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星空

    
    封旷与温小柔，手挽着手，走在大街上，封旷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脑子里现在还不断闪现出武仙陈无极成仙之后，还被黑手抓走的情景。
    仙，无论在凡人或是修真者的眼里，都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谁知道竟会被当成一只布娃娃那样的抓走呢！若不是湛兮渊兮先天神功自动运行，洗涤封旷的真灵，不过一时三刻，恐怕封旷就要神经错乱，轻则发狂，重则身死道消。
    倒是玉蝗，好似见多了这种场景，虽然震惊，但却表现出一种理所当然来，似乎这种仙的陨落，司空见惯。
    值得一提的是，玉蝗将陈无极那滴仙血吞服了之后，就接受了陈无极的无极传承，也承担了陈无极的诅咒。不过，用他的话说，小小散仙的诅咒，挥手可破，他还不放在眼里。
    在封旷出来的时候，玉蝗与他告别，飞去了深山中，要修炼他的魔功，恢复实力。封旷需要他的时候，只需心念一动，他就会飞回来。
    封旷看着温小柔，温小柔看着封旷。
    封旷突然一笑，既然成仙之路遥遥，何妨享受沿途风景呢？
    “你笑什么？”温小柔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看你长得好看……”封旷微笑道。
    “讨厌！”温小柔脸一红，“不过说正经的，你毕业以后，想干什么？”
    “你。”
    “啊？什么……呸！龌龊！”温小柔的脸更红了，还是板了板脸，问道：“你毕业以后，究竟有什么打算？”
    “真要说打算……”封旷皱眉。
    如果是正常轨迹，封旷应该是去一个出版社，做个校正员，拿着死工资……
    可是，这是我想要的么？心宗传人，封旷，自问道。
    所以，温小柔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封旷就感觉到了迷茫。
    就像是一个穷光蛋，天天为了吃饱而挣扎，突然有一天暴富，他在得到一瞬间满足的之后，会变得更加空虚，因为他从来没有计划过自己有钱了以后干什么。
    温小柔善解人意，大约也看出了封旷的纠结，不再多问，直接转换话题：“走，继续逛街！”
    走了十几分钟，温小柔的电话突然响起。看到来电，她的脸上出现惊讶，在接通后说了几句，更是表现出兴奋：“好好，我马上过去！”
    随后，温小柔有些歉意的对封旷道：“对不起啦，我高中的好姐妹从国外回来，我要去……”
    “去吧！”封旷大手一挥，“朕准了！”
    温小柔“扑哧”一笑，俏皮的行了一个“万福”：“是！奴婢告退！”
    不多久，眼看温小柔身影渐渐远去，封旷收回目光。
    突然，温小柔的尖叫传来：“啊！抢劫啊！”
    封旷神经一绷，大步跑过去。
    却见温小柔一脸惊恐未定，手里拿着包，对一名男子不断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封旷见到那男子，惊喜道：“海哥！”
    那男子一愣，看着封旷，想了想，恍然道：“是你！小封！”
    这男子叫竹如海，在封旷初中时给封旷补习过一年英语，二人有些交情，不料竟在他乡又相逢了。
    当下，竹如海就叫他的同伴，一名女子，开车送温小柔去了目的地，自己和封旷去找个地方叙旧。
    他乡遇故知，算是极为惊喜的事情了。
    咖啡店里，封旷和竹如海相对坐着，谈起当年的事，都有些感慨，感叹时光催人。
    封旷问道：“海哥，我记得那时候你在念政法大学，现在应该是一名大律师了吧？”
    竹如海摆摆手，抿了一口咖啡，露出有些苦涩的笑：“你知道，我后来去哪了吗？”
    封旷笑道：“海哥，你也学会卖关子了！华夏那么大，我上哪猜去？”
    竹如海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去了太原，拜访了大唐狄公的后人，当代破案高手，狄雪鉴先生。我们聊了很久，最后，狄先生似乎非常痛苦，他说，他这一生，任刑警四十年，有太多太多的案子，无可奈何！”
    “作案手法十分高明么？”封旷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是的！”竹如海突然激动，“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在破案最关键的时候，总有上头的人干涉案件，破坏线索！那些案子，你知道都是什么？清官暴毙，贪官失窃！丢了孩子的家庭无处诉苦，肇事逃逸的官二代逍遥法外，你知道么！嗯？！”
    说到激动的时候，竹如海突然一把握住封旷的肩膀，开始摇晃。得亏封旷踏步修途，否则也吃不消。
