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山下,三人下了车,连小天便直接开车返回城区,约好明天傍晚来接他们。/p
齐暄和罗赛跟在钱云俏身后,踩着石阶,缓步而上。/p
山间鸟鸣不绝于耳,野花的芳香随风飘来,行在花草间,身心舒畅,脚步轻盈。远处传来灵山寺的钟声,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眺望远方。只听钟声在山间回荡,余音过后,周遭忽然变得空寂,仿若时间静止,实在有一种与山融为一体之感。/p
山里的空气沁人心脾,伴着树木枝叶间透进的光线,有总置身世外桃源的神秘感。/p
齐暄体验到了灵山与城区的显著差异,这种抽身于繁杂公务的惬意心境,加上山野自带的独特气息,迷得他飘飘欲仙。/p
经过一条溪流,三人留在水边聊起关于灵山的传言。/p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灵山怕是没有人类的时候就已存在,日月星辰,时间流转,就算真有个仙啊灵啊,也不足为奇。”齐暄说着,用手掌捧起清澈沁凉的溪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立刻感觉体内像被注入了灵药,周身通透,疲累尽除。/p
罗赛拾起水下的一颗石子把玩,由于流水长时间的冲刷,以及林间时而明亮、时而晦暗的光线的照射,溪流下的石子表面光滑圆润,颜色多彩,大小和图案各异。放眼看去,水波灵动,扶石而过,水影与光影层叠,加之数不清、看不尽的漂亮石头,整条溪水在树影和山色的衬托下,呈现出绚烂的、绸缎般的质感。/p
罗赛用心瞧着,视线都不愿从水面移开了,好似看得越久,心就越舒坦。/p
钱云俏常陪父亲到寺里修行,对这里比较熟悉。她在前面领路,带着齐暄和罗赛走下石阶,沿着溪流走,穿过一座古旧的、布满青苔的石砖拱桥,绕了条近路,直奔灵山寺前的荷花潭。/p
“如果有时间,你们还是应该多来山里走走,哪怕到寺里小坐片刻,也是很好的放松。”钱云俏对他们说道。/p
齐暄深感山间寒凉,便停下来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掏出一条围巾系在脖子上。不想罗赛突然冲他喊道:“别动!”/p
顺着罗赛的视线看去,齐暄发现自己脚边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小蛇。/p
钱云俏走在前面,见他们停下来,又返了回去。看到齐暄直愣愣地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死死盯住小蛇,而小蛇也停住前行的步伐。人与蛇的对峙喜感十足,逗得她大笑道:“齐少爷,你若再这么深情地看着它,兴许它被你打动,成了蛇精,缠着你不放呢!”/p
齐暄怕蛇,见了蛇自然迈不动腿脚。罗赛对蛇也很发憷,小小滑滑黑黑的一只,看在眼中,膈应在心里,浑身的鸡皮疙瘩怕是一时半刻也下不去了。/p
钱云俏捡起一根树枝,朝小蛇缓慢移动,打算用树枝将它驱赶。/p
她轻语道:“这种蛇遍布于山林间,没有毒性,似乎也不会主动伤人。”说着,就伸出枝条去触碰那纹丝不动的愣头小蛇。/p
罗赛见状,担心惊扰它,慌得大喊:“小心!别吓到它!”/p
此时齐暄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呼出来,惹得蛇君不高兴,蹿上来咬他一口。越想越恐惧,他战战兢兢,六神无主,盯着蛇君,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p
钱云俏的树枝还没伸过去,小蛇想来是觉得这些人太没趣,扭了扭身子,无聊地爬走了。/p
看见蛇君离开,齐暄松了口气。怎知罗赛面露惊恐,瞪起眼睛看向齐暄身后,大叫道:“来了条大的!”/p
齐暄刚刚脱险,心里稍微平静些,被罗赛这么一喊,以为身后爬来条大蛇,吓得一个箭步窜到罗赛背后。/p
“什么也没有啊?”钱云俏用目光在岩壁间寻了寻,并没有见到其他蛇的影子,方才意识到罗赛是故意捉弄齐暄,笑着对罗赛说:“你就别吓唬他了。万物有灵,当心你的话成了真,引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再把你自己给吓着。”/p
被戏弄的齐暄苦笑着摇摇头,虽嘴角上扬,白齿微露,但眼神犀利,瞅着一旁发笑的罗赛,不知是该骂他一顿,还是应该打他几拳。/p
“你是不是欠揍?”齐暄凶道。/p
罗赛嘴上道歉,可笑得停不下来。他看到齐暄被唬得紧张的狼狈模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笑穴,激动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p
说笑间,三人走出树林,来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放眼眺望,灵山的美景尽收眼底。山下的田地和村庄依稀可见。蓝天在上,缕缕浮云点缀其间,入眼之物皆被阳光照得明亮生动。/p
秋高气爽,心旷神怡。灵山虽无险峰之姿,却有壮阔之气。站在缓坡之上,壮美之景象映入眼帘,颇为惊艳。/p
钱云俏带他们来到荷花潭边,池中残荷尽显凋容,已无夏日盛开时的精神面貌。/p
