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剑

    
    当年在火烧山的最后一天，最后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昭佩有些难以记起，满脸茫然。
    姜止便帮着她一起回忆：“你在火烧山的最后一天，我到了火烧山，跟着我的父王，还有太子姜准一起去的。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子。”
    叶昭佩看着他：“君上，我好像的确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当真记不起来？”姜止有些叹息。
    叶昭佩点头：“当真记不起来。”
    姜止无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记得也没有办法了。我来帮你一起想起来一部分。兴许你实际上是记得的。”
    叶昭佩应了一声：“那君上你继续说吧，你到了火烧山，然后呢？”
    姜止却是比较关心其他的：“不过，昭佩，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了婚房再说吧？”
    叶昭佩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同到了婚房，此处一片大喜的红色，张挂起的大红灯笼无处不彰显新婚的喜悦与浪漫。
    官水正等在新房门外，见了姜止与叶昭佩，当即行了个礼。
    姜止对着他微笑道：“官水，你也是一个男人，等到了你成婚那一天，我和昭佩一定会送上我们两个人的贺礼。”
    官水笑道：“那就事先多谢君上与王后了。”
    姜止继而扭头看向叶昭佩：“好了，我们走吧。”
    叶昭佩应了一声，一眼都没有看官水，随同姜止一同进入了婚房之中。
    这是专门为了他们两个人大喜之夜修建起来的婚房，为的是新婚之夜这一天的春晓共度。姜止将叶昭佩搀扶着到床前坐下，两个人并肩坐着，共对着一盏燃烧中的红烛。
    “君上，现在可以说了吗？当初火烧山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叶昭佩还记挂着这个。
    姜止笑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将过去了的事情，慢慢地讲给了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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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火烧山最后一天，先王率领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一同前往火烧山，观摩最后的典礼。
    彼时，与他们一同到了火烧山的，倒也并非东隅国姜氏王族这么一群人。
    在这一天里，新的一批杀手将要离开火烧山，各为其主。也正是在这一天，会在火烧山举办起一场十分盛大的典礼的，在典礼上，会安排有剑舞，也有剑阵的表演。
    届时，君王与贵族会带走他们的杀手，而若是杀手是没有主子的，便会最后进行一次甄选，由不同的君王或是贵族亲自进行挑拣，若有看中，即可带走。
    姜止随同父王端坐上首，底下的杀手们穿着清一色的月牙白色长衫，每个人手中都是一把亮闪闪的银剑。
    而叶昭佩，正在这群杀手的正中间。
    她是最出色的杀手，不仅是杀人杀得最出色，样貌也是顶顶出色。
    姜止与她已经有些时候没见面了，但是当下这么一眼看过去，姜止不由得感慨，经年而来，叶昭佩实在是出落得十分不错。
    彼时，姜准喝下了一口酒，对着姜止笑笑：“当年你把她捡回来，倒是十分有远见。”
    姜止瞥了他一眼：“你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姜准耸了耸肩膀：“又会杀人，又有几分姿色，不必装了，你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既可以为你杀人，也可以听暖床，这是十分好的买卖。”
    姜止冷然：“杀人便已经足够了。”
    姜准却是笑话他：“你分明对她也有感觉，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一切心思。弟弟，你敢说你现在对她没有好感？谁相信？”
    闻此，姜止却是不肯再回话了。
    姜止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凑到了他的面前来，笑眼说道：“今晚，我们安排来的杀手都会被带回东隅国内，中途，他们一同睡在就近驿站，每一个人都在不同的房间。”
    “所以呢？”姜止面无表情。
    “所以，你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姜准笑眼道，“谁都知道，叶昭佩喜欢你。”
    姜止再度陷入了沉默之间。
    在他的沉默之中，那边杀手执剑起舞伴随着乐音的暂歇而结束，叶昭佩立在最中央，神情清冷，目光却灼灼。她看向了姜止所在的地方。
    姜止也正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到了，停留了一瞬，继而飞速转开。
    叶昭佩垂下了眼睛。
