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兵被捕戴着手铐的照片,经层层传送,到了许秘书手里,秘书传给金三三,最后发到吴妹的手机上。
吴妹到三楼客厅,将照片呈到大家面前:“韩兵落网了,他的哥哥韩松也将面临法律的制裁,那个水疗中心刚刚被警方封掉。真是大快人心啊!”
林媚双手合十,喃喃地说:“终于把绑匪抓到,谢天谢地!感谢大家,既救了我,也抓了绑匪。”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卡片,递给程子清:“因为这事,很多工作都搁在那儿,明天得离开南都,由我主演的新片春节过后即开机。以后有机会要再来的。你和钟哥的婚礼我怕没时间参加了,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说着,她拉开窗帘,推开窗,不顾寒风凛冽,望着星星点点的夜景,自言自语道:“南都有我的爱,也有我的恨,怎么不可以再来呢。”
“对了,我认识一位作家,他叫娘歌,准备请娘歌把你们的故事写成,的名字就叫,叫《灰度情缘》,你们都是主角,不用添油加醋,白描就是精彩大片!”林媚为自己的新发现而洋洋得意。
程子清把事先准备好的几套女人内衣送给林媚:“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南都奔波,没空去买衣服,我前些天跟老钟购置新婚衣服时,顺便买了几套内衣。我们身材差不多,应该可以穿的。”
林媚拿出胸罩张开看看,瞧了钟雨君一眼:“哎哟,挺好的。谢谢钟哥和子清妹妹,我会一直穿的。”
钟雨君有点难为情地低着头。
第二天上午,七彩公司五位董事坐上车,钱军开着,大家送钟雨君和程子清去机场,他俩要去远方的老家完婚。
送到候机室安检口,钟雨君转过身,看着大家:“你们回去吧,这儿进不去了。”
程子清望着一脸不舍的吴妹,情不自禁地上前抱抱:“虽然过几天就回来,可还是舍不得大家。”她转而抱着冷小姿:“多保重,你最近精神有点憔悴。”
吴妹发现钟雨君脸上粘着一根发丝,上前伸手拿掉,两人顺势相拥着:“哥,不要太累哦!”
冷小姿笑眯眯地看着吴妹,瞟了钟雨君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为什么不跟我也抱抱呢?
程子清似乎明白了,拉拉钟雨君的袖口。
钟雨君走到冷小姿跟前,张开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冷小姿侧着脸,贴在他胸前,然后将有点大的肚子往前顶了一下。她想用这个动作语言,告诉钟雨君怀里有他的孩子。
钱军嘀咕着:“我也要跟子清抱一抱。”
程子清看着这位前任,有点百感交集。她迟疑片刻,大方地走上前,蜻蜓点水地抱抱:“我和老钟这几天不在公司,你就辛苦一下,多照顾阿妹和小姿。”
下午一点,吴妹跟着金三三等一批领导在南都进行例行的节前慰问活动。
第一站看望慰问基层干警,到了吴妹他们原租住地辖区派出所。所里的干警早已整装列队,精神抖擞地迎接省市领导的到来。
金三三乐呵呵地与干警一一握手:“辛苦啦同志们,每到节假日,最累的一是干警,二是环卫工人。”
陪在一旁的林局长介绍说:“这个派出所很厉害,是全省模范公安基层所队,他们有一系列的创新模式。譬如对出租屋,实行旅馆式管理,实现二维码全覆盖。”他指着墙上宣传栏的二维码:“用手机扫一扫,一切信息都在里面了。”
吴妹想起出租屋门后就贴着一张二维码,原来是这个用途。租住人员只要扫一扫,相关信息就传到派出所了。
金三三满意地笑笑:“不错,贵在创新。有一点必须注意,一切工作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全心全意是什么意思?百姓是国家的主人。必须真正地从心底里,把老百姓当成自己的服务对象,而不是管理对象。警察管的是安全工作,怎么做这个社会才是最安全的?只有老百姓有尊严,有安全感,社会才有稳定可言。”他忽然问:“所长呢?”
林局长把张局长拉到金三三跟前:“他兼任这个派出所的所长,目前是分局副局长,年轻人很有闯劲。”
“张所长?”金三三明白了,原来就是眼前这位曾经的张所长查过他的别墅,但似乎没有恶意。他拍拍张局长肩膀:“小伙子年轻有为,好好干。”
金三三一行还去了车站码头察看春运等情况,看望慰问旅客和春运期间坚持一线工作的同志们。
最后一站安排到郊区访贫问苦,慰问困难群众,所到之处,喜气洋洋,群众夹道欢迎。民宅、街道到处悬挂着口号标语:
“切实关心困难群众,让每个家庭欢欢喜喜过大年!”
“天气冷,人心暖,把温暖送进千家万户!”
“嘘寒问暖送关怀,走访慰问献真情!”
