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朱胖子绿豆小眼精光一烁,贼溜溜一转,凑近了点,“原来燕大侠也是同路?”
他刚才就地打了个滚,身上沾着了马粪,燕齐闻到一股浓郁的臭气。
他转头闭气冷冷说:“枯木龙吟,那个宝物就是魇龙琴罢。”
那是一把琴,一把丑陋的琴,状如朽木枯槁,琴身还有一道狰狞的裂纹。
传说前朝灭亡之日。长安城破,大楚国最后一代君王子殷带着宗室大臣及跟随他的百姓出城逃亡。他们逃到一个叫西山渡的地方,夜半时分,有一老者怀抱一段枯木前来投奔。和他那些酷烈的先辈不同,子殷是个仁厚之人,他见那老者年迈,衣食无着,风尘仆仆,便命人好生安置。几天后,他们南行至在汉江渡口,由于子殷带着大臣百姓同行,行速缓慢,被叛军追上,眼看众人已无生机,就在乱军之中,忽然闻得琴声乍起,如冰河玉碎,疾风骤雪。一时间冻云黯淡,飞沙走石,如妖龙在天,叛军竟如同被魔魇住了一般,开始自相杀戮,顿时阵脚大乱,子殷等人才得摆脱围捕,顺利南渡,随后他们在江南门阀士族的支持下,建立了南楚。此后那老者不知所踪,只留下那张不知名的魔琴。
由于那魔琴声似龙吟,又杀人于无形,极为危险,所以子殷为其取名为‘魇龙琴’,并将琴交给丝毫不会武功的琴师卫施保管,此琴就一直留在了南楚宫中。
其实在青溪山时,燕齐就收到了玄机阁关于魇龙琴重出江湖的消息,但是玄机阁的消息向来不大准确,所以他也没有太当真。
一道闪电划过,暴雨瓢泼而下,潮湿的水汽使得马厩里的烘臭的气味更浓了。
朱胖子耸了耸鼻子,“燕大侠来的可真是时候,你们也是从许先生这里买的消息吗?”
算是吧。燕齐点头。
“嘿,忘幽谷的老爷子这回下血本了?”朱胖子在马槽边坐下,翘起二郎腿,“被许先生坑了不少钱吧?”
“五百金”燕齐面无表情道。
“啥?才五百?”胖子跳了起来,“你知道他收了关堂主多少钱嘛?!五千金啊!他咋那么便宜你?你是不是把小师妹卖给他当童养媳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燕齐懒得和他啰嗦,“你约我来这里,是打听我花了多少钱的?”说着转身就走。
“哎哎,别急啊,”朱胖子这才收敛了容色,一本正经道,“我是代表关堂主来问问燕大侠,有没有兴趣跟他合作?”
“合作?”
胖子啧啧了两声,“老弟你该不会想单干吧,这魇龙琴现在可是在山海帮手里,为了护送这琴进京,山海帮的绣衣虎柴洪亲自压阵,四大金刚出动了三个,这阵容,啧啧,难不成你还想单挑他们?”
燕齐明白了关堂主为啥要找胖子当帮手,而胖子又想拉他入伙。因为这山海帮,真就不好惹。
江湖上有个说法,北有山海帮,南有暮雪楼。能与暮雪楼齐名,这山海帮的实力可想而知。而且暮雪楼全仗叶倾朝一人,加之叶倾朝为人孤高,这些年更是闭关不出,不屑参与江湖间的利益争斗。这魇龙琴自然就落到山海帮手中。
山海帮帮主臧龙虽然武功造诣不如叶倾朝,但他野心勃勃,招兵买马,强势扩张势力。且他用人向来百无禁忌,只要是他认为能做事儿的,不管作奸犯科,都通通收入帮中,他手下的两大护法,四大金刚哪个不是恶贯满盈,尤其事这次的绣衣虎柴洪,在江湖上以狠毒狡诈著称,落到他手里的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堂主说,倘若真让山海帮得去了魇龙琴,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朱大海道。
“所以你们想要抱团对付山海帮,夺了魇龙琴?”
胖子点头,“抢他们的东西,叫做替天行道!”
燕齐算是明白了,话说到这份上,眼前不外乎两个选择。
要么直接告诉朱大海,自己对魇龙琴没兴趣,来这儿纯属是误打误撞,但那样的话,怎么去抓宁风?而且就算他告诉朱大海等人自己不是为了魇龙琴来的,他们会信?敢情你们是来观光?那么只剩下第二条路,将计就计,加入他们。这样他的行动会方便很多,还可以从他们那里得知这里的详细部署。如果他猜得不错,那只小黄鼠狼就是为了盗魇龙琴而来的。野心倒不小。既然如此,就不怕他不露头。
“好,我加入”燕齐说。
“爽快!”
