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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葳惊恐的神色一惊掩饰不住了,她身子如同软了一般瘫在地上,正要俯首叩拜,却忽然有人在她的悲伤踏了一脚,她几乎受不住,痛苦的呻吟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韩鸿照却看都没看紫葳一眼,径直走到崔城之面前。
小小的一方净室,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紫葳微粗的喘气声,还有窗外一从绿竹被风吹过时的簌簌声。
东方瑶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紫葳适才和他们说的话,想必韩鸿照全都听见了……
可是,可是为何会如此巧,偏偏被韩鸿照听了去!
东方瑶去看那扇木门,适才,韩鸿照和桓修玉就站在一边,可即便他们想遮掩,也遮掩不来,谁知道紫葳会突然跑过来和他们说这个?
桓修玉就负手站在一侧,冷眼看着室中的这四人,待对上东方瑶复杂的目光,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仿佛在说:“宁国夫人,没想到吧?”
东方瑶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指甲不自觉掐进肉中。
韩鸿照道:“城之,你相信她说的吗?”她是在指着紫葳。
紫葳晃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她发鬓已经散乱,金钗勾在凌乱的发丝上,显得极为楚楚可怜。
崔城之瞥了一眼紫葳,斩钉截铁道:“不相信。”
不相信……他说不相信……
紫葳忽然想哭,又想笑,可是他真的不相信,该有多好啊!
不,不是他的错,都是因为她,胆小又懦弱……
紫葳强忍着眸中的泪意,伏在地上小声抽泣着:“求陛下赐死。”
韩鸿照阴测测的看了紫葳一眼,依旧是没有回答她的话,再问一遍:“城之,你信她,还是我?”
“陛下!”东方瑶说道:“陛下今日的事是有阴谋……”
“住口!”韩鸿照严厉的呵斥她。
东方瑶知道韩鸿照一定会发火,可惜她根本就不怕,她走到韩鸿照身边跪下,“陛下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如此逼迫城之?”
她抬起一双杏眼,里面含着盈盈的泪光,“陛下,陛下你难道忘了,城之他的身世有多凄惨,你你而曾经许诺过要给他幸福的!”
东方瑶轻轻的捏住韩鸿照的一角八幅长裙的裙边,低声说道。
她的心却高高的吊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发生的如此突然,但是……她用余光看着桓修玉,此时定然和他脱不了关系。
现在还是示弱的好,如果韩鸿照因此而猜忌她和城之,日后在朝中定然举步维艰。
韩鸿照半响无言,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看了看脚下东方瑶瘦弱的身子犹自颤抖着,城之则倔强的跪在她的面前,不发一言。
她忽然有些害怕,也有些慌张,却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由心底而生的恐惧,支配着她的神明,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宿襄死了,可他到底背叛了自己……
“扶我坐下。”她对桓修玉说。
桓修玉将她扶到一侧的小榻上。
韩鸿照闭了闭眼,思绪回到多年之前。
自从沈华月和谢兰湘阴谋给自己下毒之后,韩鸿照就一直要人盯着沈华月,这件事被细作告发,她自然是对城之选择了隐瞒,一个卢海棠而已,她既没有为城之诞下子嗣,身份还十分低微,就算是死了她也不在乎……
可是她根本就没想到,城之是在乎的。
那时他正回定州探望生病的崔,便将卢氏留在了宫中,沈华月平时手下就不干净,卢海棠无意发现了她陷害大窦氏的证据,这才被推入湖中。
徐氏是世家女子,父亲官拜国子监祭酒,更是温柔贤惠知书达理,韩鸿照在宫宴上见过她多次,便一直想着将她许配给城之。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没想到徐汀兰看到了一切,竟然在大婚前抑郁而死!
“陛下,祖母,”崔城之俯首一跪,“儿相信你。”
他终于还是,还是选择了……
韩鸿照缓缓的点头,“城之,你该知道,我并非有意瞒你,你祖母是我最为敬重的长姊,我怎么会去害你呢?”
又对紫葳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说?”
紫葳心口一颤,垂首说道:“奴婢……没有话说。”
“拖出去,”韩鸿照冷声说,“乱棍打死!”
崔城之心口骤然一缩,藏于衣袖间的也握成了一个拳头。
……
门开着,大风扑面而来。
东方瑶半跪在崔城之面前,轻轻唤他一声:“城之……”
“没事的,没事的。”崔城之一直这么说,也不知实在安慰东方瑶,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或者说,一点防备都没有。
东方瑶默然,去拉崔城之的手,张了张嘴,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海棠和徐汀兰的死,一直都是他的心上的伤疤,而如今真相解开了,却又将这条伤疤扒开,血淋淋的撒上来一把盐……
原来不是玄明在讲经,玄明早就离开长安了。
两人直到出去的时候,才知道,是韩鸿照的车架来了大慈恩寺,是以才造成了拥堵,可不知哪来的消息,却说是玄明在讲经。
“到底是谁要紫葳来的长安?”
崔城之马上派十五去定州打探,紫葳在老家待得好好的,纵然她不是名正言顺,可毕竟这件事没有人拿出来摆在台面上,紫葳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除非,除非是有人逼她?
“对不起,瑶儿,”崔城之低声说:“是我连累你了。”
他的妻子还跪在韩鸿照的面前求她。
“城之,你真的相信这件事吗?”东方瑶不答反问。
“十有**。”崔城之道:“沈华月当年颇受圣上的信任,海……初来乍到,也许真的被她碰上了也不一定。”
可他真的是万分自责,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他会想把海棠肚子一人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大明宫?难道就因为他信任韩鸿照吗?
她亲自将自己从崔家接出来,她那时候也是也是那么疼爱他,她说崔家的人,祈福他的父母祖父母,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要受到惩罚才对……可是她却残忍的隐瞒了海棠死亡的真相,十年,整整十年。
崔城之定定的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个角落,感觉心中的某个信仰好似塌陷了。
“城之,”东方瑶轻轻唤了他一声:“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不怪她,”崔城之苦笑一声:“我只是怪我自己,瑶儿,你知道吗?我发誓要护你和安安周全,我只能不认,紫葳死了,海棠的死别有缘由,我却不能名正言顺的为他们说什么,你会怪我心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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