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梨花的尸体被发现,二夫人便整日昏昏沉沉,
整日一句话也不说,只坐在豆南阁门口呆呆的望着天。
“夫人,快进屋吧,日头都落山了。”
如玉瞧着她一脸憔悴,人都清瘦了许多。
“......”
“夫人?”
“......”
唉,见戚二夫人依然沉默不语,她无奈的转身回屋,
取了个披肩给她。
“你说,我是不是早该将梨花送府去?”
戚小云忽然开口喃喃的问道。
这下倒换成如玉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夫人...”
“若是我死在了日落山上多好,你和如玉就能回老家了。”
“夫人,您这是什么话,哪有自个咒自个的?”
“若是我早些给梨花许了人家,她现在是不是都该当娘了?”
“夫人,还是快些进屋去吧!”
“也不知哪家人有福气,能娶了梨花这个丫头。”
“.....”
“那晚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一定不会独自躲在马厩中,让梨花去犯险,
我没曾想,没曾想,他们竟然敢.....”
“唉!”
听戚二夫人如此说,如玉又想起下人们口中相传发现梨花尸体时的惨状,
心中不免一痛,也跟着哀伤起来。
“我以前动不动就数落她,说她愚笨贪吃,
不如你和爆竹机灵,她的心不细,粗枝大叶的像个男人,
可是遇了事,却总是冲在前头保护我,若说爆竹是一把利剑,
那你与梨花便是我的盾牌,是我的左膀右臂,如今我失了左臂,
等同成了一个废物....”
“夫人,您还有我与爆竹,我们会陪在夫人身边。”
“我知道,我不能倒下!”
二夫人闭上眼睛,只觉得口干眼涩。
“我还要为了梨花,为我失去的孩子报仇!
从前是我不够决绝,才容忍那个毒妇一次又一次有机可趁!
我要让她偿命,我要让她为梨花的死付出代价!”
二夫人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
她知道,以成念溪一己之力,绝对杀不了梨花,
那么凶手便只有一个,就是那晚与她私会的戚仲痕。
戚仲痕是她的小叔叔,乃妾室所生,祖父活着时,
那妾室曾因偷盗祖母银子,为避惩罚带着年幼的戚仲痕私逃出府,
在她九岁时,十八岁的戚仲痕才带着其母的遗物回了戚府,
正名了自己的身份,她与戚仲痕并无什么感情,且一直怀疑这个所谓的叔叔,
是个来路不明之人,心中稍有抵触。
只是她没想到,这戚仲痕居然与成念溪勾搭在了一处,
吃里扒外的一起谋害她!
“你不仁,也休怪我无义了!”
之前曾忌惮连累戚府,
一直颇有顾忌,如今他们害了梨花,她也再无心思考虑太多了,
不仅他们欠了梨花一条命,就连自己,也欠了梨花一条命!
爆竹回到府中,已是傍晚,回到小院,如玉却还没睡。
“回来了?”
如玉瞧着她一脸倦容。
“事情办的如何?”
“还好,已经买通了人去打探,还要过几日才有消息。”
“快坐下歇一会....”
“幸有安宁在府外帮衬着,近来才顺利一些。”
“安宁姐姐为何会出手相助?是为了老夫人?”
如玉疑惑的问道。
“安宁一直视老夫人为恩人,从发现了魂枯草一事起,
她便对大夫人怀恨在心,如今与我们在一条线上,
巴不得大夫人有倒下的一天。”
“所谓多行不易必自毙,大夫人做的孽实在是太多了!”
如玉拿出梨花生前留下的吊坠,这些天她一直带上身上。
“近来睡不好?夜里总是听你翻来覆去。”
爆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唉,总是想起梨花,夜夜难眠!”
一提起梨花,如玉又红了眼眶。
“不知她在临时前,该有多无助,多绝望?”
我们现在尚不能指认凶手,只能任由着人谣传着梨花是因为被二夫人责罚,
一时想不开上了吊,如今在背后,人人都在戳着南园的脊梁骨,
记恨二夫人不近人情,逼死了自己的陪嫁丫鬟,西园那边更放出风声来,
说二夫人对下人向来严苛,非打即骂,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
却偏偏被她们反杀一棋。”
“不必急于一时,我们目前只能隐忍,等待时机,
彼时一击即中,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爆竹握了握如玉冰冷的手安慰道。
入夜,经了几天的折腾,如玉终是熬不住,
沉沉睡去。
爆竹坐起身来,这几日她不比如玉和二夫人好多少,
每每闭上眼,脑海里都是梨花惨白的脸,
梦中也是倚着龙椅落泪,醒了枕头微湿一片。
她责怪自己那些天忙于别事,若是那晚她陪着二夫人去马厩,
事情便不会如现在这般。
想起此处,她心中乱成一团,穿上鞋袜瞧瞧出了门去。
望着那颗大槐树,树上空无一人,她已许久未爬树了,
自从那个人说他不会再来。
坐在树上望着远处朦胧的月色,一眼又望见了发现梨花的那处厢房。
她想起了初次见到梨花,那一脸憨厚俏皮的笑,
梨花曾因她夺了二夫人的宠爱而吃味,更在她外出崝姜寻解药时,
无意间出卖了自己,可是后来梨花却与她渐渐情同姐妹,虽然她性子憨笨,
偶尔会坏了计划,却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和二夫人。
梨花将一颗真心全部付诸给了南园,可是自己却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正在她抱着膝盖,肆意悲戚之时,却忽然感到一双温热胳膊,
环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熟悉的感觉,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何人。
“为何如此伤心?”
司延琎望着她问道。
“为了故人。”
“故人?”
“已故的朋友....”
她抬起头声音沙哑。
“什么时候故人成了已故之人的称呼?”
他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
“她曾是我最为要好之人,如今却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
“是前些天厢房上吊的丫鬟?”
司延琎似乎懂了什么。
“她不是上吊,是被人害死的!”
提到此处,爆竹又攥紧了拳头。
“被人害死?”
“对,是我的仇人,我曾经的主子。”
“没有证据?”
“嗯,还不是时候,若有机会,
我豁出命去也要让她下黄泉!”
“就这等恨她?”
司延琎惊讶自己居然在她眼中看到了杀意。
要知道,这丫头可一直都是将因果报应挂在嘴边。
“佛法都白念了?”
“我宁愿背负因果,也要拉她下地狱,
她接连害死了两个我最为亲近的人,我怎能容她留在这里继续害人?”
“这既是所谓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他苦笑着拉过她的手,在她手中塞了块金牌。
“做什么又给我东西?”
她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块金牌。
“他日有用。”
“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
她将金牌递还给他。
“拿着,信我的话,今后这块金牌,可以抵你的一个愿望。”
他没有伸手去接,只盯盯的看着眼前女子。
“好吧....”
爆竹将金牌放进荷包里,这家伙的身上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叫人不自觉的听他的命令。
“我会有什么愿望需要依靠你?”
她在心中嘀咕着,并未说出来。
四更,天已微亮。
万花园假山后,两道黑影。
“这枚棋可以弃了....”
黑影背对而立。
“少爷,为何要弃?”
“看着碍眼。”
“这...”
“大势将至,我们很快便会功成,留着她无用。”
“是....属下明白。”
身后的黑影躬下身子,双手微微颤抖。
被唤作少爷的黑影离去,只留下这道黑影凝望微亮的天际。
“是啊!天就快要亮了,他们的天也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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