“如果山海帮败了,这里那么多家,魇龙琴归谁,可有说法?”燕齐问,
“那就看谁的招子亮了”胖子道,“关堂主的意思是我们两家联手,事成之后,魇龙琴为群英堂和忘幽谷所共有,缔结联盟,南北呼应,群英堂的武力加上忘幽谷的智力,在江湖上也可以呼风唤雨!”
燕齐明白了关堂主在盘算什么,忘幽谷已经衰弱,就算结盟,也是群英堂的附庸,这是比只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他们这如意算盘这回怕要落空了,忘幽谷现在的谷主是顾庸,从小到大燕齐对他这个师弟的狗脾气清楚得很,别看他懒,谁想从他那里捞走一根毛都是做梦,将来关堂主要跟他玩心眼,怕是会被骗得爹娘都不认识。
“好”燕齐说,“但是,这话你说了不算,带我去见你们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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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晏,你在找什么?”宋易提着蜡烛仰着头,
晏初推开房顶的隔板,一小撮灰从房梁上掉下来,宋易赶紧退开。
“大师兄说过不能出门,没说不能上梁吧!”晏初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这里有个夹层!”
“屋梁上?”
“不,是一个夹墙,瞧着还挺深的,能通到隔壁的屋子,把灯给我,”晏初探出脑袋,头发上挂着棉絮状的蛛网。
宋易拖过一把椅子,垫在脚下,把灯递了上去。
梁上很黑,宋易就听见隔壁传来落地的声音,然后是细细索索的一阵翻动东西的声响,又过了一段时间,对面安静下来了。
夜雨敲窗,灯影重重。
“阿晏,怎么样了?”他仰头喊了声。
一个人待在这昏暗的宅子里,他心里有些发毛。
“阿晏,如果被店家知道就不好了,你快点下来。”
没有声音。
“阿晏……阿晏……你没事吧?”
“快闪开!”
碰的一声闷响,房梁上摔下一个箱子。宋易往后一跳,跌进椅子里。
“这是什么?”他探起身问。
“上面翻出来的,这客栈有隔墙,肯定还藏着什么,”说着她把箱子一踢,箱子侧翻开来。
灰尘腾起丈八高,两人被呛得猛一阵咳嗽。
晏初用袖子捂着口鼻,隐约里闻到一股异香,其实那气味似香非香,有点像汤药焖坏了的味道。
她卷起袖子在那堆东西里翻了翻,箱子大多是些生活用具,书籍陶器。其中有几个描花的小瓷瓶被打翻了,里面有鼠灰色的粉末散出来,晏初拿起闻了闻,一股奇异的香气钻进她鼻中,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晏,没事吧?”
“这些怕是驱鬼辟邪的草药,这地方果然有古怪,”晏初抽着鼻子道。
顾庸精通药理,她在青溪的时候就经常被那家伙罚着捣药,所以对各种草药都知道一些。她也听顾庸说过,有些方士会用草药来炼制一些特殊的药粉,用散发奇异的香气能驱鬼辟邪。
难道这是…对付夜罔鬼的驱邪的吗?
“阿晏,我,我好想知道些什么了。”宋易从这些东西里翻出了几本书,都是律法条文的书籍,其中一本中夹着几张泛黄的纸页。
那是一个叫做刘安的司隶属官写下的,叫做《青墟亭旧案考》。大体记录了几年来这青墟亭的离奇事件。
在这短短几页纸中,很多地方写了又被涂去,只依稀可以辨认出几行字。
刘安写到,‘他们骨瘦如柴,白发青面,周身的皮肤就像被蚀空了般都是孔洞,那些孔洞里会冒出黑烟,遇者尽死,他们穿着污白色的袍子,行动飘忽,快如闪电,只在雨夜出现……’
“真的有夜罔鬼吗?”灯光很暗,照得宋易的脸色惨白。
“今晚偏巧是个雨夜哎,”晏初乌鸦嘴地说。
她话音刚落,一个炸雷响起,窗户猛地一亮。
“阿晏!你看!”宋易的声音发颤。
就在闪电亮起的一刻,窗户外面清晰地映出了一个倒挂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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