    当天，就像是姜准说的那样，叶昭佩和其他大约七八个杀手一同坐上马车回东隅国，马车是每一个杀手都各有一辆的，在坐上马车之前，姜准站在姜止的身边，曲起手肘，顶了顶姜止。
    姜止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姜准笑眼说道：“你难道看不见吗？叶昭佩一直在盯着你看。”
    姜止顺着他所说的看过去，竟然当真对上了叶昭佩的目光。
    她的确是在盯着他看。
    实际上，后来去想的话，也可以想得明白。
    两个人已经分开很久了，尤其是对于叶昭佩而言，这些年在火烧山，实在是太难了。要不是因为她喜欢姜止，她也许已经死在这个人间炼狱了。
    她无数次回想起姜止的脸，无数次告诉自己，因为他，所以她要活下去。
    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对自己说：“你总得活到再见到他的那一面吧？”于是她咬了咬牙，继续坚持了下去。
    而在当下，叶昭佩终于可以看见姜止了，却只敢远远地看他一眼，不敢靠近，更别说是跟他说话了。
    云莽和她是一起出来的，早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当即笑眯眯地说道：“你去找他说话啊，你不是喜欢他吗？你的喜欢总得让他知道吧？”
    “我不敢去。”叶昭佩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不敢？”
    “我怕他会觉得我冒失，而且我是个杀手，他是公子。”叶昭佩垂下了眼睛。
    云莽安慰她：“怕什么啊？昭佩，你是杀手，却是这个天底下最厉害的杀手，整个火烧山，即便是男子，都没有能够打得过你的。你哪里不好？你还长得这么好看，你并不比我们乐都所谓的第一美人秦罗苏差。”
    叶昭佩摇了摇头：“我还是害怕。”
    云莽叹了一口气：“可要是一直害怕的话，他可就被人抢走了。”
    这边叶昭佩与云莽谈话的时候，那边的姜止也正在与姜准对话。
    姜准道：“你看她的眼神跟看其他任何女子的都不同，弟弟，我知道你对她一定有意思。”
    姜止摇头：“没意思。只是觉得她作为女子，杀人却比其他男子还要厉害，觉得有趣罢了。”
    “仅仅是如此么？”
    “仅仅是如此。”姜止冷冷道。
    姜准笑道：“那你可得小心了。”
    “小心什么？”姜止瞥了他一眼。
    “小心她被人抢走啊，”姜准笑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又能够杀人，很快，她就会在天底下打出响当当的名头，等到时候，仰慕她的人蜂拥而至，你也许再也不能把她困在你的身边了。”
    姜止冷声说道：“我从未将她困在我的身边。”
    姜准看了看他：“你怎么没有困住她？你的确是用了她对你的感激之情，对你的那些爱意，将她给困住了。而这些东西，将她困住之后，即便她的武艺再有多少高强，也是根本没有办法挣脱的。弟弟，你明白这一点。”
    顿了顿，姜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你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你这个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你需要她为你做事，对不对？”
    姜止对此，并不置可否。
    姜准笑了一下：“不过如此也不赖。至少比起金钱交易，这样的感情更能叫她对你忠心耿耿。”
    他再多补充说了一句：“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你不要践踏她的真心。”
    姜止没有再说话，径自去上了马车。
    最终抵达驿站，姜止立在楼上，看见楼下叶昭佩沉默着走向她专属的那个房间，进入房中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来。
    夜幕降临时，姜止回想起在火烧山时，姜准对他说的话。
    姜准说：“你分明对她也有感觉，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一切心思。弟弟，你敢说你现在对她没有好感？谁相信？”
    他还说：“今晚，我们安排来的杀手都会被带回东隅国内，中途，他们一同睡在就近驿站，每一个人都在不同的房间。”
    “所以，你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谁都知道，叶昭佩喜欢你。”
    姜止在床榻之间辗转难眠，最终，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识的，姜止坐起身来，轻轻地穿好鞋袜，披上外衣，下了楼。
    姜止推门进入了叶昭佩的房中。
    叶昭佩是杀手，从来不会睡熟。她一听见有人进门，便立马清醒过来，起身亮出了藏在袖子之中的短刀。可当她借着月光看清楚迎面走来的那个人时，叶昭佩微微一愣。
    来人是她思念多年的姜止。
    初见姜止时，他便已经是个美男子。这么些年，姜止的五官更为精致。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床前，垂眼看着她。
    叶昭佩跪坐在床上，与他对视。
    姜止慢慢地伸出手，手指微凉，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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