮床都准备好了,莫然将汤圆放到摇篮里,换了家居服,去浴室洗澡。瑞秋走进来,笑着问她可还习惯。
“习惯,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你瞧汤圆睡的那小毯子,跟他在家里睡的一模一样,只是家里那条是粉色的,这条是蓝色儿。”莫然笑道。
“这就好,那你赶紧休息,折腾一天,也累了。”瑞秋跟她告辞,走出去关了房门。
莫然洗了澡,坐在床上看了会儿书,也实在是累了,便躺下睡了。
……
后院,老梁的房间。
老梁嘴里啃个苹果,盯着桌子上的监视器。
瑞秋端着碗参汤走进来,瞅了睡监视器上的内容,面色一变,手一抖,差点将碗里的汤撒出来。
“经天,你这是干嘛,怎么好在然然的房间里安装摄像头!”瑞秋放下汤碗,嗔着他。
老梁回头朝她笑笑:“想她,想孩子,想多看会儿。”
瑞秋眼一红,眼泪流下来,忙把头扭到一边,拭泪。
“瑞秋阿姨,你说然然她信不信我编的这个故事?”老梁语调凄凉的开口问。
瑞秋摇摇头:“我觉着她不信。”
“她会信的,进门的时候她就在试我,一直叫我现编出来的名字,我多机智,演的半点破绽也没有!真真的,她一定会相信我不是孩子他爹。”老梁嘴角的笑容让瑞秋看了心碎。
“经天,要不还是算了吧,告诉他们实情,我相信然然和你爸都能挺得住。”瑞秋又打退堂鼓。
老梁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已经开始的戏,又怎么能停呢,刚才医院传来我刚去做的影象资料,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新换的肝脏活跃能力不如预期的好,主治医生让我有心理准备,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我就怕他们承受不住,我爸因为我的失踪差点就过去了,这好容易缓过来,若再一次,怕他会跟我一块走了,我想让他活着,哄着孙子,享受几年天伦之乐,我爸盼这孙子盼了二十多年了都。我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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