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黑暗的边缘

    
算计着时间，张岱夫知道自己已经失踪了快九个小时，家里面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尤其是爱丽丝，恐怕第一个发现自己失踪的就是她吧！从除夕到初一，本该与她一同迎接鸡年的到来，没想到不但不能陪在她身边，还累得她担心。还有师父、师母、师兄、铁牛等人，也许正在满城寻找自己吧。
    然而对于自己是怎么来到菜菜子这里，头发又是怎么掉光的？张岱夫仍旧是一团雾水。记忆的最后一个片段就是在公园里打拳，陷入空灵状态，只是觉得燥热难当，周身从内到外像要燃烧爆炸一般，随后自己就失去记忆，醒来就掉落在菜菜子的床上，还采了一位少女的红丸。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就好像这段记忆被人屏蔽或者抽掉了一样。
    若不是光着身子，没有衣服穿，恐怕张岱夫早就溜出房间，着急回家了。然而现在用蚕丝被裹着身子，只能在房间内来回地溜达，根本不敢出去。若是被人认出，形象俱毁，那还怎么在上海滩混啊！百无聊赖的张岱夫正等的焦急的时候，菜菜子的木屐声踏踏地在院外响起。脚步声轻盈有力，显然她已经从重创之中恢复过来，而且心情不错。
    菜菜子手里捧着一套衣服进来，跪坐在地板上不好意思地说道：“张君，让您久等了。我吃过早饭之后才有机会到爷爷的房间找到一套他未穿过的衣服。您个子这么高，整个道场之内只有爷爷的身高与您相仿，所以这套衣服您先穿着，请不要嫌弃。”
    张岱夫赶紧接过衣服，这是一套地道的和服，啰哩啰嗦的一大堆，他摆弄半天也没弄明白。还是菜菜子看着实在着急，起身帮助他穿戴起来。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清秀的日本和尚出现在菜菜子眼前。看着张岱夫摸着光头尴尬的样子，菜菜子觉得好笑，又从房子里找了一顶斗笠替他戴上，如此一来，只要不是特别熟悉之人，恐怕不会有人能够认出这个日本人打扮的家伙就是声名远播、威震一方的张岱夫。
    看着穿戴整齐的张岱夫，菜菜子有些不舍，只是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他，沉默不语。张岱夫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连忙安慰道：“菜菜子，你放心。等我回去之后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便过来找你。我做的事情一定会负责到底，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了张岱夫的保证，菜菜子的情绪才升高许多。这个陌生人从天而降，闯进了房间，也闯进了她的心扉。不单是因为以身相许的缘故，还有两情相悦，以及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安全、信任的感觉。这是长久以来她不曾体会到的，也让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恋爱，什么是牵挂。
    “张君，此身既已相属，此生忠贞不渝！希望您早日来看我，不要让我望眼欲穿，把眼泪流干就好！”抱着张岱夫的身子，用脸颊摩挲着他坚实的后背，菜菜子幽幽说道。
    “你放心，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便会负起责任，不会将你弃之不顾，独守空闺的！一个男人，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不配称做男人。也不配做你男朋友。三五日之内，我必会再来拜访！”
    张岱夫转过身来，把菜菜子搂在怀中，紧紧地抱着，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的贴心和信心，轻轻在她额头和紧闭的双眼上逐一亲吻一番，穿上一双宽大木屐，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菜菜子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像是一个贴心的小媳妇，不时伸手整理着他的衣服。
    菜菜子引着张岱夫向道场的后门走去，沿途虽然比较清幽，可还是能看见一两个干活的杂役。不过有菜菜子领路，这个跟在后面的日本男子虽然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可是从他大步流星走路的姿势也能看出非比常人，杂役们纷纷鞠躬表示谦卑，让张岱夫顺利地走到了后门。
    与前院不时传来的练武呼喊声不同，后院愈靠近围墙，愈发显得偏僻，看来平时这地方轻易没有人来，所谓的后门只是作为一种备用而已。只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老人在扫雪，也算是比较用心了。张岱夫看见菜菜子停住脚，连忙走上前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出去就行了，安心等我的消息！”
    菜菜子看着那个扫地的老人，脸色有些苍白，沉默不语。张岱夫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年轻人！只是就这么匆匆走了，岂不显得我们招待不周么？菜菜子，你说是不是啊！”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个扫地的老人慢慢抬起身，看着张岱夫和菜菜子两个人，表情严肃地说道。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菜菜子看着说话的老者，有些心虚。本以为从后门悄悄把张岱夫送走，便可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哪知道爷爷年老成精，估计自己到他屋子里找衣服的时候便被他发觉，早早地跑到这里等着呢！
    “我若不在这里，恐怕自家的孙女有了意中人都不知道。要是被人拐跑了，我又拿什么向我儿子、儿媳交待！”老者放下手中的扫掃，挺起胸来，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看着张岱夫，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来在中国没少呆呀，这国语说的很是麻溜。
    张岱夫也很尴尬，若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便可说自己误入此地。然而当时自己迷迷糊糊之际，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非是大丈夫所为。他抬起头，看着老者拱手说道：“老人家，我是菜菜子新结识的男朋友，或许还是她将来的夫婿，并不是什么人贩子。因为有急事在身不及拜访您，恕罪恕罪！”
    那老者便是虹口道场的馆主松岛光夫，早上发现孙女有些异样便悄悄跟踪她，提前来到这里。他也不想弄的人人皆知，坏了自家孙女的名声，现在听张岱夫这么不卑不亢的回答，倒是真的起了好奇之心。
    “看你脚步沉稳，目有精光，想必也是个练家子，只要过了我这关，我便承认你是菜菜子的男朋友。否则的话，私入民宅，打折你一双腿也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