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爹爹，抱抱

    
    那一张带笑的脸……
    沾满了血还带着笑的脸……
    好像在说：嫣姐姐，别担心……
    一手抱着夭夭，一手接住了绪枫，虞嫣低吼着，喉底不停的发出“啊啊”的声音，却喊不出，也成不了调。
    她无措了。
    夭夭……
    小疯子……
    她……
    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商、商洛，救命啊！”她终于哭出了声，呜呜的，颤抖着，哭的像走丢了路的孩子。
    泪一滴一滴砸下来，晕开了和着血从夭夭的眼角流下去，就好像夭夭流出了血泪。
    “收手吧！”
    灵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眸异，她仰头，看着这一缕没有依托的魂，心里却仿佛找到了一丝丝依靠。
    眸异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公主的情况他也同样在担心。
    只是，看一眼未能气绝的绪枫，他眯了眯眼。
    真是，可惜了……
    “来人，宣鹤医。”
    七手八脚的将夭夭带去了内室，绪枫却被丢在原地无人问津，虞嫣满心的怒怨却终究有口难言，急出了一头的汗。
    灵捏了捏她的手，“去吧，这里我先看着。”
    虞嫣有些犹豫，她不愿意将绪枫丢在这里给一个不太相识的……幽体，但她更不能丢开夭夭。
    在原地顿了顿，她终是深深的一鞠躬，将绪枫托付给了灵，疾步追去了内室。
    看着虞嫣消失在门内，灵浅浅的叹了口气，忽然有些羡慕。
    将淡淡的灵力缓缓凝聚在指尖，她拨了拨绪枫的唇，将手指伸进了绪枫口中。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真是想不到，她竟还会有一天，想要善良……
    “呵呵……”低低的笑声转瞬即逝像是幻听，灵将人托起，一眨眼已送入偏殿。
    好好睡吧，一觉醒来，等着你的，会很精彩。
    嘈杂和骚乱都已经散了，抱着膝背靠着夭夭的床，虞嫣蜷在这里已经从日落一直到夜深沉。
    冷已经麻木了，微微移动一下屁股就又疼又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
    那种深深的，仿若溺水的无力感……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生为半妖，即使不容于族，她也依旧坚韧的活着，做自己能做的事，一丝不苟，从不卑惨。
    她以为她还不错，能做力所能及的事，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而今日……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无力！
    她什么都做不到！
    妹妹被人欺负了，她不能替她讨回公道！
    小疯子为她性命攸关，她却只能将他托付不相干的人，最终由不相干的人保住一条命……
    无能！
    一切的一切她都无能为力，每一件事都仿佛在咧着嘴嘲笑她，笑她的无能！
    她几乎溺毙。
    也许商洛才是对的，她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眸异伤了绪枫时她什么都做不了！
    眸异欺负了夭夭时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她自己被眸异威胁时，她也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啊！啊！啊！”
    愤恨，难过，绝望……
    将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地上时，虞嫣哭了，哭的那么压抑，那么压抑……
    谁……
    谁能来？
    救救我……
    “我从来不问苍天，不信鬼神，我只信自己！”——昔日说出这句话时的虞嫣仿佛就还在眼前，那么张扬明媚，如似火骄阳……
    ——
    佛曾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虞嫣只想说，那佛一定没经历过绝望。
    绝望过后，还有什么呢？
    夭夭告诉她，绝望之后是疯。
    疯的歇斯底里，疯的人狗不辨，却还是疯不过心里那道坎！
    眸异依旧进不了长乐宫。
    夭夭开始残害自己！
    当刀一刀一刀的割在夭夭身上时，偶尔她甚至连劝一句都很难。
    那种，每一寸血肉都在疼，只能以疼止疼的绝望，她也有！
    绪枫告诉她，绝望之后是更深的绝望。
    被废掉的灵根，他背井离乡勤勤恳恳的这么多年，就这么尽数化作了零。
    而更让他绝望的却是，即使是他付出了一切，他却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得到！
    只能这么徒然的看着夭夭将自己一点一点，刻划成残骸！
    而她告诉自己，绝望之后是对命运的妥协，逆来顺受的死寂。
    默默看着夭夭每一次歇斯底里的弄伤自己，再在她昏睡过去后替她一点点包扎。
    默默忍受夭夭对她的对面不相识。
    默默看着绪枫一天比一天沉默却始终坐在夭夭的门外寸步不离。
    默默说服了自己要去求眸异！
    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夭夭……
    ——
    小剧场·威胁
    虞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抓着鹤医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鹤医看不清虞嫣的身份，但本能的物种天性却还是让他对这个看起来很惨的女人充斥着恐惧。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公主有喜了。”
    虞嫣倏然就愣在了当场，抓着鹤医的手不自觉的松开，她扭头看了看榻上的夭夭，又看了看反应同样激烈却与她截然相反满是惊喜的眸异……
    她忽然就悟了。
    “是你！”她几乎咬碎了一嘴牙。
    “别动怒。”看着冲动而来的虞嫣，眸异皱着眉躲开，又淡淡补了句说明，“我是为了救她！”
    只剩死灰的心火忽然就烧了起来。
    若是怒火可以烧人，虞嫣只怕恨不能将眸异挫骨扬灰！
    “为了，救她？”一把揪住眸异的领子，虞嫣嘶喊着质问，“你怎么说的出口？！”
    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究竟什么才叫活着？！
    像一摊烂泥？
    还是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甚至连灵魂都千疮百孔！
    他怎么能……如此，无耻！
    “我说了，别动怒！”
    一只手扣在虞嫣的腰上另一只手轻轻抹过了她的肚子，眸异低垂着头看得很仔细，“这里面的孩子很乖，再闹下去，你可能就见不到它了。”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心口冷的虞嫣几乎冻僵，她颤抖着手，近乎抽搐的松开了眸异的衣襟。
    抻平了衣领上被虞嫣抓住的褶皱，眸异抖了抖衣袖，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公主”，离开了长乐宫。
    一直退到了床边，摸着床柱缓缓蹲下身，又将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才她稍稍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恐惧！
    深深的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她不停的低低呢喃着：
    长乐……
    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