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卦

    
    采薇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能是牡丹做的。
    “老祖宗，牡丹一向对你忠心耿耿，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
    老祖宗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啊，要说别人会做这等事情，牡丹是不会的。牡丹，你快起来吧，有些事情我要问你”。
    “谢谢老祖宗”。
    “后屋这里，有谁来过么”？
    “就是去年要过年的时候，蒹葭小姐来过。那一日我在屋里收拾这些字画，蒹葭小姐说帮我收拾，她看过这些字画，此外别人未曾来过这里”。
    “蒹葭？真的没有别人来过”？
    “确实没有，这几年以来，只有她一人来过。那一次蒹葭小姐看的时候，这些字画还都在，没有被替换。奴婢当时还一个一个亲眼看过”。
    “可曾有谁拿过你的钥匙”？
    “没有，奴婢知道老祖宗的东西都很值钱，钥匙从未离身，也没有人跟奴婢要过钥匙”。
    “老祖宗，有些人手法高明，没有钥匙也能把锁打开的，想进这间屋子，并非难事”。
    采薇插话道。
    “我倒是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只是谁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呢？蒹葭那个丫头，虽然爱贪便宜，但她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啊”。
    “老祖宗，此事倒不一定是蒹葭所为，但这么多年都平平安安的，蒹葭一来之后，就丢了东西，想来也与此有关。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把人也带来了，还请老祖宗盘问一番”。
    “人在何处，快快找来”。
    “牡丹，你去把张老妈子叫来，你跟春分在外面好好守着，别让人进来”。
    牡丹出去，张老妈子进来跪下。
    “张嬷嬷，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祖宗说，不得遗漏”。
    “是”。
    于是张老妈子就把她跟采薇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老祖宗又问了一会儿，她也一一作答。
    “你出去吧，就说我说的，叫牡丹给你拿五两银子”。
    “谢谢老祖宗打赏”。
    张老妈子出去后，老祖宗陷入了沉默之中。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虽然不说话，但内心陷入激烈的斗争之中。
    她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一生阅人无数，见过不知道多少风风雨雨。
    一听张老妈子的话，她心里就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儿。
    此时，她既失望，又愤怒。
    这显然是自己家人，勾结外鬼干的。
    “唉，没想到，我自己的子孙，竟然开始算计我了。他们又何必这么着急？我还能活几年？这些东西，我还能带到坟墓里去？早晚还不是他们的？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
    “那个张锄的死，当初我就怀疑。好好的，那么大个人，怎么就会掉井里了？这就是杀人灭口啊”？
    “死个奴才也就罢了，不仅蒹葭丫头死了，连你也差点儿叫人砍了头。若是不是祖宗保佑，你的小命也没了”。
    “怪不得当初都不喜欢你能回来，你一死，这个罪名坐到你的头上，他们就高枕无忧了”。
    “唉，不过是一些字画而已，虽然值些钱，但哪里至于下死手呢”。
    “老祖宗，你有何打算”？
    老祖宗又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几圈，重新坐下。眼神凌厉，面色坚毅。
    “二丫头，这大半年以来，我也一直在看着你。你做事儿，颇有些象我年轻的时候。敢想敢干，又有谋略”。
    我象你年轻的时候？你太抬高自己了吧？
    我做的事儿，有哪样你能做得出来？这个老太太，还是低估了我啊。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她高估我，兴许以后就处处提防我了。
    “此事关系到自家人，家丑不可外扬。尽管有不屑子孙，终究不能公开处置他们。哼，想吞了我的东西，他们还嫩了点儿”。
    “那个刘华波，我早就怀疑他了。哼，以为自己是锦衣军的人，我就怕了他么”？
    “锦衣军的人”？
    采薇尽管早就怀疑刘华波的身份，但老祖宗一下子点明了他的身份，还是感到有些吃惊。
    原来老祖宗早就知道了刘华波的身份。
    锦衣军是皇上的爪牙，潜伏到王公大臣和勋贵世家的府中，暗中监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信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当初也是从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虽然现在衰落了，但树大根深，有些底蕴也很正常。
    府里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老祖宗的掌舵作用，也是功不可没。
    老祖宗虽然表面上只是在吃喝玩乐，但是背地里也绝对不是个糊涂人。
    “哼，二丫头，你以为皇上对咱们这样的家族，就会那么放心么？慕容家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人，但当年也是有不少故旧的。咱们想要打听的事儿，倒也不用太费劲儿”。
    “好了，如今你也回来了，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置吧。你只当没这回事儿，回去歇着吧、你告诉张老妈子，嘴紧点儿。此事若是有半句透露出去，小心她的脑袋”。
    看着老祖宗声色俱厉的样子，采薇感到了一阵杀气。
    老祖宗把话说到这个份儿，采薇也就告辞离去。
    采薇走了，老祖宗把牡丹叫了进来。
    “去把宋福给我找来，叫他悄悄地来，就他一个人来”。
    大半夜的，还找宋大管家做什么？
    牡丹虽然心里怀疑，但还是去了。
    牡丹回来不久，宋福就来了。
    “老祖宗深夜叫奴才来，有何吩咐”？
    “宋福，你跟我这么多年，一直也没干什么大事。现在是不是有些手痒啊”？
    “嘿嘿，老祖宗，这几年里平平安安的，哪里有什么大事啊”？
    “哼，你这管家当的，眼睛也不好使了。告诉你吧，家里出贼了，我的东西都叫人给偷了”。
    “有谁敢打老祖宗的主意？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老祖宗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竟然有这等事？可有凭证”？
    宋福已经相信了老祖宗的话，还是问了一句。
    “凭证么，有没有也无关紧要。不过，为了叫他们心服口服，你去找些凭证也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老祖宗想要个什么结局”？
    “东西给我追回来，至于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