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全传

    
    第七十八回    魏相国大破楚兵    汉大王一夺成皋  2
    【一边是霸王南下来捉死对头，一边是彭越东进去摸人老巢，然笔墨却尽用在梁楚之战上，真是作者用心处。】
    原来霸王攻荥阳不下，心情郁闷。季布见了，献计道：“莫如去打成皋。英布有勇无谋，只要将他诓出城来，成皋唾手可得。成皋既下，荥阳能守多久？”霸王道：“端的好计！”便留下丁固继续攻打，乃与季布带上一万精兵悄悄赶到曹咎营中，安排定计。第二天，曹咎即领军来城下搦战。英布欲出城厮杀，张买谏道：“曹咎敢来寻战，必有诡计。大王自管坚守，到得汉王大军来，再战未迟。”次日，曹咎又引兵来，随口大骂英布，辱及三代。英布大怒，教去备马。张买忙劝，英布道：“非骂你祖宗也。”点起军马，杀出城来。曹咎迎住，战不三合，拨马便走。英布骂道：“你这匹夫，怎敢辱我祖宗？”催马来追。赶出有十数里，忽听棒鼓响，山坡后两军截出：司马欣从左杀来，董翳从右杀来；高叫：“活捉黥布！”围住英布。曹咎返身而来，一阵混杀。英布情知中计，拼命杀退三将，赶紧收兵回城。走至半道，只见成皋方向浓烟大作，心里叫苦不迭，道：“一时冲动，竟被这贼给算计了。”急急往回赶，前面两支人马拦住：一边吕臣，一边召平。英布愤怒，拍马向前。吕臣、召平稍稍抵挡，回马便走。英布也不赶，引兵直奔城门来。迎面看见一人，横槊立马，守在吊桥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英布见是霸王，大惊失色，寻思道：“他如何在这里？”正想时，城边转出一彪军来，当头大将正是季布，喝道：“黥布，还不下马投降？”英布省口，拨转马头，望南奔走。季布随后掩杀，英布无心恋战，沿汜水大败而去。季布追出二十余里，乃收军回城。英布一路败到缑氏，下马顾身后军兵，仅剩三千余人。英布垂头丧气，道：“失了成皋，如何是好？”张买道：“且先找处地面安身。”贲赫道：“南阳地方偏僻，不如先到那里避一避。”正说间，远处一支人马飞奔而来。英布一惊，近了看时，却是部将肥诛引数千兵赶到。英布见诸将都在，忧喜交集；于是聚起残兵，投南阳去了。
    却说霸王得了成皋，转回身又来攻打荥阳。城中军民，戮力同心，拚死拒敌，强攻十数日，仍不能打破。霸王发怒，正欲亲引军马攻打，忽接远探急报，告诉汉王行踪。霸王吃了一惊，道：“此欲袭我都城也。”令各军停止攻城，齐往南阳征讨。季布道：“荥阳数日可破，今舍而不取，岂不前功尽弃？”霸王道：“刘季意在彭城，我若缠斗于此，乃舍本逐末。如今成皋已为我有，攻取荥阳，也是早晚之事。”问：“谁与寡人镇守成皋？”一人应声而出。霸王看那人：声如铜钟，脸似瘟神，身材高大，腰阔肩宽；是那曹咎帐前的一员猛将，唤做终公。霸王大喜，便令终公去守成皋。桓楚谏道：“此人虽然骁勇，却性刚好酒，使为城守，似觉不妥。”霸王道：“今令已出，岂能更改？终公性燥，寡人便让稳重者做他副将。”唤吕臣、召平道：“你二人皆朝中老臣，可令寡人放心。”吕臣、召平不敢不依，带上本部人马随终公去守成皋。
    霸王自引兵南下。行至百重山，前面尘头大起，正和汉王先锋郦商军相遇。霸王先提五万军，亲来接战。郦商、周勃抵敌不住，拨马回走。季布、丁固在后掩杀，汉军大败，亏得英布接应军到，才救得二人脱身。三个回告汉王，道：“楚兵倾巢而来。”汉王笑道：“果如辕生所言。”遂令军马尽皆退回宛城，坚守勿战。楚兵追至城下，霸王见汉军固守不出，遂将宛城团团围住，并力攻打。
    却说彭越睢阳大败，引本部残兵逃到河上山寨中。却喜霸王一心征汉，暂时还顾不得他，方能平安无事。这一日，正坐寨中饮酒。小军来报，说有一人，自称陆贾，奉命来见将军。彭越道：“此人来，必是要我相助汉王。”教去厅堂相见。彭越换了衣服，出到厅前，陆贾忙上来拜见。彭越答礼，请到厅上，分宾主坐定。彭越道：“先生从何处来？”陆贾道：“由关中过来。”彭越道：“千里迢迢，是为何事？”陆贾道：“请相国出兵，以应汉王。”彭越听了，面露难色，道：“彭某新败于睢阳，至今元气未复。我若仓促用兵，恐多不利。”陆贾道：“相国英雄，天下尽知，当不会因小挫而怯战。莫非相国有向楚之意？”彭越道：“我非小人，自不能干这忘恩负义的勾当。”陆贾道：“相国既不愿向楚，又不肯助汉，却在这里驻足观望。若如此，祸不远矣！”彭越道：“为何？”陆贾道：“天下局势，虽一时难料，亦终有结果。假使汉得天下，相国将因今日之事而为汉王所恨；如天下归楚，相国更因前日之事而劫数难逃。以此算来，祸真不远矣！”彭越道：“以先生之见，该当如何？”陆贾道：“相国明白之人，何用我说。”彭越道：“今如出兵，汉王当何以待我？”陆贾道：“小则赐爵封侯，大则裂地而王。”彭越大笑，道：“此戏言耳，先生切莫当真。”当下答应陆贾，三日内起兵。陆贾拜谢，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告辞去了。陆贾一走，彭越便兴师出河上，将兵分成三队：前部先锋申屠嘉、张说；自与奚意和诸将居中；卫胠为后部，押运粮草。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杀过梁地，奔彭城而来。
    彭城留守吕青，得知消息，唬得魂不附体，忙与众文武商议对策。陈婴道：“彭越来势汹汹，城中无人能敌，只可去下邳搬来项将军，方能退得贼兵。”吕青点头，遂写了一封书信，差给事中灵常急急赶去下邳。项声正与客饮，人报彭城灵常来。项声请入，灵常拜见，拿出吕青书信，道：“情势紧急，望将军速救。”项声不敢怠慢，火急收拾了军马，连夜赶到彭城，见着吕青、陈婴，道：“彭越这厮，怎又敢出来？”吕青道：“这次动兵与往日不同，径朝彭城而来。”项声道：“莫怕。我有精兵数万，但得附近几县人马相助，破彭贼如汤泼雪！”当下发书三封：一封送往定陶给项悍；一封送往胡陵给项佗；另一封送到薛县，教旧将穆清来援。次日，将人马扎在萧县，只等敌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