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而无卫

    
    青姨娘是什么出身？云醉下意识看向云络音。
    云络音摇摇头。既然母亲都说祖父他们都不知道，她更不可能知道了。
    接着二人只听响亮的“啪”地一声，二人又愣了愣。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云络音脸色都变了。
    吴氏被云习一手从座椅上掀到地上。
    吴氏伏趴在地上，她心内惊惧，被狠狠吓了一跳，又瞬时手心和脸上都有痛意传来。她颤抖着支起身子，摸了摸脸。不可置信。
    “你——！你居然动手打我？为了那青楼买来的妾打我？”。
    吴氏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形象顾及了。她呜呜地哭，也不爬起来。
    云习脸色僵硬的难看，他手心握拳，手背青筋显现，也是冲动之下就动手了。伸手想去扶吴氏起来，到底额头被这哭声吵得抽动得厉害。
    也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云醉和云络音本来瞧着里边儿动手了，当下就要进去。可一下子被吴氏这句话炸得缓不过神儿来。
    青姨娘是青楼出身？
    云醉想了想，神色并不像云络音那般难看。
    云醉很久以前看过一些书，譬如秦淮八艳的故事，当时也曾深为她们所触动过。
    青楼同妓院、窑子是不同的。前者可以艺求生，而后两者才是真的毫不掩饰带着肮脏和龌龊。
    青姨娘虽初见媚色可摘，但言语之中也带有独特气质所在。单看霜姐儿雪姐儿在她教导之下生得如今这般聪慧灵动。
    那她也相信青姨娘绝不是那种人。
    可世人关注只是外在，只看你外边儿意味有多少可以拿来嚼舌。青楼实质上在蜀丰和这个时代已经被概念固化了。
    云络音脸上神色不明，像是完全被惊到了。
    虽说她猜想青姨娘姨娘身份出身可能高不到哪里去，并且这么多年，也完全没有听说过。霜姐儿和雪姐儿甚至都不知道。
    可确实没想到是如此。这……
    见云习不说话，吴氏她轻轻笑了起来，那模样竟有几分痴狂。
    眼下也不管什么了，反正云习都对她动手了。
    “老爷护着那贱妾，还不让妾身说几句了么？”
    “若是妾身说，那日就是我令人骗她出去的又怎么样？可也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让她老情人给截了去。老爷没想到吧？”
    “老爷既然那么相信她，怎么不敢问问她究竟是偷偷摸摸去见了谁！”，还以为那里出来的女人能对他有多忠诚？
    说着说着，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云络音也心惊了，母亲她这是疯了，这怎么能说出来！
    拉着云醉就绕开这边儿，要往正门儿那里进去。
    云习在原地被她一席话气得有些发抖，深呼吸几口，一声不吭了。脑海里闪过青姨娘方才身上全是血的样子，这会儿又见吴氏伏在地上哭得厉害的狼狈样子。
    片刻后，挥开袖子走了。
    吴氏一见，心里也揣测到他刚刚还是对她有几分歉疚了，不再同她争论。
    可看他动作，却又以为他这又是要去看青姨娘。心中恨极气极又委屈。
    想了想，还是半站着起来赶紧抓住云习的袖子。
    云习这会儿正是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手臂就烦躁地往后狠狠一甩。
    吴氏身子一个踉跄，终究没稳住，直直变后边儿倒去。她也没料到会如此，眨眼之间，反应不过来，又本就没站稳。
    可身后是茶盏柜桌棱角处。
    云醉和云络音进来就见着这样一幅场景。
    云习面对着云络音她们，皱眉还没来得及问她们怎么过来了。
    就听云络音一声惊喊，云醉的脸色也是剧变。他疑惑立马转身过去，只见吴氏一头“砰”地一声撞到了柜角上。
    吴氏也是一声剧痛地惨叫，鲜血淋漓。
    “母亲！”，云络音眼睛睁大，脸色吓得苍白，立马拔腿跑过去。
    吴氏身子只软软从那柜桌边儿滑落地上。
    云络音抱住她的身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吴氏却是已经痛呼过后昏迷了过去，她手一摸，那后脑的血哗啦啦一手都是。
    “小西，快、”，云络音抽噎着，哭着喊道，“快叫、快叫大夫，来人啊！”
    听得声音，外院儿立时仆子和婆子都进了来。见得这场景，纷纷抽了一口凉气。
    云醉也是一时之间也是被吓懵，随即她反应过来，攥紧了手，跺脚朝婆子喊：“快、快赶紧去青姨娘那边儿将大夫叫过来！”
    婆子腿都有些抖，拼命点头撞了出去。
    云醉又对小丫鬟道：“快去前边儿通知大哥！叫他一并过来！”
    鹿儿点点头，紧着脸也赶紧跑出去了。
    云习此时神情有些僵硬，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直到云络音的哭喊声越来越大，他怔然过来，赶紧过去要将吴氏抱起。
    云络音一手将他狠狠地一推，抬头恨恨道：“父亲，倘若今儿母亲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我同大哥都不会原谅你！”
    云习竟被她推得退了几步，云醉赶紧过来，轻声劝着云络音。
    连带婆子将吴氏抬到床上。
    那头上的血不止可不行，这撞着得可是脑子，云醉深知人的脑袋有多脆弱。
    她立时从裙子上扯下一条布帛，小心翼翼先过去把吴氏的头粗略包扎了一下。
    ……
    男厅，里边儿的女眷们刚走了，男人们也知道今儿发生了什么事儿。
    主人家两位长辈都不在，也就不好再多待，只客客气气告辞过。
    云络安刚将徐父一行人送出大院儿们，要回去。却被一个女声喊住了。
    他回头看，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道：“是徐家小妹？”
    徐若对上云络安这种气质温和的人，完全就没了遇上沈闻那般的怂。
    向来娇纵的性子，此时也就拿出来了。
    她抬抬下巴，“我有话想要告诉你。”
    云络安倒是丝毫不在乎她这般态度。也想知道这小姑娘方才没出去，在这儿等他究竟有什么事情。
    ……
    云络安回到男厅时，也就只剩沈庭迟和仆子还坐在原地。
    吴老爷子倒是又不知道去宅子里哪里转悠去了。
    见他从进来起，就神色晦暗不明，沈庭迟终于不由得偏头看他。
    开口道：“怎么了？送走了人不是应当松了一口气？”
    沈庭迟和云络安也算是相交甚久，对各自都有些了解。
    可问出口后，未免又有些后悔了。
    云络安沉默不语，也转头打量了沈庭迟好一番儿，片刻道：“你倒是猜的中。”
    沈庭迟笑了一笑，也不说话了。
    两人都没说明是什么，却各自心如明镜。
    云络安终究努力过，心里还是不喜这门儿亲事。更何况徐若给他说明了一些事儿。
    沈庭迟不愿去点明，牵扯到云醉，他不能多乱想，可心里的在意却只能让自己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