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黑暗的边缘

    
一对少年男女从外面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的样子。这个季节的天气很是炎热，又因为跑路的缘故，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少女从怀中掏出手绢心疼地为这个小男生擦着汗，可是这少年却躲来躲去的，不愿意轻易让他得手。惹得少女撅起嘴来不理他时，才慌了手脚，忙把脸凑了过去，老老实实地让她将脸上的汗珠擦掉，方才让少女展颜一笑。
    “老板，要两份蟹黄包！”
    “好咧！两位小朋友稍等，马上就来。”老板应了一声，开始为这两位准备。因为是个小店面，屋子很小，只有两张桌子。张岱夫和爱丽丝坐在靠里面的一侧，那少男少女只能坐在最外侧的桌子旁，耐心地等待着。
    今天不知道抽了哪儿门子疯，这个时间门口罗雀的小店居然又有客人上门。店门的挡蚊蝇的帘子被人掀起，一个袒胸露背的大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这小店里居然有两拨客人吃饭，不由一怔，看见张岱夫这桌坐轮椅的、外国女人、彪形大汉的组合，觉得不好惹，便凑到少男少女那里，把沙钵大的拳头往桌子上一捶，瓮声瓮气地喊道：“老板，老规矩，赶紧上五个蟹黄包！”
    那少男少女看他这个样子，心中害怕，连忙站起，凑到张岱夫他们这边来，央求地说道：“哥哥、姐姐、叔叔，我们可以到这边来么？”
    爱丽丝同情心泛滥，连忙点头应允，张岱夫笑吟吟地不置可否，只有方铁牛黑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不还似的。心说我还比班长小呢，他们两个又是哥哥又是姐姐的，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叔叔！我有那么老么，我只是脸黑一点好不？
    不一会儿，老板将后来的这两拨人要的东西端上来，见那少男少女换了座次，有些奇怪，但见那先来的客人没有异议，也没说什么，把他们东西送了过来，便又去忙乎自己的活计。
    那后来的汉子正要吃东西，眼睛一扫的时候，忽地站起身，猛地向张岱夫这桌扑了过来，带来一股恶风。方铁牛在这汉子一进屋的时候便一直警惕着此人，此时见这汉子凶神恶煞地扑过来，唯恐爱丽丝受伤，连忙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拖在自己身后。
    方铁牛是少数几个知道班长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人之一，所以他并不担心班长的安全，只是把爱丽丝护在自己身后时，一手伸向腰间掏家伙。张岱夫坐在轮椅上纹丝未动，看着那汉子扑了过来。就在此时，那有些惊慌的少女从桌子一侧向张岱夫这里靠了过来，嘴上惊恐地说道：“哥哥，帮帮我们！”
    一道寒光闪过，却是那个汉子将少年的右手紧紧按住，一枚蓝汪汪的匕首从那少年的指尖坠落，笃地一下刺入地板之内。
    张岱夫在这少女看过来之后，未等她有什么动作，砰地一拳击出，直接将这少女面门击中，顿时在她的脸上开了个杂货铺，泪水、鼻涕、鲜血齐飞，手中仍旧握着同样的一把匕首，咕咚一下仰面栽倒在地，口里兀自不解地问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识破我们的？”
    那汉子见张岱夫没事，松了一口气，一记手刀将少年打晕，说道：“小兄弟好俊的拳法！看来即使没有我的帮忙，这两个蠢贼也不是你和这位兄弟的对手。这位兄弟，你是不是该把手中的家伙放下，或是对准那边地上的女娃子！”
    方铁牛有些傻眼，这剧本怎么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演？原以为是个威胁的汉子居然是来帮忙的，而那两个看似处于热恋中的少男少女却是两个刺客！班长常说的叫什么来着？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麻麻的！
    “兄弟，多谢了！”张岱夫依然坐在轮椅上，向那汉子一拱手道。确实应该道谢，虽然他早就看出这少男少女不对劲，可多一个人帮忙，总能减轻一些压力，不用暴露自己能行走的秘密，总归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不用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小孩子学什么不好，居然学人家当杀手、做刺客，我无意中看见这两个孩子掏出匕首要对你们不利，情急之下来不及示警，恐怕把这位女士吓到了吧？抱歉！”汉子还是那个汉子，只是方铁牛现在怎么瞅怎么顺眼。虽然他还是瓮声瓮气袒胸露怀的粗恶模样，可语气之中耿直之气还是溢于言表。看来评论一个人的好坏，心境很重要。
    张岱夫把轮椅转向地面上躺着的那个少女，低头问道：“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若是老实回答，也许我会放过你们。若是想表现硬气，宁死不屈，我也会成全你们。不过在那之前，我手下的十八道酷刑希望你们都能尝到，要不然死了都会埋怨我没有招待好，岂不遗憾？”
    话虽然说的平和，但是骨子里的酷烈扑面而来，连旁边的汉子和后出来的老板都觉得瘆的慌，何况这少女。她手中的匕首已经被铁牛拿开，拎着脖领子提到张岱夫面前。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少女一直耿耿于怀，自认演的很到位，怎么会被这残废之人看穿，起了防备呢？不应该啊！
    怎么看出来的，这浓情蜜意的模样若是在后世当然司空见惯，可现在是民国，男女大防的年代，你在我面前秀恩爱，本身就不正常。还有那少女虽然经过清洗，脸上铅华尽褪，可那身上风尘女子的脂粉气依旧隐约可闻，当老子眼瞎鼻子也瞎么！
    八极拳最重气机牵引，有没有杀气，可以说她们这边一动念张岱夫便会感觉到。跟老子玩这出儿，寿星公上吊活腻了吧！那少女眼见行动失败，急于活命，很快交代的一清二楚。
    “又是洪门这帮孙子，看来上次死的那么多人都没能让方惊龙这个老家伙收手，反而给我来阴的，看来身边果然出了内奸，会是谁呢？”
    铁牛叫进来几个弟兄，将这两个刺客捉住，询问张岱夫怎么处理。张岱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吓得那少女尖声说道：“我都老实交代，你说过不杀我们的！”
    张岱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当然说过，我不杀你们，可我的弟兄们杀不杀你们，我可没替他们答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