省市领导连续走了几个困难户,最后走到一个居民家,吴妹突然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原来那个官房东的家吗,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窗上贴着迎春剪纸,桌上放着一堆年货。官房东的遗孀江兰开笑嘻嘻地站在那儿迎接省市领导:“欢迎,欢迎!感谢政府,感谢镇村领导的关心,使我们一家能过个好年。”
金三三上前和江兰开亲切握手:“看到你们这么开心,我们就放心了。”他还进屋里,掀掀锅盖,看看冰箱,嘘寒问暖拉家常。
吴妹惊讶地看着江兰开,她今天应该在公司上班呀,也许为了迎接领导请假在家吧,她也没多想。
然而下面的一幕,让吴妹惊到目瞪口呆。
村里一位负责人跟省市领导介绍说:“她一家生活原来很苦,丈夫刚刚过世不久,家里有两个正上学的孩子,上面还有两位老人。看到这个情况,我们就想办法联系到慈善机构,把两孩子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学费问题都给解决了,还想方设法联系安排去上班,她现在一个月能赚三四千元了。”
江兰开不住地点头作揖,就差点没跪下。她突然发现吴妹在一边,有点不自在。
吴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穿越了时空。她抬头用力往后仰,双手摩擦着脸,试图将自己从幻觉中拖回到现实。可眼前的一切,像阳光下的大山一样明明白白。
慰问活动结束,金三三带着吴妹向吴妈所在的小镇驶去,一路警车开道,畅通无阻。金三三和吴妹坐在后排,秘书坐在副驾驶室。
父女俩坐在车上也要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看父亲这么高兴,她本不想将刚才的事给捅破,但不说又如鲠在喉,从头到脚都难受。
“爸,我说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让您扫兴。”吴妹壮着胆,终于开口了。
金三三摸着吴妹的手,并没有觉察到她的表情变化:“说嘛,有什么事尽管说。女儿的事,就是父亲最大的事。”
“刚才您去最后一家探望的贫困户,被村干部骗了。那位江兰开就在我们公司做保洁,是我叫她来上班的。她两个孩子上学的事,就是我们南望慈善基金会资助的第一批贫困生,跟村里一毛钱关系没有,村***本没有找过我们。”吴妹平静地将事实和盘托出。
金三三惊呆了,吴妹慈善基金会支助贫困生的事,他是知道的。没想到村干部居然会这么造假,他感到莫大的耻辱,但又不敢发作,这事已经通过媒体报道出去了,如果再去追究,等于打自己的脸。
几个小时之后,车队进入了小镇,眼看就要到妈妈家,突然前方有几个穿西服的人拦下警车,整个车队戛然而止。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省领导的车队?警车上走下一位气势汹汹的警察,指着拦车者:“你们胆子够大,敢拦领导的车?”
拦车者其中一位上前两步,对警察说:“我们是上级监察部门,奉命接走金三三。请你们配合。此时,警车上又下来一位,靠上小声说:上级公安领导来电,听从监察部门同志的指挥。”
金三三看到这一幕,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主动下了车。他有点遗憾地望着前方,吴妈的住宅近在咫尺,却不能和曾经的情人见上一面。
监察部门的人走到金三三面前,郑重地说:“经上级领导批准,决定对你自首的问题进行调查,请上车吧!”他指着边上一辆越野吉普车。
金三三正要走去,吴妹突然跑到父亲面前,用背挡住。她质问对方:“我爸是经法定程序选定的省领导,你们凭什么带走?”
监察部门的人见这女孩义正辞严的神态,笑了:“姑娘,我们只是内部找金三三调查了解情况,并没有限制你父亲的自由。”
“抓人要有法律依据,要走程序!”吴妹针锋相对。
“我们并没有对你父亲做出任何法律意义上的裁定,也没有这个权力。我们只是执行内部纪律,你父亲主动交待了一些问题,我们得查一查,对吧。”监察部门的人还是耐心地跟她解释。
金三三劝着女儿:“他们没有错,是执行纪律,与法律无关,你让爸走吧。”
吴妹退而求其次恳求着:“那也行。我父亲此行是去见我妈,他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面。我妈就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求你们人性化一点,让他们见上一面再走。”
监察部门的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吴妹这个请求:“两个小时,够了吧。”
吴妈为了今天的到来,特别地穿着第一次见金三三时穿的碎花大棉袄,头上绑着发髻,显得格外精神与干练。
她远远望见金三三向自己走来,理了理头发,整一整衣角,迎上前。二十多年不见,曾经漂亮的小保姆,变成目光忧郁的中年妇女,曾经风流倜傥的男主人,已两鬓斑白即将成为阶下囚。两人越走越近,越近走得越慢,在即将相触瞬间驻足凝视,此时一切语言都显得单薄无力。跟在父亲身后的吴妹走到父母之间,张开手臂,将他们抱在一起。一家三口,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而泣。
“阿金,二十七年,我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吴山梅颤抖着手,抚摸着金三三。
金三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抓着吴山梅不肯松掉。他想,情感的路,走了一个大弯,雨君母亲的过世,本可以与年轻时的小保姆重叙欢爱。这么难得的重逢,却再次成为离别,这是命运的作弄,还是苍天的惩罚?
