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家静候24小时, 耐心等待哦。 这是冰玑第二次说起这句话,看来另有它意。
小笛儿迟疑了一会儿, 未做声。坐等冰玑喝完水回来躺下了,才沙沙地躺回了自己的枕头。
冰玑继续道:“咱们姑娘摔下高梯子的事儿, 实在怪异。”
“刚听见说的时候, 我也吓坏了。”
“那梯子是有人做过手脚的。你没听说?”冰玑的语调变得很神秘。
小笛儿顿了顿, 似是不愿在背后议论上层领导忌讳的事,但这么沉默下去, 又不免尴尬,这才缓缓道:“我听琵琶说起过, 说那最高处的两个横杆儿都朽了。”
笑笑听了,不觉心里一惊。遥遥想起鹿小凡的话:“你生前得罪谁了吗?露台的栏杆松动了,是人为搞的。”
唐笑笑只觉得寝衣都被冷汗湿透了,前一世自37层坠下的恐怖感犹在, 最重要的,是鹿小凡的这句忠告。
如今, 一切再次上演,露台换成梯子,皆被人动了手脚。
——“那么高的梯子, 咱们姑娘能保住命都是万幸了!这换朽木的人,是想置人于死地。”冰玑的语气半是猎奇半是恐惧。
过了会儿,小笛儿道:“那梯子是谁架上去的?我记得以前梯子不在那儿的。”
“谁知道呢?左不过是那起巴结姑娘的丫头们!幸亏我当时在我娘房里, 正商量我哥哥和琵琶的事儿。你呢?”
“我那时正给太太熬助眠汤, 每到换季太太的精神都不大好, 睡也睡不好。”
冰玑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老爷一走就是两个多月,顶多让小厮回来给捎个口信儿或捎些东西,这种日子换了谁也睡不好。”
小笛儿似是没听到冰玑的话,仍自说道:“那梯子可是沉得很,几个小丫头必然架不动,去年夏天我和春韭在咱们后罩房顶上晒茄子条儿,还是马嬷嬷禀了勖嬷嬷,让三个力气大的小厮帮着把大梯子架起来的呢!”小笛儿声音一暗:“那时候还没换成朽木,我清楚记得每根横杆子都结结实实的。”
笑笑轻轻地深呼吸一下,暗暗琢磨,这个动手脚的人会是谁呢?与前世的那个人,会是同一个人吗?他(她)的目的是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
“那群小丫头肯定是哄着小厮们给她们架起来的!”冰玑不置可否。
“没有老爷夫人或勖嬷嬷的命令,谁敢把小厮叫进内院来?”小笛儿自顾自地分析。
笑笑认真听着,感觉小笛儿说得很在理,想想也是,深宅大院的房子都建得高,那梯子必然粗实沉重,没两个大力气的小伙子根本架不到房上去,听小笛儿的意思,似乎这梯子是为了拾毽子临时架起来的,几个小丫头哪里有这个力气?难道有人男扮女装混迹其中?不不,绝不可能,丫头们之间都熟得很,混进来个生脸儿必然乍眼得很。要么,就是姑娘自己传令把小厮招进来给架梯子的……转念又一想,虽然自己还未出过房门,但目测屋子内部也看得出是典型的高敞大屋,加之古代建筑的挑檐之类,想把毽子踢到房顶上去还真是不容易。
“是谁把毽子踢到房上的?”小笛儿也恰恰问。
“勖嬷嬷也正查这个呢,说是当时混乱得很,大家都在抢毽子,到底是哪个踢上去的,谁也说不清楚。甚至还有几个丫头隐约记得是姑娘踢上去的。”冰玑道,“为哄姑娘开心,大伙都抢功,这会子姑娘跌下来了,又开始推脱了。”
小笛儿道:“这架梯子也有学问呢。”
冰玑笑道:“你这丫头还充起有学问来了,架个木梯子有什么学问?”
小笛儿似是迟疑了一下,方道:“咱们府上的大梯子不分上下头,只要架上去就能用。”
半晌儿,冰玑道:“小笛儿,你说得怪?人,看来是真有人要害姑娘呢。”
笑笑仔细想想,的确如此,不分上下头的梯子,一旦架反了,朽木的位置到了下方就不会出事了,而且还会被提早发现梯子朽了及时换掉。看来整件事情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将梯子的横杆换成朽木,踢毽子上房顶,架梯子时将朽木的一端架到高处……这里面还真是有“大学问”。
不知是两个丫鬟说得怕了,还是困倦了,很久没有声音。
笑笑无声躺着,联想自己初来乍到就要受这么一大惊吓,老天爷还真是眷顾自己……重生机会不易,若是前世种下的,今世跟来了也不为过。自己的家没有改变,妈妈在,一切就都在。总不能穿来的全是好的,坏的全留到那一世去。人生总有解不完的难题,自己接招便是。
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时有些口渴,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小笛儿睡得轻,急忙起身:“姑娘,可是口渴了?”
