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说

    
    沧源水府的石碑前，黄梨挥手，蓝灵鸟化作小蓝鸟落在肩头，三人拾阶而上。
    这石梯不宽，曲折蜿蜒的连接着所有的宫殿。三人往上走去，齐新生抬头望，只见头上数不清的蓝灵鸟在飞着，蓝灵鸟身上也没有锁链绳子束缚，不由得问道：“黄梨姑娘，这些蓝灵鸟自由自在，可它们若是飞走怎么办，这水府不就被海水淹没了。”
    黄梨解释道：“其实那里一只蓝灵鸟也没有，蓝灵鸟避水之因在于它们的羽毛，他们的羽毛被称为避水羽。我去喂蓝灵鸟，便是为了收集蓝灵鸟身上的避水羽。”说完她把那个小瓷碗拿出来给齐新生看，齐新生探头看，看到那个小碗里有五种颜色的稻米，稻米上散落着一层蓝色的羽毛。
    “这碗里的米是爷爷炼制的灵米，蓝灵鸟吃了灵米便会长出新的羽毛，脱落下旧的羽毛。水府上飞舞的那些蓝灵鸟都是用避水羽炼制而成，并非真的蓝灵鸟。”
    齐新生听了倍感神奇，忙问道：“这便是黄梨姑娘所说的修士的手段吗？”
    黄梨淡然一笑：“这都是小手段，我听二师兄说过，沧源水府往南八百里有一处水府，名为回浪谷。回浪谷中有一面石鼓，据说一敲那石鼓，海水瞬息倒卷百里，那才是真正的避水法宝！”
    “修士修士，这修士避水如此厉害，岂不是可在海中肆意畅游，看遍海中风景？”齐新生向往道。
    黄梨瞧着他心驰神往的样子，打趣道：“齐新生，你不如不回那丰州了，我带你畅游海底如何？我虽是小修士，但有蓝灵鸟相助，一览海底风貌不成问题。”
    齐新生略作犹豫，道：“谢过黄梨姑娘好意，但滨海我定要带小鱼去走一遭。”说完他回头瞧了一眼疯丫头，疯丫头因那乌贼逃掉而闷闷不乐，低头被齐新生拉着走。
    黄梨瞧着二人手上的绳子，嘟嘴心道：“真是一对儿鸳鸯儿。”
    三人不觉已来到石梯尽头，最大的一座宫殿前，齐新生正欲上前仔细端详，脚下传来一阵惨叫声：“谁人踩我？”
    齐新生急忙收脚低头望去，却见一只螃蟹趴在地上挥舞着钳子。黄梨伸手将它提起，笑道：“大师兄，没人踩你，你定是又喝多了，做梦了。”
    螃蟹被黄梨提着，听到声音放松道：“原来是小梨子，嗝。陪我喝一杯，自己一人喝酒着实没意思。”螃蟹瞧见齐新生和疯丫头，开心笑道：“有两个生面孔，是小梨子带回来吗？那少年，会喝酒吗？过来陪本大爷喝一杯！”说着那螃蟹的钳子上凭空多了一个大葫芦，这葫芦比螃蟹大的多，小钳子夹着葫芦显得格外滑稽。
    疯丫头瞧见螃蟹，来了兴致，就要去抓螃蟹，齐新生急忙拉住她。对螃蟹道：“我不会喝酒。”螃蟹顿时没了兴致。这时黄梨甜甜笑道：“大师兄，我要带他们去见爷爷。”
    螃蟹醺醺道：“老头子在里面睡觉，进去吧。那少年，你真不会喝酒？”
    齐新生忙道：“确实不会。”
    螃蟹提着大葫芦走开，直呼无趣。
    黄梨带着二人进到殿内，看到一个白须老者正侧卧睡着。黄梨小跑过去，偷笑着将那老者的两条长长的白眉绑在一起。绑好了她凑近老者耳边，大喊一声：“爷爷，起床了！”
    老者被惊醒，宠溺的看着少女，黄梨指着老者眉毛大笑，老者伸手一摸，笑道：“你这孩子。”说罢那两条白眉仿佛活了，自己解开。老者问道：“这两个孩子是？”
    黄梨为老者讲明情况，老者沉吟许久缓缓道：“ 南风国，老夫倒是去过。”齐新生听了心中一喜，急忙问道：“您可还记得到南风国的路吗？”
    老者不答，反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齐新生老实答道：“我家中已无亲人。”
    老者听了沉声道：“孩子，既然家中已无牵挂，不如留在这沧源海域。有我水府照拂，生活不难。”
    “多谢老人家好意，只是我这朋友疯疯傻傻，孤身一人。她的亲人或许便在滨海。我已无亲人，深知那滋味，她疯傻已然可怜，若再无亲人我实在不忍，滨海，我一定要带她去，还请您告诉我回南风国的路，大恩没齿难忘。”齐新生拜倒在地，疯丫头也学着齐新生跪倒在地。
    黄梨瞧着跪下的二人，心头不忍，怨道：“爷爷，你看他们也是归乡心切，便成全他们吧。”
    老者叹气，沉声道：“沧源海域距南风国十万余里，你们一介凡人，如何走得完这十万里的海路？我是为了你二人性命着想，莫走了，留在这水府中也可。梨儿，为他们在水府中找一个住处吧。”
