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表妹?”庄青岚惊叫出声。
温一诺也有些奇怪,钟吾的仪态气度不似作伪,“那除了你母族呢?”
“你是说我夫人那边?”崔晟在庄青岚面前提起自己的正室倒也毫不扭捏,“她是木府三代以来唯一的女孩。”
“她不是你表妹还拿着你的帖子来赴会,说自己是安乡伯府的表小姐?”庄青岚觉得自己连日来的忍让有些可笑,“嘴上还能那般亲昵地叫你是阿晟,呵,也是有胆量。”
叫他阿晟?崔晟眉头一跳,江湖人是很少有字的,相应的就很少会对名、字敏感,但能叫他阿晟的人,不是他的长辈,就是存心侮辱挑衅了……难道会是……
“那她还这般颐指气使?”杜昌佑马上站到了庄青岚一边。
“就是,姐夫你不知道,”庄青岚边摇着崔晟的胳膊边控诉,“她杀了我的暴雪!还让她的侍女伤了我,最重要的是,她说姐姐也不过是个奴婢,还没有她的侍女的尊贵。”
“当真如此说?”崔晟思路被打断了,但也觉得没有深思下去的必要了。庄青鸾虽说是个妾,但也是他崔晟的妾,被人拿来和一个婢子比较,存心的侮辱不作他想了。
杜昌佑添柴,“不只如此,现下她还打着安乡伯府的旗号在程府招摇撞骗呢。”
温一诺欲言又止,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是事情又不单是这样的。
崔晟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那我可得去好好看看我这‘表妹’了。”
其他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唯独沈释没有动。
崔晟眉毛一挑,“少庄主不一道去看看?”
不待沈释开口,程明礼就拦住了他。
“小伯爷请先息怒。两位姑娘之间的种种过节,明礼也是有所见证的。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本小姐说谎喽?她的婢女是没伤我还是没说我姐姐?”
“岂敢。只是程府将钟吾姑娘封为上宾,不是因为安乡伯府。”
“那是为何?”
崔晟一抬手,打断了他二人的话,“你说她叫做钟吾?”
“是。”程明礼直视着崔晟,一字一顿强调道“钟、吾。”
“可是兴州古称的那个钟吾?”“钟吾是个地名?”庄青岚不明白这又是哪跟哪,她只是觉得崔晟的怒火好像被熄灭了。
钟吾是兴州的旧称,前朝时和徐州合并到了一起,便不再使用,后来兴州水运蒸蒸日上,又从徐州中分离了出去,又因为习惯性称“州”,被重命名为“兴州”,取兴旺繁荣之意。
“是。”程明礼依然盯着崔晟,似乎话里有话,“小伯爷可要考量清楚了。”
崔晟看懂了程明礼的暗示,有一瞬也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他立马否决了,他觉得自己想这么多有些荒谬,多半是哪个不知名的匪徒拾了他的帖子来鱼目混珠,还诓了程明礼。且不说那姑奶奶不可能出现在此,就算当真是她,也不是程明礼能认识的。
“姐夫!你就这般任由旁人借你们伯府的名欺辱我,欺辱姐姐么?”
崔晟拍拍庄青岚,“徐州府上,还没有能在我崔晟面前论尊卑的人。”
这话,已有些针对程明礼乃至整个程府了。
杜昌佑暗自一笑,殷勤的在前面带路。
程明礼倒也没恼,自己也做到提醒的责任了,不知道钟吾和安乡伯府交情究竟怎么样,自己说的再多,便是枉做小人了。
“少庄主和一诺兄不去看看?”
沈释站起身来也问向温一诺,“小伯爷吃瘪怕是难得一见,你不去看看?”
“你又知道了!”
程明礼跟在两人身后,想着昨晚母亲的话。
……
程明礼一回府就和父亲说了濯剑大会上的种种,一来他带回来了安沧澜这个大麻烦,二来随性的还有钟吾这个不明身份的变数。
程知慎为安沧澜的命案头痛不已,却并不明白一个闺阁里的小姐,能对这件事有什么影响,又到底有什么特殊能让儿子如此忌惮。但程明礼看人自有一套,尚未及冠处事和心思却深沉老道,而且安乡伯府又是皇亲,老伯爷崔平当年尚的就是先帝的妹妹,寿康大长公主,表亲太多,难免牵扯到什么敏感的身份。儿子既然郑重的提出来了,让夫人去看一看也能放手地去处理前一件事。
冯氏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已是明日黄花了。程知慎发妻早逝留下年幼的一双儿女,虽是续弦,但他那时也已经官居六品,上门提亲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在众多青春貌美的良家小姐中,他却选择了冯氏。
冯氏从宫中出来,不仅礼仪规矩没得挑剔,能替他教导好儿女,更重要的是,她见过很多贵人——纵使主子对一个女官不会有太深的印象,但身为宫廷女官对大小主子的性情喜好甚至是不为人知的宫廷秘事都是了如指掌的。
故而冯氏立刻便带着丫鬟被褥去看了钟吾。
“应当不是安乡伯府的表小姐。”冯氏回到书房告诉程家父子,“至少不是崔府、和姻亲柳府、木府的嫡系小姐。”
“不是?”程明礼有些愣,钟吾的举止气度他是看在眼里的,听她的言语,也不可能是旁支表的没什么血缘的小姐,不是安乡伯府的,又不是小伯爷母族、妻族的……
“明礼,你确定她是个贵女?毕竟一个表小姐不重要,好生招待着就是了,她的家族,家族的党派才是我们真正需要顾忌的。”
程明礼又将一路上的疑点一一陈述了一遍,问道“母亲,您从前没见过她么?”
在宫中当值如履薄冰,凡是个叫的上名号的主子都要铭记于心,若是冯氏没见过,那就是个旁支的小姐无疑了。
“不,我一定见过她。”冯氏摇头,钟吾看着十分眼熟,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我听她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明礼,你可知道她的名讳?”
“抱残山人倒是提过,但儿子觉得不会是真名。说是叫钟吾。”
“钟吾?”冯氏惊叹,“竟是钟吾郡主!”
“郡主?她是个郡主?”
“是当今圣上姑母溧阳大长公主的独女,圣上登基时被封从县主晋到了郡主,封地钟吾,也就是兴州,故而称作钟吾郡主。”冯氏想明白了,“可她和从前气质差别好大,简直是判若两人。”
程明礼知道她定然出身不凡,但没想到竟是个皇室的郡主。宰相门前七品官,怪不得她说崔晟的妾还不比的她的侍女身份尊贵……
程知慎却依旧紧皱眉头,“夫人你说她是溧阳大长公主的独女?可是溧阳大长公主和故宋国公修霁的女儿?”
“这是自然。”
“宋国公修霁的女儿!那岂不是……”
程明礼和儿子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了那没说出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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