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牧行路

    
    虽然青凉一直问为什么耽误了这么久、为什么悼冥的衣服都脏兮兮的吧啦吧啦，但悼冥坚持说是“训练弄的。”薰也只好跟着附和“确实这样。”
    阶段交流结束之后，天还很早，薰本来想再问问悼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他一句“不要多管闲事。”怼得无话可说。
    “看来谁都有难处呢。”苍炎一屁股坐到桌子上，翻着薰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别动我东西，我哪有什么好吃的！”薰一把抢过自己的东西，“走了。”
    “话说回来，你那么关心别人，自己混得怎么样了？”苍炎像是故意笑话他一样。
    “哼！不用你管。”想起自己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更憋闷起来。
    “还不都一样嘛！”苍炎跑到薰的前面，“不想把自己的事随便说出来，这个每个人都差不多吧。你不是也不愿意说吗？”
    薰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不得不承认，苍炎的情商是比自己高的……????“啊啊啊啊啊！我怎么样样都比别人差！”他也懒得再走了，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坐到路边生闷气。
    “最近好像特别焦躁啊，哈哈哈！”苍炎坐到旁边，捡起几个小石子把玩着。
    “笑吧笑吧，反正我也就这样了……”
    “给。”苍炎把手上的石子递给他。
    “嗯？什么意思？怎么给我块石头？”薰瞟了一眼那石头，再普通不过了，要说哪里特殊，不过就是让苍炎磨得光亮光亮的罢了。
    “笨，这个叫转运石，以前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转运石？”薰接过石头，仔细看了看，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石头，“你就别唬我了。”他把石头又扔了回去。
    “哎呀，给你你就拿着嘛！”苍炎硬是把石头塞给了他。
    薰盯着这个不起眼的小石头，又看了看笑嘻嘻的苍炎，心里虽然怀疑，但还是把石头放在了口袋里。
    两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天他好歹松了口气，然而一想起马上迎来的新的一星期，他就浑身怵得慌。
    站在教室的门口，他用力深吸一口气，准备去开门，门却突然开了，把他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开门的是一个金色披肩发的女孩，她眨了眨眼睛，“抱歉，你没事吧？”
    薰被这“突然袭击”吓得瞬间石化，本来做好准备化作空气，现在突然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哦——嗯——没事。”他轻轻点了下头，赶紧跑去自己的角落坐好。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给，你的修道笔记。”一个看着很阳光的男生对他说。
    “我？”薰看看前后，指了指自己。
    “这不是你的吗？水镜薰，你的名字吧。”男生指了指本子上的名字。
    “哦，是我的，啊！谢谢。”
    “不用客气。”男生微微一笑，接着发放。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头，不会吧……苍炎什么时候这么神了……
    第二节是一个头顶“寸草不生”的老人，学生们都叫他“老铁”，也不知道他是真叫这个还是什么外号，这人是薰他们的专业课教师，主教防御障壁术，他以前从没叫过薰，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来了句“水镜薰，你来说说这种情况下选用哪种类型的障壁术更合理一些……”
    “啊？！”
    “怎么了，不知道吗？”
    “呃——知道是知道……”他想说，虽然知道，但你们今天到底都怎么了？
    薰根据学过的内容尽量选择简练的语言回答。
    “嗯，你说的不错。我们在施放障壁的时候，并不是不经大脑随随便便放的，而是要综合考虑当时的情况选择最优的类型，比如你看到苹果掉下来要砸到路人，如果施放了一个超强防御，简直就是浪费。根据情况选择适当强度、范围的障壁，是十分必要的，”他敲了敲黑板，“各位学员，所以接下来我要对你们障壁的强度和范围以及灵活度等进行测定，方便给大家制定专属的训练计划。请大家跟我到训练区域。”
    这所学校的训练区域相当大，而且设备比赫利尼斯修道院要先进得多，可以进行很多专业性的测定。首先进行的是障壁的范围测定，测试者要站在多个不同颜色组成的同心圆的圆心处，根据创造出的障壁可视范围的半径判断障壁的大小。大家的范围都差不多，最大范围都在十五米左右，有几个甚至超过了二十米，把薰吓得够呛。轮到他上场了，站在圆心处，他挥动权杖，施放了一个以他现在的能力能放出的最大护盾，然而却只有九米，人群里突然传出噗嗤的笑声，薰也不说话，收起法术，默默走到一边。
    “还有最后一个人，核舟，快上来。”老铁叫了一声站在不远处的核舟，他慢慢走过来，也施放了一个护盾——九米半！竟然只比薰多了半米。
    大家都很吃惊的样子，连薰都是一脸惊讶，因为根据一星期以来的观察，这个核舟应该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学员才对……
    老铁却对此没什么反应，又带着大家进行第二项测试:灵活度测试。
    “这个考验的是大家障壁的释放速度和灵活性，大家看到这一排人偶了吧？这是靶子，对面的设施中会随机向它们投射弹珠，你们要做的，就是在弹珠投射的时候判断它的目标，然后给对应的人偶施放障壁，每人十次机会，防御到正确的人偶，同时人偶没有出现损坏算有效一次，记一分。现在三人一组进行测试。”
