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月只觉鼻头酸涩不已,万物落在眼中竟模糊起来。等到脸上微凉才知道原来竟是自己落泪了!到底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从前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好好的皇子已经待在了自己腹中,他可是皇嗣呵~~是大周朝最最尊贵的三皇子,为什么还是得不到皇上的真心?!
她恨的抓起面前上好的白瓷,狠狠扔在地上。“哐当”一声,瓷碗应声而碎,四散开来,正如她此刻受伤的心已经不知道碎成了多少块。
宝容华房中,李紫嫣全身都被纠结的情绪充斥着。当她看见皇上阔步走进来的时候,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可是一想到方才姐姐的神情,明媚的眼神又暗了下来。
褚晟见她如此,便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但面上仍是保持着喜悦的神情在她身边坐下。
“朕来看你,你不高兴吗?”褚晟望着她的眼睛,笑盈盈的问道。
李紫嫣一愣,忙开口回道:“皇上来看望嫔妾,嫔妾自然喜不胜收!”
褚晟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又开口问道:“那为何是这样的神情呢?”
李紫嫣旋即换上一脸不忍的神情,小心说道:“皇上,姐姐有孕在身,臣妾怕她忧思过重伤了腹中皇子,皇上还是多去陪陪姐姐吧!”嘴里虽如此说,身子却向褚晟靠的更近。
“怎么?朕来看你,她不高兴么?”皇帝说着声音已然冷了三分。
李紫嫣一惊,没想到自己无心之言却惹得皇上不快,忙携了一丝讨好的笑,答道:“怎么会!姐姐宽厚仁慈,自然不是那善妒的人!只是她如今到底是有着身子的人,嫔妾私心想着,皇上还是应该多去陪陪她!”
褚晟一脸欣慰的点点头,“你这么说也不为过。这样吧,明日朕让太医院送碗安胎药来,你亲自去给她送去,就说是你亲手煎的,她见你这样用心,也能宽心不少!”
李紫嫣闻言便也不再多说,只搂着皇上的胳膊,一脸感动的笑。
就这样一夜无话,第二日御药房果然送来了一碗安胎药,说是皇上下旨已经煎好了。
李紫嫣不疑有他,想着这药定要热热的喝下才好。便小心的提起食盒去了李曦月寝殿。
李曦月见到来人,斜着眼睛瞟了一眼,也不说话,仍是细细播着手中的石榴,慢慢吃着。
李紫嫣见此心下不悦,但到底不敢露出来,屈膝请了安后低低叫了一声“姐姐!~”
“你来了,坐吧!”李曦月仍是不看她,只状似无意般的指了指身前的空座。
李紫嫣哪敢不从,两步上前便坐了下来。她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在身侧的桌上,李曦月这才注意到她是带了东西过来的,冷着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李紫嫣见她问起,忙讨好的说道:“姐姐,这是妹妹去太医院讨来的安胎药,妹妹知道姐姐这两日心情不好,特意亲手给你煎的,还望姐姐能放宽心不计前嫌。”
“不计前嫌?!”李曦月冷笑一声,“你我之间有什么嫌隙吗?”
李紫嫣听她这么说,闭了闭眼,答:“妹妹失言了,你我本就是血亲,太后亦跟我说过进宫后要一切以姐姐为重,我们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嫌隙!”
李曦月听她提起太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不能做的太过。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回道:“妹妹有心了!”说罢便用眼神示意纤平去将那安胎药端过来。
谁知纤平手指还没碰上食盒,李紫嫣已然站起身,抢在她前头将那黑乎乎的安胎药端了出来,径直送到李曦月跟前说道:“还是妹妹伺候您用吧!”
李曦月也不推辞,就着她的手就喝了下去。这安胎药可真是苦啊!~纤平见状忙上前用帕子轻拭她嘴角的污渍。
李曦月旋首,见李紫嫣仍巴巴的站在自己跟前,心下到底有些不忍,说到底她不过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可怜人,万事不由已罢了!便换上了和煦的脸色,温言说道:“还站着干什么?快坐吧!”
李紫嫣见姐姐对自己的态度果真好了不少,欢天喜地的在她身前坐下。
二人又简单说了几句,李紫嫣便起身告辞回去了。她边走边笑,心情大好,如今自己深受皇宠,姐姐也不再急言狞色,当着是再没有什么烦心事了!若是自己也能有个孩子......想到此,她不禁红了脸。
晚上,褚晟正在玉儿宫里就寝,半睡半醒间忽然听见外面李福焦急的声音传来,“皇上~~皇上~~”
“怎么了?”玉儿听见外面响动,起身问道。
“娘娘,皇上睡下了么?映月宫出了事,还望娘娘叫醒皇上去看一看。”外间李福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
其实褚晟并没有睡着,听见映月宫三个字,心里微微一颤,缓缓坐起身来。
“朕听见了!”
玉儿听见是映月宫出了事,亦隐隐明白发生了何事,又见褚晟脸色不好,忙利落的翻身下床,伺候他更衣。
褚晟身子仍在微微颤栗,他忽然抓住玉儿在自己身上忙碌的小手,一脸无助,缓缓开口,“玉儿,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下去。玉儿见他这样,心疼不已,倾身上前紧紧将他搂住。“褚晟,无论何事、无论何时,玉儿总是跟您站在一起的!”
褚晟闭了闭眼,将眼内雾气强逼了回去,拍了拍怀中之人。再开口,已然换了坚定又淡然的语气,“随朕一起去看一看吧!”
刚进映月宫大门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大殿中皇后、淑贵妃、宝容华皆携了悲伤又不忍的神色。见到来人忙屈膝请安。褚晟摆摆手在上首坐下,低低问道:“贤妃怎么样了?”
