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犹豫,刻意避开可能需要付出更大的消耗,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摸了过去。
象山校区位于道路密布的三环上,一条主干道将其一分为二,为了保证需要过马路上学的学生们的安全,学校特意修建了一条连接两个片区的地下隧道,既能通车也有人行阶梯。
隧道口离北大门很近,当连心一行贴着外街与校区之间的围墙走到附近,透过栏杆间的缝隙,可以观察到骚乱的情景。
“天啊!”徐瑾捂着嘴惊呼。
可能周边几百米内游荡的感染者都围拢到北大门的位置,车行地下通道入口处,横着一辆载客大巴车。这辆车没有熄火,仍在感染者的围堵下调整着车头方位,准备钻进隧道离开。
而大巴的旁边,居然还有一辆同样在宽敞的大门环岛路上兜圈子的皮卡,无遮无拦的车斗里坐了差不多有六七个人,那仿佛惊悚协奏曲一般的呼声就是从他们嘴里发出来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赵林峰皱着眉头问。
“应该不止这些的,”连心则毫不惊讶:“看看那辆皮卡,是富德牌的。”
赵林峰听着柴油发动机不屈的怒嚎,思索片刻:“你是说这是一次自行组织的救援?”
“运气不错,我们就在这等等,动静这么大,说不定后头的路能轻松些。”
徐瑾在一旁欲言又止。大家素不相识,谁也没理由当谁的救世主。
富德牌重型皮卡在感染者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前轮轧过躯体产生的每一次颠簸都让车斗中的可怜人们放声宣泄着恐惧。尽管车子的马力强劲,但在这种根本没有行驶空间的路段,车底下越蓄越厚的肉泥和骨碴让速度无法短时间内提升起来。
加上长长的客车横亘在前堵住了唯一的去路,皮卡也只能胆战心惊地维持住现有状态。
好几个活跃的感染者已经扒住了车斗的挡板,准备与里面的人进行更近一步的接触,车斗里的两个女性已经吓得魂飞天外,不停地拽着旁边的同伴,试图把对方挡在自己身前。
这时候还能发挥绅士精神的才是真正的绅士,连心看见一个瘦瘦的男生主动展开身体挡在女同伴的前面,一边不停地用脚踢着想要爬进来的感染者。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觉悟,在你推我搡的混乱中,一个家伙被感染者扯着后背的衣服,拉到了好几张饥渴难耐的嘴边。
叫喊声达到了高潮,皮卡车在后方剧烈的摇晃下陡然间失去控制,一头冲向环岛路中心的花坛。刹车音短促而尖锐,撞击声沉闷,如同乐章的休止符。
从连心的角度看过去,皮卡车半个身子骑跨在不算矮的花坛边缘上,即便隔了一百多米远,几人都能听见皮卡司机的怒骂。
停顿是恐怖的,所有人都明白在这种时候停下来意味着什么。就在重新打火倒车的这几秒钟内,感染者们加快脚步,完成了对这块方形大罐头的合围。
徐瑾捂着耳朵,同类的惨叫正用力折磨着她的神经。面前的画面仿佛是昨夜梦魇的具现,她又一次回到那个漆黑的车库,直视鲜血之中,好姐妹们扭曲的容颜。
赵林峰扶着身子瘫软的小姑娘,目光集中在那辆已经成功转向的大巴车上。
车里的人肯定也发现了背后的事故,但是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候下车去帮他们一把。大巴司机焦急地按着喇叭,几经犹豫,终于还是踩下了油门,把像蚂蚁一样攀附在车身上的感染者们甩在后面。
“走。”连心觉得不能再等了,回头望去,其他地方都出现了感染者的影子,准备赶赴难得的宴会。
赵林峰指了指皮卡,车子此刻已经彻底淹没在感染者海洋中,当糜烂的尸体堆积到卡住底盘的地步,马力再强也没有用处。
“我们要不要……”
“太晚了。”
驾驶室内情况不明,但车斗里的那些人,就像是一大块盛在盘子里端上桌的牛排。
生死关头,心态积极的人多半不愿坐以待毙。连心看着那个绅士小哥手脚并用爬上车头,环顾一圈后,把他刚才照顾的那个女伴也拉了上去。
他们直接跳向了花坛,那里是感染者包围圈的边缘。上连心眯着眼睛上前一步,注视着对方绕着花坛兜圈子,在感染者之间的空隙间狂奔。
“等等,那是……”
随着那两人逃窜的方向越来越靠近自己藏身的围墙,赵林峰眼睛越瞪越大。
连心早已提着军刀迎了上去,绅士小哥在看见一棵大树后面突然冲出来一个提刀客吓了一跳,然而他背后的女伴却先叫了出来。
“连心!连心!快来救我们啊!”
“看着后面!”连心吼道,顺势一刀放翻一位挡路的感染者。
小哥回过头,两颗黄色的眼仁近在咫尺。
他被扑倒在地,出于本能,胳膊横在胸前顶住感染者进一步的侵犯,但是传过来的力量大到超乎想象,很快他的双臂就开始颤抖,极力仰着脖子,和压在身上的感染者比赛谁嘴巴张得大。
这时,那女伴狠狠地踢了感染者脑袋一脚,小哥顺势一骨碌爬起,正要拉着女伴的手继续向前,却看见一颗丑陋的头颅出现在女伴的肩后。
“不!!”
连心带着雷霆之势冲到近前,凌厉的一刀直接将那感染者枭首。
只是,砍下的头还粘在周护士的肩膀上。
陈匡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连心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一手拉着一个往回跑。
意外总是接连不断,好不容易翻过的围墙,又要再次翻回去。被吸引来的成群感染者,逼迫一行人原路返回。
连心拉下手机维修店的卷闸门,用后背撑住另一头的拍打。
赵林峰把沙发椅推了过来,示意连心让开。
“你去吧,这里我来。”
陈匡明抱着软绵绵的周护士坐在那张小床上,周护士说话的声音很轻:“这就是命啊,是我的命。”
“知道吗,当我被困在那个图书馆里面的时候,我就想,哪个男的能先来救我,差不多的话,我就主动开撩了。”
“所以知道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有多失望么?”
陈匡明鼻涕都喷了出来,喉咙里的饮泣令人心碎。
“傻子,别哭了,爷们点,学学人家小连同志。”
连心无声地咧咧嘴,如果有可能,他很想说点什么鼓励的话。
手电光下,周护士冈上肌那一大块撕裂的伤口仍在不停地渗血,连心深呼吸两口,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周护士拍拍陈匡明的背,慢慢把他推开。
“我想吃冰淇淋。”她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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