    薰故意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准备最后一个测试，同时他回忆起，这和辛达让他练习的一样，也就是萌萌当初说的“预判”，虽然之前自己进行了许多练习，但总也掌握不好。不过看来在场的这些人也同样对此并不擅长，基本都是两三分，多的也不过四分，只有核舟得了六分。很快轮到了薰，结果可想而知——四分。
    最后进行的是最重要的障壁强度测试，这里有专门的装置，能够通过发射附加了魔法的弹珠测定障壁破碎瞬间的临界值，从而得出障壁的强度值，并将数值显示出来。
    “障壁强度分为十级，测定的数值和半学期后的数值进行对比，作为考试成绩的参考。”老铁讲解完，又点了薰的名字，“之前听你回答得不错，你先来试试吧。”
    “啊？我？”薰本来都已经特意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了，现在可好，所有人的眼睛都向他看过来，简直是最糟的情况啊……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测试点。
    薰刚要准备施放障壁，“嗖——”一颗弹珠已经飞快地射过来，“嘭”地一声就炸裂了，四周立刻爆起了烟尘。
    旁边的老铁吓得大喊一声“哎呀！”忙要跑过去。
    “咳咳咳——”薰用手扇着灰尘，不断地咳嗽，“老师，这什么东西啊？这么呛人！”他从灰尘里跑出来，脸上身上都是弹珠破碎后落上的碎末。“你们都怎么了？”他突然发现，包括老铁在内，大家都惊讶地盯着自己的头顶，他也顺着大家的目光，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一个粉红色的“八”正飘来飘去。
    老铁看着那个“八”，着实吃惊不小，不过怎么说他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很快冷静下来，问他:“你应该还没有施放障壁啊，什么时候……”
    “哦……您说这个啊，”薰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因为我平时就习惯在身上设置触发型障壁。”
    “嗯，这个习惯非常好。”老铁对薰的这一行为非常赞许，但他突然拉下脸来，指着旁边的测定装置，“是谁搞的鬼？站出来！”
    并没有人说话。
    “今天的负责人给我站出来！”老铁的声音更严厉了。
    一个男生怯生生地站出来，薰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之前给自己发修道笔记的那个人嘛。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委屈地辩解道。
    “胡说！你们肯定知道我在做这个测试的时候历来都会先叫‘交流学员’来做，你们之前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说过，人家学员过来‘交流’，你们不跟人家好好相处，非要搞什么测试，让人家其他学校的人看你们是什么素质！天声老师也太惯着你们了，我就问你们有什么权利测试人家！啊？”老铁越说越激愤，脸上松弛的肉都抖了起来。
    “老师，这事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核舟站出来说，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我们只是对天声老师的‘冷漠与憎恨’这个课题感兴趣而已，老师也叮嘱过绝对不能超过一星期，这星期观察已经结束了，绝对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刚刚的情况，真不是我们弄的。”
    薰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遇到那种“特殊对待”了。
    “哎呀！铁门老师！”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人，边跑还边朝这边摆手，他气喘吁吁地站定，“累死我了，你们是要用这个吧？我忘了调试了，你等会儿再用啊！”
    老铁一听，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怎么，朝那人喊了句，“你这个家伙！”
    “哎哟我说老铁啊，你不会又训学生了吧？哈哈！”那人熟练地调试着，还不忘调侃老铁两句。
    老铁给说得脸都红了，朝着大家鞠了一躬，“唉——这回是我搞错了，对不住你们了。”
    下面的学生都笑起来，薰也有些忍俊不禁。
    随后，测试继续进行，薰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障壁强度竟然是第一，核舟也只有六级，大多数甚至只有四五级这样。
    回到教室，老铁看着班里的学员，“我想问一下水镜薰和核舟，你们两个起立。”
    两人站起身。
    “为什么你们的障壁范围那么小呢？”他来回看了看两人，“水镜薰，你说说看。”
    “因为我的障壁要想保持足够的强度的话只能做成那么大的。”
    老铁点点头，又问核舟，“你也是这么考虑的吗？”
    “嗯。”
    “各位学员，这就是为什么今天的测试成绩我要给他们两个优异的原因。”老铁扫视了一眼全班同学，接着说，“他们并不是一味地把障壁做大，而是综合考虑了强度，你把防御做那么大，结果薄如蝉翼，又能保护得了谁呢？不过你们俩也不要骄傲，你们两个各有所长，也都有不足之处，不过以第一次测试来说已经很好了，其他人这次只能算勉勉强强及格吧，另外有几个人要特别小心了。”
    一节课在沉默中结束了，下课铃一响，老铁慢慢走出教室，大家一下子朝着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跟他说话，有的向他道歉，有的称赞他屏障坚固什么的，薰站起身，一个劲儿说“没事没事”“不要紧”“没什么”……
    下午的课，天声老师又专门对“冷漠与憎恨”这个课题进行了结题，还特意跟薰道了歉，一切对薰来说，简直就是“神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