    齐新生还欲说些什么，老者挥袖，二人被一股浪花卷到殿外。殿外的螃蟹大师兄还在喝酒，看到二人招呼道：“少年，谈成没有，老头子很好说话。”齐新生低头不语，疯丫头跑过去抓起螃蟹便跑。螃蟹大师兄嚷着：“跑慢些跑慢些，我要吐了。”
    殿内，黄梨轻轻为老者捶着肩膀。
    “爷爷，他二人真的不能回去吗？”
    “若是他时，我送他们一程也可。只是这些时日，那归墟海眼愈发不稳，我须得每时每刻镇压，寸步不能离。那归墟若是爆开，这八百里海域怕是都会被吞噬。”老者爱怜的看着少女，心疼道：“梨儿，他们让你想起爹娘了？都是爷爷没用，没能护他们。”
    黄梨眼眶含泪，却对老者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不想爹娘，有爷爷就够了。爷爷，我去给他们收拾住处。”黄梨转身偷偷拭泪，小跑着离开。黄梨走后老者脸色一变，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仰天低语：“老天，再给我一些时日，我走了，梨儿怎么办？”
    黄梨带着齐新生和疯丫头延石梯而下，进到一处小院。黄梨从疯丫头手中抢过晕头转向的螃蟹，拍了拍它的葫芦，道：“大师兄，你醉了，快回家睡罢。”
    螃蟹举起两只钳子，怒道：“小梨子，你怕是不知道你大师兄的实力？我什么时候醉过？”黄梨不屑道：“没醉你来跟我走一走。”
    螃蟹笑道：“这有何难，看我走来。”说罢黄梨向前走去，螃蟹却只能左右横移，怎么也跟不上黄梨。
    “看来我真是醉了，小梨子都追不上，今天喝的也不多，多老矣老矣。”螃蟹唉声叹气的走了。齐新生看得津津有味，对黄梨小声道：“螃蟹横行霸道，你却让他走直线，自然跟不上你。”
    “你们还是不能回家，害你们空欢喜一场。”黄梨歉意道。
    齐新生宽慰她道：“不怪你，也不怪你爷爷。十万里海路，我俩怕是一半都走不完。回不去不要紧，慢慢想办法。”
    黄梨心情好了一些，提起精神，道：“你们便住在我这里吧，地方虽然不大，但比我那几个师兄的地方要干净的多。”
    齐新生打量四周，小院不大，院中长着一株盛开花朵的梨树，梨花下石桌石椅。黄梨指着一间屋子道：“齐新生你住这间，小鱼和我住一间。”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梨花？”齐新生自语道。黄梨走到树前，拈了一朵梨花，眼神迷离道：“爷爷讲过，娘亲最爱梨花，可梨花一年才盛开一次，每次梨花落，娘亲都会悲伤流泪。父亲瞧不得娘亲落泪，便用他最心爱的飞剑换了这株永远盛开的梨花树。”
    “你父亲是一个好丈夫。”齐新生向往道：“我对我父亲没有印象，娘亲从未提起过他，我会想象他，高大？皮肤黝黑？应该是相貌堂堂，因为娘亲很美。”
    二人坐在石椅上。疯丫头跳着去摘梨花，摘下一朵还未看得仔细，那梨花便从她手上消失，重新长回树上。疯丫头摘了许久一朵都未留下，生气的跑到齐新生身旁盘腿坐在地上，鼓着腮帮不说话。
    黄梨喃喃道：“父亲......齐新生，快去收拾一下，小鱼跟我来。”齐新生瞧着二女走近房间，他抬头望着蓝色的大海，眼角湿润。
    “娘亲，我想你。”
    翌日。
    “齐新生，水府可不能白住，随我去收集避水羽。”黄梨招呼着睡眼朦胧的齐新生和小鱼，三人乘蓝灵鸟出了水府。
    齐新生依旧趴在鸟脖子上，问着：“黄姑娘，今日去空岛吗？”
    黄梨答道：“今日不去空岛，蓝灵鸟要恢复些时日才可继续采集羽毛。今日我们去无名海，寻一些海上的蓝灵鸟。”
    “无名海？”齐新生好奇问道。黄梨解释道：“沧源水府方圆八百里为沧源海域，这无名海在沧源海域以北。没有水府统辖下的海域俱称为无名海。”
    “原来如此。”齐新生道。
    蓝灵鸟贴着海面飞行，不时有海水溅到脸上。黄梨提醒道：“前方便是无名海，我们先找一个海岛设下陷阱，等着蓝灵鸟上钩。”
    齐新生四下张望，发现远处一座岛屿，指着岛屿喊道：“那里有一处海岛。”黄梨看到齐新生指的海岛，命令蓝灵鸟飞了过去。
    三人落在岛上，齐新生问：“黄梨姑娘，如何设置陷阱，我要作甚？”黄梨答道：“你看着便好。”说罢，她又拿出那青花小碗，将小碗抛出。小碗变大落在海岸上，碗里的五色灵米慢慢散发出一阵清香。
    “好了，完成！”黄梨拍了拍手，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