“皇上,贤妃小产,太医正在里面看着。”皇后说着,眼中带泪,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
至此,大殿中除了断断续续传来贤妃哭叫的响动,在无半点声音响起。
正在大家沉浸在隐忍的悲伤中时,却见太后扶着婢女的手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众人见了忙迎上前去,褚晟亦是着急的开口道:“这么晚的天,母后怎么赶过来了?”
太后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如今看上去就像秋天的落叶,干瘪又褶皱。脚步微微有些蹒跚,原本挺直的背脊现在也已有些佝偻。许是走的急了,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拉住褚晟的手急急问道:“月儿她,怎么样了?”
褚晟刚要回答,却见太医沉着脸从寝殿走了出来。
众人目光一下子全落在了他身上,他忙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头道:“微臣无能,贤妃娘娘小产了!”
虽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众人脸色仍皆是一凛,太后更是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褚晟忙一把将她扶住,又扶她缓缓在身后的椅子坐好。
太后坐下后,强忍住内心的激荡,将在场之人都细细看了一遍,那目光就好似寒冬中刺骨的风,吹在人的脸上仿若被刀子割了般的疼痛。
众人不敢直视,都低下头来低低啜泣。就在气氛压抑到极致的时候,一声震耳的啼哭从寝室传来,惊得人心里一颤。原是纤平哭着奔了出来,她双手还沾着血污,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她直直冲到太后身边,“砰”的一声重重跪下,“太后,您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六个月的孩子已经是个成型的男婴,现在竟然说没就没了!娘娘真是苦啊!太后!~~”
纤平哭的悲切,连见惯风雨的太后亦是红了双眼,她忍着泪意,沉声呵道:“你先别哭,你告诉哀家,月儿为何会突然小产?”
纤平听见太后问话,一下子停下了哭泣,挺直脊背,眼中一道赍恨的目光定在宝容华脸上,仿若要在她的脸上剜出两个血洞来。
众人见此,目光又一下子聚到了宝容华身上。宝容华见此,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颤巍巍的问道:“纤平,你这样看着我作什么?”
“是你!是你将那掺了烈性堕胎药的安胎药送给娘娘!是你!是你夺走了三皇子的命!”说着又哭起来,“如今三皇子没了,只怕我们娘娘也活不下去了!皇上、太后~~”她边哭边磕头,连额头嗑破了都浑然未觉,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抹浅浅的血痕。
众人闻此,落在宝容华脸上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冷意。她早已吓得脸色煞白,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已看不见一丝血色,只见她慌忙跪下身去,颤着回道:“你胡说!我送给姐姐的安胎药是......”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褚晟,却见后者目光森森,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太后见她话说一半却不往下说,厉声问道:“那安胎药是什么?”
宝容华忙敛了心神,接着答道:“那安胎药是嫔妾亲手煎的,又是嫔妾亲手送到贤妃娘娘手中,绝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纤平见她如此说,伸出手,指着她道:“确实没有别人动手脚,只有你自己一直处心积虑。你先是想方设法抢了娘娘荣宠,如今又用这毒辣的法子要了娘娘腹中之子的性命!娘娘一直待你如亲生妹妹,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宝容华见再辩无可辩,嗤笑一声回道:“你这样说我,可有什么证据?”她到底也是太后的侄女儿,自己没做过的事怎能任由一个下人如此污蔑!
“证据?!”纤平重复一句,颓然的歪倒身子已没了方才的凌厉气势,喃喃说道:“那安胎药娘娘已经喝尽,就连那药碗都被你收了回去,你如今自然是不怕的,可是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报应吗?”
玉儿听到报应一词一下白了脸色,忍不住转头偷偷看了一眼褚晟,却见他眸色幽暗,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宝容华挺直脊背,冷然回道:“这么说,你是没有证据了,也敢来这样污蔑我吗?”说着又磕了个头沉声道:“皇上明鉴,嫔妾实在冤枉!”
就在褚晟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太后向一直跪着的老太医问道:“太医,贤妃到底是怎么小产的?”
那老太医不敢怠慢,仔细的答道:“回太后,贤妃娘娘确实是服食了大量的堕胎药才导致小产,但到底是不是宝容华送来的安胎药中的,微臣没有看见那安胎药不好辨别!”
纤平闻此,忙又转首看着太后回道:“太后,您是知道的,贤妃娘娘自从有孕一直万分小心,别人送来的东西是万万不敢碰的,衣食住行已经仔细的不能再仔细,怎会无缘无故的误食什么堕胎药,今日娘娘就是服了宝容华送来的安胎药后才觉得身子不适,不是她还能有谁?!”
太后见纤平说的笃定,却也不信李紫嫣会无缘无故做下这等蠢事。她隐隐觉得此事定然另有隐情,在场众人个个都有嫌疑。
皇后见太后和皇上一时都没有说话,冷然开口说道:“行了,此事疑点诸多,容后再查。”又接着换了温软的语气转首对褚晟说道:”皇上,您还是先去看看贤妃妹妹吧,哎.....好好的人如今竟然......”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褚晟答应一声,向太后温声说道:“母后,您还是先回去吧,您身子要紧!”说完又对其余人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朕进去看看贤妃!”
众人忙答应着各自回宫。
寝殿里,李曦月闭目躺在床上,安静的仿若连气息都没了。褚晟上前,轻轻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低低唤了一声:“月儿~~”
李曦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却终是没有睁开眼睛。褚晟叹息一声,“别太伤心了,咱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李曦月仍不理他,褚晟见此终是落下泪来,“月儿,你是怪朕吗?怪朕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
李曦月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双眼通红,眼泪却早已流光。她睁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褚晟,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似的,半响,以为已经流光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二人皆是泪眼婆娑的望着对方,褚晟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哄道:“你别怕,以后朕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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