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黑暗的边缘

    
北伐战争时期，上海滩开了很多夜校。多数是一些志愿者为大字不识的工人和穷苦百姓提供一个识字学习的机会，他们觉得革命要想成功，就必须开启民智，形成广泛的革命基础。正是在这种信念推动下，全国各地大中城市的夜校像雨后春笋般办了起来。很多群众通过夜校打开了一扇窗，睁开了看世界的眼睛。北伐能够成功，与全国各地通过夜校教育产生爱国思想的基层群众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然而民国16年也就是1927年，国共分家，蒋委员长在上海大开杀戒，许多夜校在那时因为没了老师而被迫关闭。尚存的一些夜校也受到了军警和国众党党部的密切监视，只是到了民国21年，才放松了限制。一些教会的义工主动承担起了这个任务，在传授教义的同时，也教授文化课。
    原相生去的这个夜校规模不大，一共也就30多人。这所夜校白天是一个书店，到了晚上老板就把一楼的阅览室倒出来作为无偿提供给夜校的课堂。
    “最近来的人有点多啊？”看着有些拥挤的教室，原相生心里想着，好在他来的有些早，靠后的位置还有些空位，赶紧紧走两步，找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下。随着陆续有人前来，教室很快坐满，有些人带着小马扎尚能对付一下，个别人则席地而坐，也不管地板上是否有灰尘，是否冰冷。
    到了上课的时间之后，从门外进来一个美女，一身修女打扮也掩盖不了她美丽的姿容。看着有些拥挤的教室很是意外，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将没有座位的人赶走，反而贴心地提醒大家不要长时间坐在地板上，容易生病。这个老师的声音糯糯的，很是好听。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老师苏灵素。今天我要和大家探讨的是我们为什么会有苦难。万能的主创造了这个世界，在他休息的时候，一些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趁着他熟睡溜了进来。他们诱惑了亚当夏娃犯了罪，被主从伊甸园赶出以后，繁衍生息形成了我们芸芸众生。因为犯了罪，所以主便降下责罚，让世人承受各种苦难，来救赎先祖犯下的错误。那些黑暗的家伙也趁机兴风作浪，让世人一不小心就在错误的道路上愈走愈远。”
    随着苏灵素的讲解，好像洗脑一般，原相生觉得比起主降下的责罚，比起黑暗的物种带来的种种邪恶，自己目前经受的苦难根本就不算什么，权当做是主的考验。这么一想，心里面觉得舒服多了，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在大家都沉浸其中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个难得的空灵气氛。“全是谎言，一派胡言。主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你是哪个教派的？为什么要这么欺骗无知的世人？”
    中间座位上的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声音激动地说道，“大家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用这些似是而非的教义来迷惑你们，你们不是沿着主指引的道路前行，而是在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是个邪派之人，千万不要相信她！”
    “滚出去，不要打扰我们的学习。可恶的家伙，是谁把他放进来的！说苏姑娘是邪派之人，简直是瞎了眼睛。打他，让他扰乱课堂！”
    不等苏灵素有所表示，这些听课的人群先愤怒起来。很快就把这个家伙撵了出去。有些人可不管你是谁，哪个教派的。老子只是进来看美女好不好。你要是把这个美女老师赶跑了，让老子看啥？看你那张橘子皮脸么？
    苏灵素嘴角微微翘起，随即又平和下来，对着大家说道：“谢谢你们，万能的主会感谢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下面让我们继续上课吧！”
    一众男人们轰声叫好，很快课堂上又响起了苏灵素好听的，似乎带有魔力的声音。那个被撵出教室的人恨恨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嘴里骂道：“妖言惑众，妖女！”可是还不敢再进去，摸着头上多出来的几个鸡蛋大小的包，一跺脚，转身离开。
    当夜适逢一个政府高官的生日，作为特邀嘉宾，张岱夫携爱丽丝一同出席盛大的生日晚宴。作为场中唯一的外国女人，爱丽丝一开始便受到了关注。随着与张岱夫相处日久，她的肤色、气色以及打扮气质越来越向着温婉如水的华族美女转变，以至于满场靓丽的女嘉宾的风头都被爱丽丝抢走，更有一些不知道张岱夫是什么人的自认是风流倜傥人物缠着爱丽丝不放。
    寿星公当然知道张岱夫的厉害，生怕他发脾气，在生日宴会上闹将起来面子上不好看，忙快步走到他身旁，陪着笑解释道：“张先生，小辈们不懂事，若是得罪了您，还请多多包涵。”
    张岱夫洒脱地一笑道：“不用这么客气，若是能让爱丽丝动心，我倒是愿意成人之美。只要不是用下作手段，我相信爱丽丝会处理好的。来，咱们一起喝一杯，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干一杯！”
    有主人的暗中叮嘱，有知情人士告诉几个公子哥张岱夫的种种手段之后，这些人开始消停，个别人自觉有失礼的，一阵后怕，纷纷找个机会向爱丽丝道歉，求得谅解。爱丽丝只是微笑，并不和这些人计较，让暗中观察的众人大加叹服，对张岱夫的眼光和手段愈加地佩服起来。
    闹腾的很晚，酒足饭饱之后，趁着大家一起在草坪上看着焰火表演的时候，爱丽丝咬着张岱夫的耳朵，吐气如兰地问道：“达令，刚刚那么多人缠着我，你生气没有？”
    张岱夫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把头微微靠在自己的肩头，看着漫天的烟花说道：“亲爱的爱丽丝，你就是你，不是谁的附庸，也不是谁的私人物品。遇到你是我的缘分，我会格外珍惜。但是你开心，高兴，这才是我乐于见到的。任何人都不能替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同样我也希望在你心中有我，这就够了。表面的样子装的在多，都不如彼此心中拥有。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么？”
    爱丽丝没有说话，只是把身体又向张岱夫的怀中靠了靠，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陪着他一起观看着夜空中绚烂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