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场两人一老一少,年老之人瘦小枯干,鸡皮鹤发,眼神却是十分凌厉,手拄一根一人多高的大拐杖,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高瘦身材,表情漠然,乱蓬蓬的长发披散,手中并无兵刃,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
众宾客有识得此二人的,不由都撇了撇嘴,年轻人名叫乌苏,平素里沉默寡言,并不与人亲近,为相府的下等宾客,仆人们也不如何尊敬他,他倒也不计较,吃饱了就睡,整日躲在房中并不出来。
干瘦老人名叫荼罗,与乌苏不同,是个自来熟,平时贪杯爱小,为人又极其阴险刻薄,宾客间口碑极差,将渠对其也是并不待见,只是碍于情面对其所作所为不加干预,这老儿急于表现自己,几次毛遂自荐均被将渠驳回,也只得忍气吞声,等待时机,目前也位于下等宾客之列。此次相府选拔人才,荼罗见苦候多时机会来了,有心想在太子面前卖弄本事,一时间雄心万丈,骄态毕露,可还要强作深沉,以显其自重身份,前倨后恭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荼罗拄着拐杖缓缓地向前踱了几步,面上皱纹舒展嘻嘻笑道:“小伙子,老夫见你根骨不错,想收你做个徒弟,你可愿意?”
乌苏却只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荼罗又道:“小毛孩子,你是不知道老夫的厉害,今天……”
话音未落,乌苏突然如电般欺至荼罗身前,五指如钩抓向荼罗,劲风破空如哨,这一下大出荼罗意料,他赶忙向旁边一闪,适才强行装扮的仙风道骨之态全无,饶是躲得快,半幅宽大的衣袖已被乌苏扯下,干瘪的手臂被抓出三道血痕,鹰钩鼻子不由沁出数颗的汗珠,撅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子气急败坏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乌苏并不理会,似发疯般攻向荼罗,荼罗身形矮小,只凭借一条大拐杖左遮右档,乌苏一时却也奈何不得他。猛然间乌苏暴喝一声,一把扯去身上的衣衫,露出周身鼓胀的肌肉,荼罗见状一时不明所以,只是略微怔了一怔,乌苏趁此时机奋力一拳打在荼罗长杖之上,荼罗“哎呀”一声长杖脱手飞至半空,两臂酸麻难耐,不过脚下功夫仍极为灵便,向后一纵挟住长杖稳稳地落在地上,惊疑地看着乌苏。
乌苏长啸一声身子腾空双臂一张,如同大鸟般射向荼罗,双手成爪抓向荼罗,荼罗再一闪身向右平移出三丈开外,哪知乌苏一击不成,弓着身躯左爪一拍地面,右爪立时恶狠狠地又向荼罗抓去,地面上青石被他一把抓的粉屑迸飞,荼罗还未落地乌苏已然逼至面前,只得横杖拦住。
众人见乌苏如同鹰翔长空般折转自如,都不禁大卫惊叹,再看乌苏时而灵便,时而力猛,招招绝不留情,不禁都为荼罗捏了把汗。荼罗左支右闪狼狈异常,胜负高下立见。
荼罗一边退步闪避口中却不住地叨叨念念,忽然只闻他大喝一声道:“乌苏!此时不拜师更待何时?”乌苏突然愣怔怔地呆住,扑通一声跪在荼罗面前砰砰磕着响头,由于用力过猛将地面的石砖都磕的片片碎裂,自己竟混若不觉。
荼罗桀桀怪笑,扶起乌苏向众人道:“诸位,这一阵老夫可赢了!”围观宾客哗的一下炸开了锅,均对乌苏这出其不意的一手而疑惑不解,荼罗笑吟吟地向四周挥了挥手。
太子看的奇怪,问百里寐道:“孤越发看得糊涂了,这乌苏胜券在握却为何弃阵投降,究为何故?”百里寐道:“殿下请看这荼罗右手有何异样?”太子定睛看了看道:“似乎有道淡淡的白光,却不很清楚。”
百里寐又道:“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之中有一灵慧魄主人之心智,荼罗这一手可不简单,据我所知乃是抽魂夺魄之术,他将乌苏灵慧魄抽走,这乌苏今后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他摆布。可其中颇有些奇怪之处,如果我没看错的这乌苏他应是精通扶鸾请乩之术,适才连发几声怪叫时分别是豹、熊、鹰、猿等魂灵附体,故身形力量异于常人,在此极短的时间能连请四灵,本不应如此轻易被降,想是内中另有缘故,不然便是荼罗这老儿修为太强。”说着百里寐盯着荼罗有些出神。
百里寐的一番话将渠听的清楚明白却也是莫名其妙,一脸诧异地看着田喜,田喜道:“我为相爷划了耳聪印,故相距稍远也可听到百里先生所言,他说的不错,这乌苏应是萨满一支,最为精通魂灵之术不过,可是这荼罗所用之术乃是失传千年的禁术,是乩术的克星,不过似如此轻而易举将乌苏这等高手抽魂夺魄,我看荼罗还未必有如此修为,如此结果确实令人费解。”
此时荼罗哈哈大笑,向太子和将渠施了一礼道:“老夫献丑。”说罢回头向乌苏道:“乖徒儿,随为师归座。”乌苏呆怔怔地跟在荼罗身后。
正这时忽有人道:“荼先生留步,不知荼胜邪老门主身体可还康健?”
荼罗闻言便是一怔,回头看说话之人乃是太子傅鞠武,鞠武面露微笑看着荼罗,荼罗躬身施礼道:“劳太子傅挂念,家叔身子一直好的很。”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忖:我叔父已近三十年未出门户,我门中人才凋零,鲜在江湖走动,这鞠武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他如何一眼看破我的门路?他又与我叔父有何渊源?
鞠武见荼罗眼珠转动,表情显得狐疑不定,随即笑道:“昔日荼老先生对老夫颇有教诲,只是老夫资质不高,不能成器,今见贤弟身手不凡,颇有荼老先生当年风采,故而发问,先生得暇可到寒舍吃杯水酒,让老夫略表寸心。”
荼罗见鞠武话语和气,言语间似乎甚为崇敬自己叔父,并以晚辈自居,与自己兄弟相称,一时虽猜不透鞠武心中想法面上却满带微笑道:“得蒙太子傅厚爱,老朽感激不尽,他日得暇定当前去贵府拜望。”说罢深施一礼回归座位,鞠武只是捻须微笑。
将渠面色凝重,对鞠武临阵挖角心中着实不快,只是碍于太子情面不好出言讥讽。鞠武却满不在乎,依旧自斟自饮,谈笑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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