“前面就是如意廊。”/p
钱云俏加快脚步,走到长廊中,抬头欣赏廊檐上的画作,对他们介绍道:“这上面画的是‘八仙’,这是曹国舅、铁拐李、韩湘子,那边是吕洞宾、钟离权、蓝采和、张果老,还有何仙姑。人物形态还是不错的,就是描画得过于粗糙,用色也太艳俗了些。”/p
齐暄见了说道:“几年前我来的时候,这廊上还没有这些画。”他指了指长廊入口处顶端挂着的匾额,又道:“以前长廊也没有名字,不知‘如意廊’这几个字是谁想出来的。‘如意’二字,普通却不俗气,让人看之心怡,听之悦耳。”/p
据钱云俏说,近几年,寺庙里的建筑陆续得到修缮,比儿时她见到的状貌,已经好了太多。/p
穿过如意廊,三人登上长长的石阶,来到寺庙门前。门上悬挂的匾额上“灵山寺”几个烫金大字赫然醒目。/p
迈入佛门,佛香扑面而来。三人供了香火钱,上香拜佛,忙了一阵。然后便去钱语桥的住处看望。/p
谁知钱语桥不在房中,钱云俏就先带齐暄和罗赛二人去找负责住宿的和尚安排房间住下。/p
齐暄和罗赛共用一间房,而钱云俏则与另一名老妇住在一处。/p
晚饭时间,三人到斋堂用食,还没走到门口,就遇见了身着长衫、肩挎画袋的钱语桥。/p
原来钱老去山后写生,踩着饭点儿回来。他头顶小棉帽,脸色红润,笑着朝女儿迎了过去,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你们怎么来啦?哦,先吃饭,吃完了再聊!”/p
他兴奋地拉上几个年轻人进了饭堂。众人皆不语,吃完自己的饭食,静静离开。/p
回到住处,天已黑,几人围坐在钱语桥的房间里,说了半天话。/p
齐暄见钱老身体已无大碍,头痛也不再发作,放了心。钱语桥取出画好的《山间秋色图》让他们鉴赏。钱云俏比较专业,对父亲的作品评价得十分客观,并没有一味地夸赞奉承。而齐暄和罗赛两个门外汉,看到钱老的画作自然已觉极好。/p
钱语桥将画作仔细包好,交到齐暄手上,叫他小心保管。齐暄捧卷在手,再三致谢。/p
“云俏,明日你陪他们四处逛逛。哦,不知道你们算没算过姻缘?”钱语桥看向齐暄和罗赛,问道。/p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姻缘这个东西,虚无缥缈,恐怕难以测算。就算是算得出,也只当是玩笑,听听便罢,不能完全当真。至少齐暄是这样想的。/p
钱云俏听后,顿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其实,钱语桥曾对女儿明言,希望她能与齐暄结缘。两人金童玉女,也算是门当户对,颇为般配。况且向来眼光刁钻,与人相处极为挑剔的钱云俏能够看上齐暄,倘若齐暄能够同意与云俏交往,钱家与齐家交好,此乃喜事一件。/p
父亲有意帮忙撮合,钱云俏心里明白,就是不知道齐暄是什么想法。表面上看,齐暄对钱云俏也颇有好感,两人约会几次,交往甚欢。不过,也只是局限于普通朋友的往来,至于齐暄是否对钱云俏产生了感情,外人看来,并不明朗。/p
而在齐家,姑姑齐梅也极力为钱云俏说好话,话里话外,皆希望齐暄能与钱小姐将友情再升华一些,一来二去,你来我往,赶快凑成一对儿才好。/p
齐暄瞅了钱云俏一眼,笑着对钱老说道:“ 钱老对姻缘之事也有研究?”/p
“哎呀,我不懂,情情爱爱的事,我年轻的时候便琢磨不明白,现在这把年纪,早就不去细究了。倒是有个人,她给人看了半辈子姻缘,可以说在这方面,神乎其神啊。大家都叫她红婆,因为擅于给男女牵线做媒而得此名。她家就在山下的村里,平时常来寺前卖手工织品,我便与她熟了些。估计明天她也会来,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向她请教一二。年轻人嘛,对待感情问题总有好奇,问问也好啊。”/p
钱语桥说完,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宠爱之意。/p
几人又闲聊一阵,便各自回房歇息。/p
钱云俏的室友是位老太太,长得又黑又瘦,身体倒还健朗,说话声音清亮,独自到山上礼佛吃斋。别看她瘦,腿脚利索,眼不花,耳不聋,手劲儿特大。钱云俏走了一天山路,腰酸腿疼,这老太太主动给她按摩肩背,两手如铁,捏得钱云俏疼得直求饶。/p
“王奶奶,您轻点儿吧,我这小骨头架子都要散啦!”/p
王奶奶坐到一边,笑眯眯地说:“你这小姑娘,身子太单薄,以后怎么生娃娃呀!你要多吃饭,多运动。我们俩呀,正好相反。你看我现在清瘦清瘦的,年轻时候胖得我自己都厌烦,后来我下了决心,每日锻炼身体,只吃素,不吃肉,慢慢就瘦下来啦。”/p
两人聊着聊着,聊起了红婆。王奶奶也认识她,还夸她人好心善。/p
说到姻缘,刚才在门口,王奶奶瞧见了齐暄和罗赛,知道他们和钱云俏是一起来的。趁着钱云俏还没睡,她凑过去询问他们三人的关系。/p
得知三人皆为友人,王奶奶春心不减,脸上泛起皱纹,笑道:“我看那个叫齐暄的男子不错,他看你的时候,面带怜惜之色,眼中含笑。跟奶奶说说,他会不会是喜欢你啊?”/p
“没有,他看谁都眼中含笑的。”钱云俏说着,羞涩地转过头去。/p
没想到,这位老太太还什么都懂,或许是她看出了钱云俏的心思,故意说齐暄也喜欢她之类的,想套她的话。钱云俏不愿对她多言,铺好被子,上床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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