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孔

    
    远远地可以看见进入镇子前的欢迎牌了，夏蕾扬了下眉毛对石娇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的车载的通话键，“喂，干妈！送过去了……还有什么？嗯嗯……我就不要了，上次丽丽带来的还塞了一冰箱，阿千正愁着呢！啊，是……我昨晚回来的。我说带她回来她不回来，要等我堂哥呢！哈哈，就是，小没良心……好好，明天我就去店里……拜拜！”
    “我妈说什么？”石娇娇迫不及待地问，夏蕾“嗳”地长叹一声，道：“还不就是骂你不回家看他们。”石娇娇嘴角下拉到极限，“一会儿回去看她怎么说！”夏蕾撇嘴一笑，把自己的手机递到石娇娇眼皮子底下，说：“丽丽发消息来了，你回吧，正好叫她一起吃午饭。”石娇娇接过一看，陈丽说文体广场的租金和物业费都要涨，问夏蕾要不要找石娇娇说这个事。石娇娇看罢不禁翻了个白眼，“跟我说干嘛，去跟管理中心谈啊，早说我又不在那管事！”
    夏蕾哈哈大笑，“你就莫名其妙分物业上一点红利呗！”石娇娇颇无奈的回，“那不就是嘛！她把这文体广场当我个人资产，连个商用水电都要跟我说！”夏蕾放慢车速，让三五个横穿马路的行人先走，语速也慢悠悠的，“她这是跟了赵永仪之后才出现的坏毛病，特权意识觉醒了，到处找便利。”石娇娇很不满意，“见面我肯定要说她！”
    说完就用夏蕾的手机回复到，“我和蕾蕾马上到家跟老板娘面谈，好不好？”陈丽回得也迅速，屏幕上跳跃着一个惊恐的卡通表情。
    陈丽穿着红毛衣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的杨柳下，远远地看像一朵艳丽的花。夏蕾笑出了声，下巴抬了抬说：“你妈已经知道我俩回来了，你信不信？”陈丽看见了夏蕾的车子，举着手摇出了令人吃惊的频率，石娇娇也忍俊不禁，摇下车窗喊话，“别甩了，跟大黄的尾巴一样。”陈丽闻言跑到了幸福小灶前的空地上，帮夏蕾挑了一个车位，等两人下车的神态尤其乖觉。
    “娇啊，我的娇，这不是小娇娇么？”果然，陈丽笑起来也很谄媚，石娇娇毫不客气地把包塞进陈丽怀里，“拿好，我订个包厢好好谈。”陈丽咧咧嘴，“谈，谈什么？”石娇娇仰着眉毛，“谈租金和物业管理费啊，陈老板娘！”“嘿嘿。”陈丽抓抓头，反而瞪着夏蕾，嘟囔道：“我不敢说才要你问问看，你怎么把我卖了！”夏蕾手一摊，“是你要我问她的呀！”
    因为店里刚刚清扫完毕正在通风，三人从侧门进院子，上了木质走廊，经过“荻花”、 “归鸟”和“晚霞”三间早期的小包厢，在库房角落的小办公桌旁先见到了石爸爸和小戴，两人正愁眉苦脸地对着上个月的进货单，有三笔出账怎么也找不着对应的收货单。
    “爸。”石娇娇叫了一声，夏蕾和陈丽先后也打了招呼，石爸爸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一阵寒暄后，对着女人惊奇地问：“你妈今早还在耳朵边埋怨你不肯回来，怎么就回来了？”石娇娇肩膀沉了沉，看了夏蕾一眼，笑道：“骗她的，看她多能埋怨！”说着歪头看呆在原处的小戴，“听说好事将近啦？”小戴一下子见了这三个女人本就紧张，被石娇娇这一问更是羞怯，只会傻笑不会答话。
    “你妈刚刚还在，跟大师傅说了几句，人就不见了。”石爸爸把对账的事放下，跟小戴交代了两句便带着三人走出了小库房，接着说：“估计又去景区外边的市场收菜去了！”“这都几点了，早收不着了！”陈丽不禁插嘴道，石爸爸回头看着晚辈，疑道：“你晓得她哪里去了？”陈丽嘬了嘬腮帮，小声道：“估计在我家。”
    石爸爸更加疑惑了，“马上午市开了，突然跑去你家干什么？怎么去的？”陈丽舔了舔嘴唇，只回了半截话，“搭度假山庄的游览车去的。”夏蕾眼睛一动，拍拍手对石爸爸说：“干老子，我中午想吃炒藕带有没有？”石爸爸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当即为难地说：“这季节哪来的藕带，荷塘都等着发芽开花呢！有马兰头，香油香干拌一拌，好不好？”“美得很！”
    春季来乡村尝鲜踏青的人多，是当地旅游的小*，也是附近餐饮店尤其是搞地方特色农家乐的一个旺季。平时一见石娇娇等人就挪不开的小关，忙得脚不沾地，将三人草草安排在新隔出来的员工休息间，便去大堂坐阵了。石娇娇放下滚烫的厚瓷茶杯，觑着陈丽审道：“说，我妈怎么就去你家了！”
    陈丽吓得生吞了一口滚茶，烫得龇牙咧嘴，憨笑道：“好事，去捉鸡嘛！我爷爷不是养了一栏子嘛！”夏蕾和石娇娇半张着嘴，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说：“特、供、鸡、汤！”陈丽点头如捣蒜，“精品老母鸡！终于供到自己女儿的肚子上了，我婶高兴坏了！”石娇娇一声哀叹拖得好长，指着陈丽嗔道：“我真是高看你，看我爸那样还以为你憋着没说呢！”
    “憋不住，憋不住！”陈丽虚张声势地撑着后腰，“我呢也是当妈妈的人，两个孩子的妈妈，一见我婶那蒙在鼓里，可怜兮兮的慈母眼神，真是一秒也瞒不住她！”“嘁，”石娇娇不禁白眼相向，追问了一句，“你不会在店里帮我宣传过了吧？”没等陈丽开腔，夏蕾笑道：“小关要是知道了再忙也会粘过来问的。”陈丽抛来个媚眼，“聪明！”
    三人正围绕着怀孕的话题热火朝天地聊着，门口传来木轴转动时特有的“吱呀”声，石妈妈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顶坏的，样样瞒着我！”石妈妈说，眼却看着夏蕾和陈丽，两小辈跟随着妇人的情绪，笑得喜气洋洋。“这不是回来了嘛！”石娇娇说，头却不肯抬，直要垂到小小的杯子里去。
    女儿怀孕的好消息，让母女二人面对彼此时，竟莫名生出一股羞涩来。
    “鸡子我炖上了！”石妈妈还是本能看向女儿，如邀功一般道：“小丽家最大的一只老母鸡，捉的时候看得出来陈爷爷心疼了！”陈丽摆摆手，“他不心疼，天天催着家里炖了，但是一家人跟着我实在吃伤了，没人理他！”石娇娇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你个大嘴巴，你家你也说了？！”陈丽不以为然，“大喜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夏蕾你说对吧？”夏蕾扬扬眉毛，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我都有点羡慕了……”惹得石妈妈一笑，“少不了你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