“是有些口渴。”
帷帐被轻轻掀开,杏黄色烛光里,一个粗眉大眼,举止利索的丫鬟将笑笑扶坐起来,并麻利地在背后垫上柔软的云丝靠背。
冰玑也急忙起身在旁边伺候着,身量格外苗条,瓜子脸盘,细眉细眼,很有几分姿色。虽然烛光昏暗,但也看得出肤色比小笛儿至少白出两个色号来,端的好模样。
茶倒是还温热,只是不够喝,只剩小小一盏。冰玑静静站在一旁,丝毫看不出半点心虚,小笛儿倒是有些着慌:“奴婢该死,这茶备得不够了,奴婢这就出去取热水泡茶!”
笑笑看那冰玑没事人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本想给她来个下马威,又觉得自己应该收敛一些,毕竟初来乍到,还没摸清这里的具体情况,做个乖女儿也是维系父母感情的一条小小纽带吧。
对付冰玑这类小角色,笑笑并不作难。抬起皓腕,伸出玉指,指了指小笛儿:“你在这儿陪着我,她去取热水。”
木兰沉落,群鸟振翅。
父亲的信到了。
天可怜见的,都没有准备新的信纸,那张桃花笺的正面是自己春分那日写下的——“春日迟迟,总算是到了!女儿春分立蛋有感。”
背面则是父亲写下的——“行期迟迟,何时才算到呢?父亲食蛋有感。三个鸡蛋炒了香椿吃,饮着菊英酒,赏着春分图,慨叹小主画艺精进,不如替父分忧,为海意阁的春夏衫裙画些花卉图样,如何?”
字迹匆匆,但却好看。翰动若飞,纸落如云。
盼着妻女归京,感慨菊英寄心,却又要女儿为他的成衣店画图样,终不脱商人本性。
笑笑却莫名的开心,为成衣画样,也就是做服装设计,虽然仅仅是设计花纹,但毕竟是自己所爱,因此格外珍惜。若自己设计的成衣能够在京都卖俏,该是人生一大美事!
笑笑不得不承认,父亲对自己有着深深的了解。
这大概也是唐家人的特点吧:每一个长处都要展开、延伸、发扬光大、获得肯定。——得到肯定的最直接方式,就是人们肯为你花银子。——一旦有了银子,唐家人就如同工蜂工蚁一般开始脚不沾地地运作,囤积,繁育——每一个铜板都要掷地有声!这曾是唐家的祖训。
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唐家的血液,这是个永远不变的事实。
缓缓张开眼睛,庭院春景依然如画。
描红在身边轻声道:“禄子还捎来了老爷送给太太和姑娘的礼物,都堆在太太的房里了。”
“禄子人呢?”
“刚跟太太回了话,去外院了。”
“让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笑笑依然站在廊下,将那桃花笺折起来,装回雪白的信封。
廊前的阶上落满玉兰的白色花瓣,笑笑拾起来,闻着还有余香,便唤那洒扫的小丫头:“剪下两枝白玉兰,给太太房里送去。”
“是,姑娘。”那小丫头停下活计,跑去取剪刀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再过两日,玉兰的花期就彻底过去了。
一时,描红领了那禄子进来了。
禄子是个黑黑巴巴、身材结实的小伙子,进院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恭敬地给姑娘行了礼:“小的见过主子。”
“我且问你……”
“主子问话,小的知无不言!”禄子许是第一次同姑娘说话,有点紧张,声音反倒比平时还大。姑娘和描红都笑了。
笑笑道:“我只问你,我父亲把上回捎回去的三个鸡蛋怎样了?”
“吃了!”
“怎样吃了?”
禄子没有立即回答,见姑娘和颜笑语,也不那么紧张了,仔细想了想主子的话,方道:“老爷命人将蛋壳磕了很小的口子流出蛋清蛋黄,又把那蛋壳里面都洗干净了,如今那三个胖乎乎的鸡蛋娃就立在老爷的书桌上笑呢。”
笑笑的眼睛亮了亮,又问:“那菊英酒呢?”
“老爷每天晚饭都要亲自打开喝两盅,再亲自盖上。”
“太太方才有没有问起这个?”
“倒是没有,只是问了问老爷的身体和生意。”
母亲这样自信的女人,笑笑真是很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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