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而无卫

    
    春日集市里已经出了好些新鲜蔬菜瓜果。
    这日晨间落了一场雨，雨后空气格外清新。
    云醉一早同小丫鬟出了门，马车在靠近朱街集市的地方停下。
    出门时雨还未停歇，小丫鬟在一旁撑伞。
    今日把季过之也带了出来。
    “少奶奶。”，鹿儿苦着一张脸，“您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叫下人买回来不就行了么？”
    作甚么要在这样的天气也出来呀。
    云醉摇了摇头，她觉得叫仆子买那有些麻烦。感觉就是，材料各方面的，比较说不清。
    大石板上还是湿漉漉的，女子穿的裙装本就比较长，云醉走路很是小心翼翼。
    进入集市，地上的积水都被扫除了好些。
    贩子们摆着摊儿，云醉一路看过去。
    最终买了大头鱼和一些小鲤鱼和茱萸、山椒和新鲜的生姜等。
    云醉和鹿儿走在前面儿，季过之提着这些食材跟在两人后面。
    虽说是雨天，可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彰显了那怎么都不会消退的热情。
    云醉带着小丫鬟，慢慢地走，集市拐角，左手边儿已经看到马车，就要走到停马车的地儿。
    两人左转出去，可就在这时，急促地马蹄声却从三人身后传来。
    赶马的人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在这人多却来往安详的大街上。迫切的马蹄声平白映出几分突兀来。
    云醉这会儿却也不想回头去看。
    那马蹄声逐渐近了，小丫鬟却没忍住转头。
    这一转头，下一瞬云醉就听见小丫鬟的一声儿惊呼，晃眼看时已经有个人挡在她身边了。
    云醉意识到来看，只见季过之两手都提着东西侧在她身旁，浅灰衣服上已经溅了大片冰凉的泥水。
    云醉脸色有些难看了，她低头，那路边儿正好有一个水坑。落了的雨水还积在里面儿。
    约摸是刚刚那匹马往她们身边儿大咧咧而过，才激起的泥水。
    这是什么人啊！
    云醉回过头来看那驾马而疾驰的人，却早已经没影儿了。
    她吸了一口气，道：“过之我们快走，赶紧回去把这身儿衣服换了。”
    而那匹疾驰而行的马，最终在朱街碧波楼附近停下。
    骑马的是个约十九二十岁的黑衣年轻人。
    他勒住马的缰绳，随机一跃而下。
    把马拴在一旁的树下，就举步往楼内走去。
    留下马在原地嘶鸣甩蹄子。
    再往内走，年轻人步子很快，最终那身影入了一家茶馆。
    云醉的马车已经到了永宁道子，春来，道子也不如冬日沉闷了。
    也有道子内小巷子住着的人们出门来。
    云醉在心里估摸着，待会儿回去便做一个剁椒鱼。
    那味道虽然很是够劲，老人家恐怕吃不了多少。
    不过她的本意也不是让沈老太太吃多少。
    只要能打开味蕾，那就达到目的了。
    突地马车停了下来，“到了吗过之？”，鹿儿朝外问。
    云醉也有些疑惑，她怎么觉得这返程竟然比去那会儿要短一些。
    “没有，少奶奶。”
    过了一会儿，外面才传来季过之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云醉好奇。
    “少奶奶请先等一下。”，说着外面就没了声儿。
    云醉掀开帘子去看，只见季过之正站在那马身前边儿同一对老夫妻说着儿话。
    也不知在说什么，那老夫妻脸上似乎有些焦急。而季过之似乎在努力地解释，少年的眉头皱着。
    看老夫妻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乞讨的。
    季过之远远儿瞧见云醉把窗帘打开看向他这边了。
    眉头皱得更深了。
    老夫妻脸上却浮现一抹喜色，要往云醉那边儿去。
    季过之拦住他们。
    “老人家，我家少奶奶真不知道你们女儿的事儿，你问了也没用。”
    “可沈大少爷说会帮我们去看看。”
    原来这两人正是柳青芸的爹娘二人。
    两人自上回通过沈明曦寻了机会见到沈庭迟，说了他们女儿的事儿，希望沈庭迟能帮他们。
    而沈庭迟答应了。
    可时间已经又过了这么久，除了沈庭迟差人给他们的信上说，人找到了，无事外。就再没说其他的。
    这会儿两人忍不住又要问了。
    “那怎么可能，那、那少奶奶总知道怎么联系沈大少爷吧。我们老两口就问问这个。孩子，你也知道，我们这心里头很是放不下。准信儿是有了，可不详细，我们还是不踏实呀！”
    季过之闭了闭眼，睁开眼时说话还是很坚定，“不瞒您说，我们少爷一早就吩咐我了，他回来了自然会告诉你们怎么回事儿，而在这过程中，你们不能扰了少奶奶。”
    沈庭迟当时叫户生来告诉他这个，其实也只是随意一提醒。
    毕竟他也没想到，这对老夫妻竟然真的会找到云醉这里来。
    季过之虽然年龄不大，却他也随着季老爷子是漂泊过了这么多年。
    也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
    户生跟他说的并不多，可是他也知道大少爷去找人是因着那共同长大的陪伴的一份情谊。
    可怎么说大少爷也是成了亲的人，若是说大少爷专门儿花了这么些时间。
    抛下少奶奶，抛下铺子里的生意，去找别的女子。
    那岂不是让人心里要命膈应。
    他可不想让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两人之间生了嫌隙。
    他们两人可都是对他有恩的。
    听了这话儿，老夫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还欲说什么，季过之却冷下脸来，“不用说了，你们赶紧离开！”
    云醉远远儿看着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兴许那是问路的两人，或者季过之认识的两人罢了。
    伸手就要放下帘子。
    兴许是瞅见云醉的动作，正在这时，那老妇人竟然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季过之：……
    云醉：……？！
    季过之是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茬，当下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云醉这下是真的不能抑制住好奇心了，她让鹿儿把窗帘卷了起来。
    问道：“过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季过之还保持着双手挡着老夫妻的姿势，云醉这一声问下来，他也实在没办法再蒙混了。
    眼神带上几分凉薄，扫了穿得朴素老实的老夫妻一眼，闷闷低头，可却并不愿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