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牧行路

    
    那白胡子老人不慌不忙地捋着自己的胡子，“变革？这也太不像你清明说的话了，一直热衷过隐士生活的你怎么突然喊起‘变革’来了？”老人微微一笑，“真是笑话。”
    “你别管我为什么这样，就你们遮遮掩掩的那些东西，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清明一抬手，流入城中的那些银白色液体开始聚合起来，慢慢变成圆球，飘到他的脚下，重新变成罔象的样子。
    “哦？老夫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君所谓‘遮遮掩掩’，指的是——”
    “你倒是会装啊。”清明虽然口气平静，但他的眼睛里已经含着凶光，“这个大陆中部地区一直被你们封锁，据说是厄洛斯当年所为，到底是什么原因、那里面都有些什么，里面的那些你们的人又在做些什么，我想你是很清楚的吧？”
    “这——老夫并不懂你所言何意。”那老头依然微笑，不为所动。
    “那就多说无益了。”清明摊开双手，“我还要感谢天时呢，现在这个心水天城里，能和我一战的，怕是只有你了吧？”
    “他们或许会来，不过这都不重要，老夫一人足矣。”
    “哼，那也要看你能活多久了。”他的双手隐隐闪耀金光，看来有什么法术要发动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镇守这心水天城的四圣如今只剩你玄武贤者一人，其他三人或隐退或死亡，还有一个音讯全无，随便来一个贤者让你对付，你怕是都很吃力吧？”
    “你也太小看我们四圣了……待会儿被收拾了，可别哭鼻子求饶啊！哈哈哈哈……”
    “你就笑吧，我看你能笑到几时。”清明手中的金光已经变得十分耀眼，法术已经准备完毕，他将五指分开，冲着那老人一甩，十根金色的标枪便从他的手指发射出来。
    然而这金色标枪在距离老人很远的地方就仿佛刺到透明的墙壁上一样碎成金尘，“哦，是带有封印效果的微型结界啊，不错不错。”
    清明一阵诧异，随即又释放出数根金色标枪，却全都像刚刚一样，还未接近便全部消失。他放下双手，看着对面微笑的老人，嘴里轻哼一声，做了一系列手势，他的身边很大范围里渐渐出现星光般亮丽的颗粒，他催动这些光粒，一起涌过去，和之前一样，这些光粒还是在离老人很远的地方被隔离开来，但并未消失，而是碰到障碍立刻变大，凝成一朵金色小花，那看不见的墙在这些小花的点缀下终于露出真身——原来是一根蛇一般巨大的尾巴。清明继续催动更多的金色光粒，那尾巴的主人也慢慢显露出来，竟然是一只巨大的乌龟一样的东西。清明看了一眼这庞然大物，淡淡说了句:“果然是玄武。”
    “没错，让你发现了。”老人说完，只听一声巨大的吼声，震得人几乎耳膜破裂，那玄武终于现出真身:
    这怪物头上长着巨大的角，头部如同蟒蛇，身上背着大山一般厚重的硬壳，壳身墨绿色，甚至还长着树木、苔藓之类，仔细看可以发现那树木青苔之间，尽是珍奇植物，灵芝、人参之类比比皆是……简直是一座“宝山”。之前和清明战斗的那八神将以及很多心水天城里的人都浮在它背上，被绿色的结界守护了起来。
    “清明君，你真的要打吗？真要打的话，这里恐怕要翻天覆地了。”老人依然笑着劝他。
    “变革难免会有牺牲，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清明用力一跺脚，催动罔象就要过来。
    “且慢。”老人伸手制止，“容我换个地方，这心水天城我实在不忍心破坏。”他唤醒了八神将中的一人，“震，把心水天城转移到你的空间里，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那个红发男子轻轻颔首，瞬间，巨大的心水天城和玄武悲伤的人都消失了，心水天城所在的地方变成了巨大的深坑。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老人刚说完，清明就用力一跺脚，罔象哀鸣一声向玄武冲过来，直接用身体包裹住了玄武的头，那玄武并没有精华，一张嘴，一股黑色液体喷了出来，正好喷进罔象的身体中，结果反倒是罔象痛苦地化成液体流落下来。
    “喊了人家半天老王八，不知道王八也能在水里生活吗？”老人哈哈大笑，“这下那罔象不死也得逃回老窝修养了吧。”
    “是啊，我竟然连这点事都忘了。”清明也回以一笑，这笑容却让人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果然没一会儿，那玄武便大声哀嚎起来，不断甩动头和尾巴，显得非常痛苦，它的身上渐渐显出白斑。
    “臭小鬼，竟敢伤我玄武。”老人还是头一次显出怒色。
    “我的罔象不好吃吧？”这次换做清明笑起来了。原来这是罔象的舍身攻击，直接将身体的一部分投进玄武的嘴中，另一部分趁机逃走，进入嘴中的那部分正是【银之奔流】，也就是罔象独有的饱含水银的那部分器官。虽然这样做之后，罔象会因为重伤脱离，但这样的攻击同样会让玄武受到致命伤害。
    老人只好让玄武回去。“我本来也不打算用这玄武来打，之所以让震把他们转移，是因为接下来的能力太过危险了。”老人说完，伸手一划，一把巨大的法杖显现出来，杖柄镂金，杖尖端如同孔雀尾羽，辉光灿烂。他把法杖一挥，天空立刻浓云密布，下面的水流也翻起巨大的白色浪花，风也狂怒起来，雷电在这压城的黑云中肆意舞动。他的周身围绕起雷电结成的巨大气盾，电流还在不断流走。“风雨雷电，听吾召唤！”巨大的声音响彻大地，只有这两句如同洪钟让人听得真切。
    清明见状，从身后拿出自己的权杖，朝下面的水面一指，刚要咏唱，立刻一道霹雷将他劈中！他如同被射落的大雁，径直坠落下去，与此同时，无数霹雷轰然落下，一道连一道，每一道都劲头十足，劈得那水都轰然作响，不只是惊雷，飓风也翻飞起数道，在水天之间张牙舞爪，雨也如同钢针，噼啪落下……这样强力的攻击，竟然一直持续了十分钟……
    “这下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不等老人松口气，水面以下，一个蔓延广泛的巨大法阵显现出来，无数道金色光华直射出水面，而且似乎是导向性的，全部直接冲老人刺来。
    “应该确实杀死他了……怎么？”老人诧异得自言自语，随后想明白了，“肯定是刚刚被第一道惊雷劈到之前他激活了事先准备好的法阵！”面对这些飞驰而来的光箭，老人重新张起气盾，却不料气盾一碰到金色箭矢便离奇消失了！老人惊讶得瞬间，本能地甩动法杖，用自己的魔法将光箭弹回到水中，他想起清明是结界高手，自己刚刚的气盾，一定是被抵消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光箭没被反弹，直接射到老人身上，奇怪的是，被射中的老人完全没有受伤！那些光箭射中之后，便化成金色雾气散去了。
    也许是最后一刻清明施法失败的缘故吧，毕竟只在一瞬间自己的惊雷就命中了。老人这样想着，却没想到水中突然射出一道红光，一把巨大的红车长枪燃着熊熊烈火直射过来，老人惊得瞪大眼睛，想要防御却突然发现魔法完全无法释放……
    “原来如此！”炎枪直接命中他的腹部，穿过之后，如同一颗火流星飞入云层……“是我……大意了……可是……怎么会……祭炎……鸿烈……”尽管还睁着眼睛，但这老人已经死去了，那眼神中满是困惑与恐惧……
    “这样就合你的心了吧？清明……”祭炎鸿烈从水中出来，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那么，第一步达成了，接下来就要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