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而无卫

    
    小丫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缓缓地她抬头看着云醉，“少奶奶，婢子——”
    “鹿儿，在你回答我之前，我希望你知道，我一直很相信你。”
    听得这话，小丫鬟身子颤了颤。
    她低了头，眼睛看着地板，不知所措。
    小姐这么聪明，刚来的时候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注意到。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会阴差阳错的发生这事儿。
    详细的她并不知道，可娘亲要让她保密，娘亲是不会害小姐的。
    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云醉屏住呼吸，等待小丫鬟的回答，其实她也知道。鹿儿一个小丫鬟怎么会给她用这个效用奇特的熏香。
    要么，是秋娘的意思，更或者，是云爹的意思。
    这样而来，那么这背后的原因就值得让人探究了。
    也使得她对原主忘掉那段记忆尤其好奇。
    等了片刻，小丫鬟也没有开口。
    她把目光重新投到小丫鬟身上。
    她认为自己先前那番话儿已然很重了。
    鹿儿却突然就冲她跪了下来，“少奶奶，婢子真的不知道。”向来清脆的声音带了哭腔。
    云醉眸子暗了暗，虽说她并不是鹿儿真正的主子。
    可是自她来了相处这么久，是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虽然说她做的或许是对她好的事儿。
    可被蒙在鼓里，可能被她们所有人隐瞒的那种失落感还是有的。
    她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你出去吧。”，她朝小丫鬟道。
    鹿儿仓皇抬头看她，说话带上鼻音，“少奶奶，婢子——”
    云醉抬了抬手，表示不想再听了。
    先出去，让她一个人好好静静想一想。或许那股郁气就消失了呢。
    鹿儿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云醉的神情。最终紧抿着嘴一步一回头的出去了。
    云醉却揉着太阳穴，闭眼没有看她。
    夏日燥热，想起事情来尤其伤神头痛。
    云醉坐了会儿，觉得人都困了。
    此刻也不想去思考别的了，转移位置到软榻。
    七月下旬的夏庙很快就来了，开先说好的同沈庭迟一起去山庙的行程因着他临时有事却变了变。
    当时没有想到会出现变化，可那时候沈老太太也乐意见得他俩人恩爱甜蜜。多待待是好的。
    她们一行人就提前一日出行了。
    若是晚一日也是没关系的，沈庭迟让户生来传达等他一下的意思。
    大宅子里这会儿实在是清净，虽说早一步晚一步，云醉本是无所谓了。
    不过她又莫名想独自出去走走。
    窝在一处困在一个问题上到底不是长长久久的解决办法。
    她想了很久想到头疼也到底是没回忆起什么东西。
    不如换个地儿，换种心境，或者在某种契机下就有了变化呢。
    同沈庭迟一道肯定是不能好好想了。这事儿他虽然阴差阳错察觉到过，可到底也是不清楚的。
    他生得细心，或许已经发现她最近情绪不对劲了。不过是猜想她应该不肯说没有真正询问罢了。
    就这般坐在石阶边儿，云醉用手拨弄着小薄荷。
    没有回应户生的禀话儿。
    户生疑惑地看向鹿儿，小丫鬟却也是一脸无奈委屈。
    少奶奶近儿都不肯怎么搭理她，有什么事儿都问季过之了。仿佛把自个儿撇到一边了。她这下还怎么好去询问少奶奶究竟怎么想的。
    “少奶奶，您看这——”，户生没从小丫鬟脸上得出答案来。
    他只好笑着重新开口。
    “你去同他说，我想一个人先去，在庙子里等他成不成？”
    沉默半晌儿，云醉才抬头对小仆子道。
    “啊？这……”，户生抓挠了脑袋。少爷就是怕少奶奶一个人先走，不等他了，才来赶紧通知一声儿的。
    更何况，路程有点远，少奶奶几个人一起，大少爷他可不放心呀。
    但见得云醉面色平静却透着一股坚定之色。
    小仆子只好规矩应承了下来。
    沈庭迟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处理比对手中的店铺资料。
    户生也知道一些情况，不知道怎的，南边儿的进货突然出了些问题。
    供货商竟然毁约要不认账了。
    看样子倒像是有谁要跟沈家铺子过不去一般。
    这事儿真真的棘手。
    一时半会儿找到一个合当的下家承接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少爷正着手布置解决这事儿。
    沈庭迟听了户生的传话，他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册子。
    “少奶奶她真的说想一个人先去？”
    “是的，少爷。”
    户生回了这话儿，屋子里陷入了好一会儿沉默。
    “若是少爷不同意，少奶奶肯定还是会等少爷一同的。”，小仆子眼瞅着神色不明的自家大少爷。补了一句。
    “那你去告诉少奶奶，按着她心意做事就行，我很快就跟上来。”
    小仆子户生略微惊讶，他以为少爷很亲近少奶奶，应当是不会愿意少奶奶一个人先走才对。
    沈庭迟拿起毛笔蘸墨，并不在意小仆子惊讶的目光。
    他是希望同她一起去没错。他也希望有一天她有什么烦恼忧虑，都可以主动告诉他，可以更依赖她多一些。
    可这会儿，显然过了这么久，他们都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去。
    这种事情，急不来。这世上又有多少关于感情的事，是急得来的呢。
    所以他愿意等待，自然而然到达当然是最好了。若是一直没有，他也会一直努力。
    又听了沈庭迟一些安排，户生行礼转身跑了出去。
    云醉听了户生说的沈庭迟的意思时，说不感动惊讶是不可能的。
    不过还是不放心她，让户生也跟着她一起去。
    她笑了笑，吩咐小丫鬟去收拾东西。就打算出发了。
    离开蜀丰城内时是上晌儿，晴天。
    马车行驶着，初初的速度还是很快，出了上郊，中郊。
    中途的时候歇了一会儿脚，云醉又叫两人把马车速度降了些。
    到外郊的时候，已经是大下午了。
    沿途是农户所种的农物，冬日播种的小麦，辛苦养着，此时将近成熟。金灿灿的颜色已经显露出来。不远处有菜畦，空心菜一个个圆滚滚地躺在土里，红色的西红柿挂在藤上，茄子紫色的整整齐齐。
    下午还是有些热，闷热。
    户生和季过之两人在马车外坐着。
    马车再行了好些时候，云醉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夜色将晚，天边正是火烧云。
    暮色四合，玫红绛紫的云朵通通往树林深处的天际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