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有一位自称是林秀才的人找上门来,说他在山下住,是慕名前来拜访,想跟白青云对弈一盘象棋。
白豆温看他膀大腰圆,胡子拉碴的,腋下夹着一个扁平的枣红木箱子,那样子不像是个读书人,便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大老远的从山下跑来,就是为了下一盘棋?”
“不瞒您说,文公子是在下的同窗好友,前几日路过我家时,向我叙说了有关令孙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传闻。在下今日想亲自见识见识,我就不信,还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林秀才语气十分坚定,言词中透出一股豪迈之气。
“公子,这事就免了吧,他还是个孩子,不想陪你们这些无聊的人瞎折腾。”白豆温拒绝道。
“白老爷,您老不必这样断然拒绝,让在下把话说完。”
“说。”
“恕在下冒昧。令孙身上真实发生过的,不过都是一些巧合,而没有发生的,那都是村夫俗妇的臆想猜测。‘君子道其常,小人道其怪。’在下今日就是要给世人做个验证,证明那些传闻都是无稽之谈!”林秀才侃侃而谈,正气浩然。
白豆温听到林秀才的话句句在理,且态度诚恳殷切,只好点头答应。
当丫鬟小翠把白青云带到林秀才面前时,秀才不禁感叹道:“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三头六臂之人,原来是个眉清目秀的俊雅后生啊!”
一阵哄然大笑之后,白豆温指使小翠到书房里把棋盘摆好。
“不用您的棋盘,我自己带来了一副。”林秀才用手拍了一下腋下的木箱道。
“噢,原来公子在下棋斗牌这一行里是个专业棋手!”白豆温赞叹一声,又对小翠说:“把棋接过来,快快摆到书房里去。”
“不,我要摆到大街上去,就想在人多的地方下。”林秀才有些执拗。
白豆温觉得不应过于张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把棋盘摆到门外河边的银杏树下。
此时正值中午,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他们来到树荫下,围坐在小翠搬来的几个小凳子上。林秀才打开木箱,取出棋子,把木箱扣到地面上,箱盖和箱底刚好拼成一幅棋盘。
林秀才的棋艺十分精湛,似仙人指路,招招致命,步步紧逼,而白青云仅停留在初学阶段,全靠他爷爷的指点勉强应对。
他们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河边村道上便陆陆续续聚集了好多人。
村民们心里都很明白,敢跟白青云面对面在棋盘上过招,就是对“灾星”的一种挑战。这书生胆儿也太肥了,太过狂妄了!他就不怕摊上什么倒霉事儿?出于好奇,他们还是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聚拢了过来,不过,他们的站位都是有意远离白青云,只站在林秀才的一边。当然,他们不全是为了观棋,而更多的是在这里看热闹。其实,大多数人压根儿就不懂棋,只不过是在观察等待着,看那书生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倒霉事。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已经开始进入第三盘。前两盘,白青云自然是只输没赢。
白青云在他爷爷的指点下,正兴致盎然地跟林秀才在棋盘上争强斗胜,忽然,村道上有一个人穿一身白缟麻衣,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走来。在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那披麻戴孝之人突然跪倒,叩头大哭道:“哥哥,家里老父亲去世,快请同去治丧!”
林秀才大惊失色,忙呵斥道:“你胡扯,我出门时父亲还好好的,怎么一时就……”
那人哭诉道:“你出门后,父亲牵着毛驴上山砍柴,时间不大,毛驴回来了,却不见父亲回来,我们上山去找,发现他已经……摔下悬崖……呜呜呜……”
林秀才在惊愕中身子一颤,滑下凳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爹,儿子不孝,儿对不住您啊……呜呜呜……”
家人催促道:“家中无主,还请哥哥作速起身,办理后事。”
于是两人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走了。
围观的村民们一阵愕然。呆立了一会儿,怕自己沾上什么晦气,一个个带着惊恐的神色,匆匆忙忙而又悄无声息地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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