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而无卫

    
    当机立断后，云醉正打算留下来。
    两个小姑娘懂得不多，眼下又哭着。
    云习一个大男人，女人若是真流产，这地儿可不适合待着。
    云络音正安排好女眷们回来时，发现吴氏还站在原地，望着青姨娘躺着的软榻。
    那般神色，看得云络音一惊。
    她忙过去，拉扶了吴氏走开。
    可这会儿青姨娘意识朦胧却开口唤了云习的字，尤其亲近的一个称呼。
    云醉听得一愣，拉着吴氏的云络音也止住了脚。
    吴氏眼里的怨恨此时已经不遮掩了。
    这贱人，趁今儿这大好日子设计陷害她还不够，还要真把她这个正主子的男人拉过去候着么？
    “习郎……习郎——”，青姨娘闭着眼睛，声音细微。
    云习又赶紧过来了，拉住她的手：“我在。”
    似乎这声音颇给她安定的力量，青姨娘紧紧皱着的眉松了一些。
    眼下云醉还能说什么，叫鹿儿把那青姨娘用过的汤碗勺子一并带了出去。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出得门来，不知何时沈庭迟已经过来了。
    见她出来，他几步走过去，低声问：“怎么回事？”
    云醉摇摇头，具体地她也不清楚。她们那儿会儿在自己这一桌吃得好好的呢。
    先前也只觉那桌热闹了些罢了，哪知道再回过神来这么骇人。
    婆子说青姨娘是喝着喝着汤突然如此的。
    那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等大夫将人保住过后再说。
    “大哥叫你过来的吗？”，云醉想起什么，问沈庭迟。
    这人不是在那边儿喝酒么，怎么往这边过来了。难道是大哥走不开，让他过来帮他看看。
    沈庭迟默了默，不回答了。
    她抬头，就见这人脸上带了几分幽怨不悦的神色。
    水眸闪了闪，她也低头闷声不吭了。
    行吧，她看出来了，是他自己过来的。不是因为大哥喊的。
    沈庭迟见她小心翼翼反应过来的模样，眸子里很快滑过一缕温和笑意，神情缓缓松和下来。
    这时候屋子的门从里边儿打开了。
    云习云醉等人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儿，人怎么样了。
    就只见云习面色沉着出来，往跟前儿一扫，把目光落到吴氏身上。
    “你跟我来！”，他伸手指了指吴氏。
    面色阴沉，大袖一挥，便离开了。
    云络音拉住吴氏：“母亲，我同你一起过去。”
    这话儿云习却是听见了，“来什么来，叫你母亲一个人滚过来！”，他走了几步，停下来怒喝道。
    云络音一听儿这语气，可知道云习是十分生气了。
    难道青姨娘今日这事儿真的是母亲做的。她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可再想，上回那不为旁人知晓的母亲设计青姨娘出宅，意外被掳一事。心里的担忧立时涨了起来。
    吴氏没做这事儿，她心里自然有数，可眼下哪里能当着众人的面儿被云习这般对待。
    “滚过去？”，吴氏指甲嵌入手掌心。
    为了个设计诬陷她的贱妾，他云习就是这样对她这个嫁过来几十年的妻子的。
    她甩开了云络音的手，跟上去。
    云络音一愣，她想要追上去，却被云习留下来的奴才给拦住了。
    “大小姐儿，您可别为难小的。”，要知道，今儿可是大少爷的喜日子，发生了这事儿，又是老爷极为看中的子嗣问题。这会儿气得很呢。
    云醉过去拉住云络音，叫她先过去招呼一下客人。
    眼下两个大家长都走开了，看那阵仗，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
    可是云大伯也并不像是那种不能自控之人。
    不会动手吧？
    云络音深吸一口气，但还是听了云醉的话。
    云醉抿唇，看云大伯方才出来，虽说仍旧气怒，可并没到那种极致的地步，几分理智尚在。
    这青姨娘的孩子估摸是保住了。
    沈庭迟进去多有不便，云醉便立刻带着霜姐儿两个立时进去。
    大夫正在收拾药箱，一头的汗水。
    服侍青姨娘的婆子已经进去了，此时正打了热水给青姨娘收拾，奴婢丫鬟们忙成一团，却并不乱。
    再看青姨娘虽然皱眉昏迷了过去，不过脸色却是好了几分。
    果真是保住了。
    霜姐儿和雪姐儿很快就扑了过去。
    “大夫。”，云醉走过去，喊住正在收拾东西的老人。
    “呃，奶奶有何事要吩咐？”，大夫疑惑抬头。
    云醉看了看周围，轻轻笑道：“老人家可否移步？”
    带着大夫出去的时候，云醉已经把青姨娘的情况问了个清楚。
    这孩子只是暂时保住了，他若是再晚到一步，那真是没了。可究竟稳不稳得住，还是得看这几日的调养情况。
    毕竟那会儿的那么多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大人都保不住。
    “大夫您医术真好，真是多谢大夫的救命之恩了。”
    云醉听完，想到刚那会儿又有暴跳如雷的云习在里边儿守着，这大夫怕是不容易。不由夸赞道。
    她虽说和青姨娘没多少交情，可就算是因着两个小姑娘，她帮忙道这一声谢，也是应当的。
    大夫看了一眼云醉，又遥遥望见那边儿等着的沈庭迟，默默紧了紧自己的药箱，含糊应了。心里却郁闷得紧。
    他的医术可真的不太行，要他说，在这蜀丰，医术真正有造诣的，奶奶您的亲小叔子，沈二少爷才是一位呀。
    见的东西多也就罢了，还能大着胆子往自己身上实验。
    他刚刚临时给青姨娘控制止血的药，还是从那闻云斋得来的呢。宝贵得紧。
    大夫被云醉和沈庭迟请到另一间屋子。
    “大夫您方才说姨娘的孩子险险保住了，那可知道为什么姨娘好好儿地会如此？”
    “这……?我先前一直替这姨娘把脉，腹中胎儿一开始的话虽有不稳，却也调养一段时日，稳定了下来。这突然出血有滑胎迹象，应当是吃了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问问这姨娘先前究竟吃了什么，那老爷就拔了步子出去了。
    得，人家都不问问怎么会突然这样，他还揪着个什么劲儿。
    再说了，宅子里的事情哪里说得清，况且还是这姨娘比那正室孩子都要多的情况。
    云醉吩咐鹿儿，鹿儿把那汤端了过来。
    她虽然说不清楚怎么云大伯问都问清就把吴氏叫走了。
    众人一时慌乱，人多手杂，只关注着青姨娘差点滑胎这事儿上去了。
    可这关键点，她之前吃了什么，最直接见着的一样东西。也是最值得怀疑，并且应该弄清楚的。
    她不相信吴氏会这么傻，如果不是吴氏？……
    大夫看到那碗愣了一愣，随即过去检查起来。指尖上汤汁融开，虽那骨香浓郁，可是很快大夫的神情就变了。
    “就是、就是这个了！”，他眼睛亮起来，指着碗中汤汁儿道。
    “是这个么？”，云醉心中也道果然如此。
    “不过……”，大夫摸了摸胡须，突然变得有些困惑起来，“可是不应该呀。”
    云醉和沈庭迟对视一眼，同时也疑惑起来：“老人家，您能不能说清楚些，什么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