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人间

    
    韩雅静静地躺在手术推车上，她的伤口还源源不断地流着血，就算有个护士在不停地为她止血也没用，她的脸色苍白不已，但她还是微笑着看着焦急中的于晨，虽然眼皮沉重无比，她也竭尽全力不让它闭下。
    于晨不断地对抢救人员督促着，可是却没人愿意搭理他，不过一群“白衣天使”倒是没有失掉分寸，步子一点也不慢。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抢救室门口，，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伸手拦住了于晨，用一种不可反驳的语气命令道：“病人家属不得进入急救室！”
    于晨怀疑这戴眼镜的家伙手术刀会不会出错！
    “不行！”说话的是韩雅，于晨甚至还来不得脱口而出。她就快要闭上的眼睛猛地睁的好大，手也紧紧地抓着于晨，生怕力道小了于晨就会溜走。
    “他不能进去！”
    “他不能离开！”韩雅直接反驳中年医生。
    “你要他还是要命？”
    “要他！”
    “看来你病得不轻！”中年医生嗔了一句之后直接动手想要将韩雅紧抓着于晨的手扮开，可是他立马就惊了一跳，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怎么可能这么大？任凭他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拆散。
    于晨见到这一幕，赶紧对韩雅说道：“小雅，你先松开，救命要紧。”
    “不，我需要你！”
    “我不会走的，我就在外面等你醒来。”
    “不！我不愿睡去！”韩雅眼里全是祈求，“我怕我一睁眼你就不在了。”
    “我答应你，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听话。”
    “我怕你去找她。”
    “不可能了，听话好吗？你听话我们就还有以后，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可是我也不想失去你。”
    “我永远都是你的了，你先松手。”
    “此话当真？”
    “他们都是人证！”于晨说着扫了周围的医生一眼。
    “好......”韩雅不舍地松开了手。
    一群医生抓住时机赶紧把韩雅推进急救室，可是一松开于晨的那一刻韩雅就后悔了。她还没爱够，怎能就此松开呢？就算以死亡作为代价，他也想再次抓紧于晨，可惜，她已经没有了挣扎的余力，两眼再也无法睁着，陷入了一片灰暗，脑海也没了意识。
    见到急救室的门关上，于晨的心跳也算平缓了一些，他刚想舒一口气，脖颈就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他的意识也陷入了黑暗。
    ......
    于晨醒来时四周一片光明，他茫然地敲了敲脑袋，然后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把靠背椅上，而他的面前是一张病床，床上一共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戴着氧气罩的韩雅，她还在沉睡着，另外一个女人坐在床边把玩着手机，于晨一醒来她就意识到了，她抬头看向于晨，于晨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她是颜小雪。
    “小雪......”于晨惊咦了一声就没了后话。
    然而颜小雪明显的知道了于晨的疑问，她直接答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两天！怎么可能？”
    “当然有可能！”颜小雪将于晨连同靠背椅一块拖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故作神秘地说：“有人给你下了蒙汗药！”
    “额......然后呢？”于晨翻了个白眼，对于颜小雪的神经兮兮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说的是真的！”颜小雪见到于晨不相信自己，顿时急了，直接抓住了于晨的胳膊，“你干嘛不相信我？”
    “说重点！”
    “嘘！”颜小雪在嘴边伸出了食指，示意于晨不要吵醒病床上的韩雅，这才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另一个手机，按了几下之后递给于晨，然后接着说道：“你想要的，都在这段录音里。”
    于晨虽然不知道颜小雪耍什么名堂，但他还是接过了手机，将手机的喇叭口对准了耳洞，里面立即传来一阵熟悉娇柔的声音：
    “叶子，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不在人间了，我去了天堂，只是天堂也有很多界限，仙界有三十三天域，我相信你知道的。虽然悉尼这一片天堂更美好，但是我已无力再去。我去的天堂，是西方国家的人们所崇尚的那一种天堂，他们总相信上帝就在天堂，接待着一个又一个的飞升者。”
    “素素......”于晨差点将手机抖落掉，可是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韩素的话音仍在继续：
    “我一直都以为天堂是我们两人的，因为我们相爱，爱情不是离别，而是厮守。可是你选择留在人间，我爱你，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将你一块带来上帝面前。我好孤单，我好害怕，因为只有我这一个飞升者是一无所有的，我在所有的飞升者中属于年轻的那一种类别，按理来说我应该庆幸，可是我笑不出来，因为别人在人间走了一遭，带来了许多的幸福交给上帝，可是我什么也没带来，我是所有飞升者中最穷的那一个，他们都欺负我，讨厌我，我需要你陪着我，因为你说过的，我们俩都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对抗全世界，所以我只能任人欺负。”
    “其实上帝不是个慈善的神，他毫无感情，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受人欺负却不肯出手帮忙，他甚至还对我恶言相向，他对我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逼死了自己的丈夫，你不配得到我的宽恕和解救，我不仅不会可怜你，我还要故意折磨你！’”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不是想抱怨你抛弃我，既然我敢爱你，我就敢为了你付出一切，我也敢承受所有因为爱你而造成的沉痛代价，我不仅不会后悔，我还会感觉非常幸福，因为即使我受尽折磨一无所有，我也还有爱情。”
    “我也不担心我在这里遇见夏之山，如果他来找我说话，他来嘲笑我，我也会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我不后悔！’”
    “我敢把赌注下在你身上，我就不怕输，即使我输了你，我也赢得了你的爱，不是吗？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爱你，哪怕我的爱会逼死全世界的所有人，我也不会在乎。”
    “天堂很痛苦，但是我爱你，我说过的，由我一个人承受所有痛苦，但是我们有福同享。可惜......你不愿和我同享幸福，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把幸福全都交给你一个人来享受了，我会在天堂承受数之不尽的痛苦，我的痛苦越多，得到的幸福就越多，我就能把这越来越多的幸福都抛给人间的你。”
    “我多爱你......”
    “虽然我们相隔万里......”
    “我的爱也不会因为距离太远就消散在间隔之中......”
    “我爱你......”
    “我用死亡来证明对你的爱。”
    “这世上唯一能够洗清冤屈和罪孽的只有死亡，所以我选择死去，为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一辈子都爱着我，惦记着我。”
    “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可是你的这个诺言，你实现不了。但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因为你说信守承诺是你的荣誉，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失信，从而令你失去了荣誉。因为我爱你，不能让你痛苦。”
    “世间本无对错，尤其是对于爱情来说，对错这个词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我也不想再向你解释我和小雅之间的事情。她很快就会醒了，因为我去了天堂，但是我把我的心留在了人间，藏在她的体内。”
    “我赢了！叶子，我赢了！小雅不会再是小雅，因为她的心是我的，她是我！请你好好地疼爱我的心，也许......叶子......我把心放在你的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躲在了别人的体内，没有任何人能看得见我，没有任何人能知道我还在你身边爱着你，所以也就没有任何人能鄙视我们的爱情，更没有任何人能再拆散我们。”
    “我的叶子......好好爱她，爱她即是爱我，好好爱我的心......”
    “噗通......噗通......”于晨茫然地将耳朵移到了韩雅胸前，细细地聆听着那一阵阵熟悉的心跳声，隐约间，一声声源源不断地娇语牵引出他的泪滴，“叶子......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