    周围喝咖啡的顾客，也都用愠怒的眼光看过来。咖啡馆本来是安静的地方，哪有这样大喊大叫的？
    “冷静，冷静。”
    封旷挥挥手，一点灵光落到竹如海眼中，让接近暴走的竹如海瞬间平静下来。
    “谢谢。”竹如海冷静下来，有些奇异的看了一眼封旷，知道他有异人之处，不过也不追问。
    “所以说，海哥，你现在什么情况？”封旷喝了口咖啡，问道。
    竹如海眼中露出鉴定，道：“我不信，邪能胜正！狄先生说，法律总是大人物的玩具，要圆得圆，要方得方，事实上也是这样。律师能知道多少东西？全是凭着片面之词在那混淆黑白！而我，只追求真相！只追求公道！狄先生推荐我去上海，拜宋承惠教授为师，学习断狱之术。”
    “他不直接收你为徒？”封旷有些奇怪。
    竹如海点头道：“我也问了一句，但狄先生说我和他路子不合，倒是和洗冤一脉十分契合……”
    封旷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上古大宗传承，考核方式多种多样，资质相似的两人，因为心境的不同，得到的真传可以千差万别。只是，狄公一脉和洗冤一脉有什么差别，封旷并不清楚。这一点后面会有涉及。
    “学得怎样？”封旷问道。
    “不可思议！”竹如海道，“小封，你应该也是有点秘密在身上的吧？那你就该知道，华夏有一门卜筮之术！”
    “钻龟，祝蓍？”封旷想起传承之中提到，那几位古代天子，出征之前，都要杀一只大龟，用龟壳来占卜。
    “嗯，就是那个。我从来没想到，这种巫术一样的方法，竟然能使破案百发百中！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真是深奥无穷。今天，我就卜到这附近，有阴谋之气，所以我就便衣来这里巡逻！”
    封旷点点头，表示明白：“那就不打扰海哥了，海哥辛苦，我结个帐，先走一步了。”
    竹如海爽朗一笑：“为生民立命，纵有千难万险，我有何辞！”
    说罢，直接起身，付了两人的账单，潇洒的离去了。
    傍晚。
    封旷突然感觉赤子灵光火有一丝躁动，随后一点灵光飞了过来，融入了火中。
    “这是……”封旷一惊！
    白天，封旷用一点灵光帮助竹如海平复心情，后来也懒得收回来。现在，这灵光飞了回来，也就意味着……
    “海哥，别出什么事才好！”
    封旷在夜色中狂奔，片刻跑到白天与竹如海相遇的街头，看到好些人围在当场，心里一突。
    扒开人群，走到里头，封旷看到一道身影，蜷缩着倒在血泊中，双手捂着胸口。
    那人看到封旷，露出僵硬的笑，眼睛看向了一幢大厦的某一层。
    封旷颤抖着嘴唇，走过去，扶起竹如海，将他的头贴在耳边。
    “小心……东洋人……毒……”
    话还没说完，竹如海“哇”的吐出一口血，头一倾，倒下了。
    “海哥！”封旷吼道。
    当他往竹如海向时看着的地方看去，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这时，竹如海的上衣兜里，他的双手捂着的地方，电话铃声响起。
    “我知道，并不是，耕耘就有收获……”
    “当泪水，流干后，生命还是那么脆弱……”
    “多绚烂，飞驰而过，点亮黑夜最美焰火……”
    封旷颤巍巍的拨开竹如海逐渐僵硬的双手，掏出他的手机，见上面显示了一个名字。
    “陶筱”。旁边还标了一个红心。
    封旷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
    “竹如海吗？耽搁你好久啦，我今晚有空，就去三江道吃饭吧！”
    封旷记起来了，这是某个女团中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星，人长得也可爱，出席过一个慈善晚会，封旷偶然看到直播，那一口闽南腔，糯糯的，令人印象深刻。
    竹如海，没有对封旷说过自己与陶筱的事，只是在提到谈恋爱的时候，羞涩的笑了一下。
    封旷尽量平静下来，道：“嗯，我是海哥的朋友，他今晚还有事，连手机都不在身上，不能赴约了，抱歉。”
    “怎么这样啦……人家好不容易有空耶……”对面有些赌气的声音传来，封旷的心中只感觉到压榨样的疼痛。
    “呐，等他回来，你一定告诉他哦，我下个礼拜要去海南了！让他这个礼拜一定要来找我……”
    “会的……”封旷挂了电话，闭上眼，两行清泪流下。
    “海哥，你追了一生的女神，终于要成功了，你知道么？若是你还能醒来，多好……你还没有为生民立命，怎么就能放弃了世界……”
    泪，从封旷的脸，落到了竹如海的眼。
    谁都额米有发现，封旷的头顶，一点幽幽的绿光，飘了出来，向着竹如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