吴妹拉着父母亲回到家。她惊奇地发现客厅挂着一幅合影,就是在别墅秘室看到的那个金三三和吴山梅年轻时的合照。原来,吴山梅一直珍藏着这张照片,只是没有告诉吴妹而已。
金三三感激地说:“阿梅很了不起,在这么困难的生活条件下,能把咱们女儿培养得如此优秀,真的要感谢你。阿妹不仅有文化,现在事业也做得不错,还有着一颗善良的心。我一会儿能够被带走,是被女儿的善良所感染,为了一家日后的团圆,我选择了向组织交待问题这条路。”
吴妹告诉母亲:“妈,爸爸在他的客厅挂着一幅名画女佣人,在密室挂着他和你的合影。爸爸一直在寻找咱们,爸爸不是个无情的人。”
吴妈点点头,以期待的目光看着金三三:“阿金,听说太太过世了。如不嫌弃的话,我们等你回来。你再也不要去当官了,我们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
“爸,我可以作证,妈妈在这二十七年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妈妈心中只有爸爸。”吴妹信誓旦旦地跟父亲保证妈妈的爱。
金三三含泪点头:“好,好,这正是我的期待!”
吴妹看看时间,再有一个小时,父亲就要离开了。她二话不说,把金三三和吴山梅推进卧房,再关上门,然后靠在门上,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金三三摇摇头,笑着:“你看你的女儿,居然为爸爸妈妈安排事情。哎,真是难为这孩子了,我们要是不好好的,首先对不起的正是我们的女儿。”他发现吴山梅羞涩地低下头,脸上泛着红晕。
金三三忽然想起27年前在厨房发生的那一幕,一下子有了冲动,猛地抱着吴山梅,脱去棉袄,内衣……,他有点不敢相信,如此丰腴,如此精致,这是将近半百女人的身体吗?他管不了那么多,尽情地宣泄着内心的能量。
27年的跨越,吴山梅与男人的性生活只有这两次,或许积蓄了太久太久,整个人似乎被时空吞噬,完全融化了。
金三三搂着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还有月经吗?”吴山梅微微地点着头。
他若有所思地说:“要是能重演二十七年前的那个精彩就好,再要一个孩子,可惜我要走了。”
吴山梅娇羞地侧过脸:“算了吧,都这么老了。”金三三开心地笑着:“我觉得你还很年轻,很性感,让人欲罢不能。”
吴山梅不好意思地拍打着:“哼,还跟当年一样不正经!”
金三三诡异地笑着:“要是那么正经,我们哪来这么可爱的女儿呀!”
吴山梅帮金三三穿着衣服,怯怯地问:“你这一去,估计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要在里面呆多久?”
“这个事我也咨询过了,往好的方面想,四五年最多。判个五六年,减刑一下,两三年出来,你一定要等着我,到时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女儿生意做得蛮好的,她的身家应该是千万了,我还给了她一些股票,可以随时变现。”金三三想着自己进去后妻女的生活问题:“如果你想到城里,就跟女儿女婿住一起,不想去的话,在镇上再买一套房子。我回来了,咱老俩口就一起住,女儿毕竟有女儿的生活。”
“倒也是,女婿我去年就见过了,蛮老实的人。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我放心。咱不图其他什么。”吴山梅想起钟雨君:“夫人生的那个小男孩,现在哪里?”
“阿妹没跟你说吗,他们去年就在一起住了,只是不知道彼此是兄妹,真是命运的巧安排。他们现在一起做生意,做得非常不错。雨君这孩子刚刚结婚,今天应该去女方家,媳妇就是阿妹的好闺蜜程子清。圆满了,圆满了!”金三三越说越激动。
“爸,时间快到了出来吧!”吴妹在外面,一分一秒地看着时间,剩下十分钟了,她赶紧提醒着。
吴妹、吴山梅左右挽着金三三,走出屋外,向监察部门的越野车走去。
到了车前,金三三和吴山梅母女拥吻作别上了车。
车子启动后向前急驶而去,吴妹追了两步,瘫倒在地,护送金三三的警车开了过来,警卫下了车,扶着吴妹:“姑娘,回去吧。我们送你!”
吴山梅和警卫一起,把吴妹扶上车,吴妹直直地躺在车后座,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喊,弄得警卫叔叔哭笑不得。
一位警卫叔叔担心吴妹着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
吴山梅望着金三三离去,再目送着女儿远去,就这么短短的两三个小时,经历了人生中的久别重逢和重逢再离的悲欢离合,心中的那个苦,只有她和女儿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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