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我与秦子然真正算得上相识,还是在一次书册中的。
司南家生意上抢了我们宫家不少人脉,拉走了之前一直都在宫家购买绸缎的老顾客。
我为此听费神,因为比起人脉和势力,我们宫家远远比不上司南家,这点,我承认。就是因为如此,司南家从来不屑与我们争执什么。这次就是因为几块布料,司南家便公然抢夺我们宫家,直觉告诉我,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我去了相濡铺子里看了看,这里的裁缝几人,态度都很不错,做事勤勤恳恳的,哪里有半分不妥。我在这里待了会儿,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路上我碰到了正在看灯笼的秦子然。
今日他穿了一身素白衣衫,墨发尽数散落肩头,温润的五官荡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看着便是好的。
我还从未见他散发模样,如今看到,我也是眼前一亮,移不开眼了。
我走过去,“秦先生。”
秦子然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是谁叫他名字,回头看到我,便行礼:“大小姐。”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喜欢秦子然称呼我为大小姐,不过我是不会说的,我与他不熟,若是就这样说了,显得多没面子。
“先生在这儿买灯笼?”
“是的,元宵节快到了,便想着买一个。”秦子然搓搓手,他的脸被冻的略显红,倒是可爱。
我看着喜欢,不自觉语气轻柔很多:“若是真想买,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我给先生说个地方,那里的灯笼十分好看精致,而且相濡没有重样的。”
“小姐说的可是相濡最大的那间花灯铺子?”
“正是。”
秦子然干干笑了笑:“那便算了,我还是在这里买就成。”
他说着已经付钱给了老板,拿了一只兔子模样的灯笼。
我猛然想起秦子然是家道中落,才会放弃高考机会,在宫家教书。身上哪里有什么钱啊。
看着秦子然尴尬不已的眼神,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路上秦子然很安静,他的嘴角总是带着笑,不说话。
我看了看,飞快移开目光,生怕他向我这看来,发现我一直都在偷窥他。
“大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我道。
秦子然有些犹豫,他微亮的眸子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对我说:“大小姐,三少爷这些天心思根本就没在读书上,我教了很多,偶尔也曾看不过去说说三少爷,可三少爷年纪小,性子傲,从不去听。我就想着,这个府里,最有说话权的就是大小姐你,便想着三千年趁着年纪小,应当加以管教才是。”
我静静听到最后,没有说话。在我眼里,宫流遥便是那种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一切的人。他承载着整个宫家希望,父母疼爱,什么都不需要做便可以得到她付出所有才会有的权利**。
“就如先生说的,三少爷年纪小,性子傲,很多事情都未经历过,所以才会顽固。”我笑着对秦子然说:“先生说他两句便是,其他的不需要多问,毕竟他是宫家唯一继承人,不敢太过苛刻的。”
秦子然显然没太懂我的话,有分寸的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俩同回府里,一路无话。
其实,我应该明白的,我和秦子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我俩离的很远,天边不过如此。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这种陌生复杂情感一直催促着我,让我放不下秦子然。
我会在他教课时在院子里偷偷看他,记着他爱吃什么菜,让厨房准备好送过去。他喜欢晚上看书,我便给他准备了许多上好烛火。
我记着他的一切一切,看了很久很久,默默将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很久。
元宵节那天,府里燃起了烟花,整个相濡都弥漫在一片绚烂之下。
秦子然提着那天买的兔子灯笼,在府里走了一圈,他说这是他老家习俗,若是思念一个人,便要在这天多走走,多散散,地下那人就会感受到他的思念,或许还会回来看看他。
这都是不可信的,秦子然却是深信不疑,他觉得会成功的,会有人来看他的。
我在他背后看他一个人没有尽头的走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满天的烟火似乎都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我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秦子然。
“大小姐,你别过来了,这里有水。”
秦子然略显焦急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恍然才看明白,原来秦子然已经到了桥上,因走路偏僻,我的前方正是一滩水。
秦子然不知道我会武功,便好心提醒我。
我冲他摇摇头,从另一条路上过去。
秦子然将灯笼扔进河里:“你会找到她的,对吗?”
因为习武原因,他这喃喃自语的话还是被我听到了,我不禁有点苦涩,不晓得秦子然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冷吗?”
秦子然见我一直盯着河里的灯笼,便问我。
“不冷。”迎着灯光我看着秦子然侧脸,突然就有种悸动:“秦子然,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问完我就后悔了,一瞬间我的脸红的厉害,简直就想跑。
秦子然愣了会儿:“没啊。大小姐问我这做什么?”
笨蛋,我喜欢你啊!
我不禁苦笑一声,心里又是满满的欢喜,秦子然还没有喜欢的女子。
“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又怕他多想,我又说:“先生可别多想。”
秦子然说我是刀子嘴豆腐心,许多事说的很是果断,心里却比谁都要热心。
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在我看来,我并非刀子嘴豆腐心,相反的,我嘴上说的很好,会把一件事圆满,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不妥,实则对于这些事我真想撂摊子,反正又不是关于我的,我问它们做什么。
我很自私,也很无奈,我的出身决定了我的去路,似乎把漫长人生路都给安排好了。
秦子然是个跟我截然相反的人,他对自己人生规划很全,也很充实。他跟我不同,他是那种可以在平淡房子里过着男耕女织生活的人,而我,没有宫家长女地位几乎不可能活下去。他很随性,而我在乎的很多,我不可能像他一样可以肆意,一切都不在乎。
这样,或许就注定我和他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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