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秋

木作 (1)

    
    等到最后一个孙永文也在几人的拉扯中翻上山坡的时候,曙光也把整个世界照透。
    牧离也总算打出一个哈欠来。
    这位爷几许轻叹,很快居然就要有瞌睡袭来。
    其余人哪里又睡过饱觉,一并受了感染,困意如泉向上翻涌,连二刚都要伸出掩住自己的倦态。
    牧离挥挥手,兴致索然,道。
    “回去,都回去。”
    就在众人感慨可以回笼一梦的时候,又听牧离向副手下命,道。
    “敦促这些小子把今天的训练做完。”
    孙永文当时已瘫跪,眼中只剩下绝望和阴霾。
    好不容易沿着官道挣扎回来,人群也分成了两拨,牧离由两个执勤者搭背勾肩着护送回府;而这些需要经受磨砺的新兵则在副手的监督下,继续每日的晨跑。
    没有任何喧哗,更不会有抱怨,简直就连出声的气力也再挤不出来。
    十七里的路途跑完,副手终究还是有些恻隐的心怀,并未罚任何人留下,立即解散。
    一个个活人却像是一具具死尸,必须要扶着墙根才能向心心念念的门屋靠去,连他也不例外。
    十三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地跌上床,蒙起头,就把梦做开。
    平时吆喝的几个同铁狗混在一起的大炮现在嘴里只有雷鸣的呼噜;心田被食物填满的大刚也爬不起身来照料一下五脏庙;所有人都潜在沉梦里,不做动弹。
    一夜无话。
    就连翌日,也并非那么容易叫起来。
    特别是铁狗。
    前一夜,别人好歹也在床上窝着,睡了一时半会儿,铁狗却被套住脚倒吊了起来,眼皮一边打架,一边又因为睡过去后的失重感再次惊醒过来。
    那样的梦魇,远远不止一个饱觉就能补回来。
    如果这一天主管的仍是副手,依其心慈手软的性格,说不定就让铁狗躺着蒙混过关,可偏偏是“黑面煞”牧离领着人。
    牧离一看叫不醒,就差使把水壶端来一边。
    冰凉的水刺激得铁狗头皮一寒,脑子还在发懵,身子却率先弹坐。
    牧离向那双恍恍惚惚的眼睛凑近了些,巴掌上的力气不少,对着铁狗的脸扇,直到脸都被扇红了,铁狗也察觉到辣辣的疼了,牧离才有些感概。
    你猜猜牧离在感慨什么?
    牧离悠悠地叹息,道。
    “我难免还是有一些心地太软。”
    他都稍略朝牧离的背影盯看。
    牧离已继续道。
    “我的心肠若是再狠一点,浇灌在你脸上的,就是滚滚的开水。”
    铁狗当真是怕了。
    非但怕那个过肩摔了自己的副手,更以为牧离惊悚,庞大的身子,不禁怯懦地缩了缩,就像老鼠跑进了猫窝。
    牧离打量着铁狗的神情,简直是越看越喜欢,只可惜接下去还有正事要干,才使其将兴趣也收藏起来。
    牧离道。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待会儿城里的张木匠会来,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张木匠谈。”
    二刚的眸子“唰”地一亮,金乌珠也慢慢开始摩拳擦掌,而隽永城出生、隽永城长大的常飞已然抽出一张粗纸,把草稿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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