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围城青山绕

    
    毛毛满月的当天晚上王颜没有起来吃饭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跳跳醒来用手在他脸上拍打着才起来洗漱。/p
    李珍：“昨天下午家里那么忙可你一直在睡觉，爸和妈都生气了。”/p
    王琦：“王琦给自己的孩子过满月，他们生哪门子气？”/p
    李珍：“你这次回来和你师傅还一块儿出去吗？”/p
    王颜：“又接了半个月活，等干完跳跳就应该过周岁了。”/p
    李珍：“我们的孩子终于一岁了！”/p
    王颜：“我们跳跳周岁怎么过？”/p
    李珍：“和满月时一样，爸和妈操持着办我们不参与，你帮忙干活，我看好孩子就行了。”/p
    王颜：“为什么王琦就可以自做主张操办。”/p
    李珍：“王琦的经济帐本来就和爸妈记在一起，我们是分开的。妈前些日子还打算分我们呢，我们最好不要参与这些。”/p
    王颜：“你愿意分家吗？”王颜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妈跟我提了分家的事，我想找她现在就把这房子分了，我也不愿意再和王琦呆在一个屋檐下，在我妈的眼里只有王琦，我处处都不如他。”/p
    李珍：“等你那一天有钱了自然就在你母亲面前活得有尊言了。”/p
    王颜：“分家，我这就找她去。”/p
    李珍一把扯住王颜的胳膊，稍重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你脑子有毛病呀，你凭什么找你妈分房子，这房子是你爸妈建的，今天爸让住你就能住，不让你住你就滚蛋，轮不到你去找父母分家。”/p
    王颜摸摸后脑勺抬头望着旁边站着的李珍扑哧笑了：“我突然觉得你怎么不傻了！”/p
    李珍：“咱们家去年冬天到今年冬天这都要办第五次酒席了，这亲戚随礼换成是我肯定吃不消。”/p
    王颜：“那有什么办法？”/p
    李珍：“你不会今天就走吧？”/p
    王颜：“如果你舍不得，我可以考虑多呆几天的。”/p
    李珍：“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p
    王颜：“心口不一的女人，一个星期后再走。”/p
    两口子几天的相处关系又恢复了往日的美好。王颜是从来不睡懒觉的，他会早早起来做好李珍和跳跳要吃的饭送到房间里来，他边喂着跳跳边看着李珍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满面喜悦。/p
    发生冲突后日子里，午饭和晚饭李珍和黎欢两个人从不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多数情况是李珍抱着跳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吃饭，王颜回来就变成了一家三口端回房间里吃饭。/p
    一天晚上三人又回到了房间。/p
    李珍：“王颜你下去和你父母坐在一块儿去吃饭，我们这样他们又会多想的。”/p
    王颜：“我连回房间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p
    李珍：“不是这样的，我和黎欢有矛盾不愿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你跟上来干什么？”/p
    王颜：“我也就纳闷，这饭是你做的，可吃饭时候你为什么要避开呢？”/p
    李珍：“我害怕他们的脸色，你没有发现吃饭的时候他们说笑，我们的孩子也附和着假笑，连孩子都在这捉摸不定的面孔下学着卖乖。”/p
    王颜：“你以前吃饭的位置黎欢进门就坐在那里，我以前吃饭的位置王琦坐在那里。今晚王琦没有回来，黎欢就坐到了王琦吃饭的位置。”/p
    李珍：“只要你父母高兴，他们两口坐那里我们都不要多事。”/p
    王颜：“你怎么也变得如此懦弱。”/p
    李珍：“你是不是见我脸上的血夹子刚掉，挨打都不长记性还要去争。”/p
    王颜：“还好没有留疤，如果让你父母见到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p
    李珍：“像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告诉我父母的，你放心吧。”/p
    王颜看着李珍感叹到：“你变了！”/p
    这就是生活，像李珍这样从一开始言语坚定，是非定要明辨的人也自我强迫地向现实屈服。这屈服的最主要的原因，她有一位性格懦弱的丈夫，这位丈夫不是他遇到委屈与困难时坚强的后盾。人常说：“墙头的草随风倒”，这男人就是那墙头的风，这女人就是墙头那根孤零零的草，这风要随着周围的气流摇摆着草的方向，这草为了保护自己的根就必须在柔韧中随风抖动。/p
    吃过早饭，王颜提议抱着孩子去下面村子走一圈。于是两个人一块出门，早上九点多的太阳已经晒到大门口，黎欢穿着棉脱鞋，上身穿了一件王琦以前的旧毛衣，外面扔套了件黑色的夹壳，她的长发是零乱的。她用毯子裹着毛毛坐在大门一角，仰头眯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太阳。她的面部表情是呆滞的，毫不在意怀里孩子的哭声，她的精神再接受着现实生活一步步的摧残。/p
    王颜抱着跳跳要给她母亲打声招呼说要出去，这时他的母亲从后山气喘吁吁地走到屋前。/p
    王颜：“妈，今天太阳好我们三个人去下面村里转转。”/p
    王颜的母亲：“去吧，中午饭时一定要回来。”/p
    王颜：“会按时回来烧饭的。”/p
    王颜的母亲看着仰头晒着太阳的黎欢说话了。/p
    王颜的母亲：“黎欢，刚才下面村里的几只羊在吃麦子我赶到后山上去了。”/p
    黎欢继续着原有的坐姿应道：“嗯。”/p
    王颜的母亲：“你坐在门口晒太阳，如果看到羊再跑到门口的麦地里记得及时赶走，我去东边的山岗上干活。”/p
    黎欢的回答仍是：“嗯！”/p
    说完话王颜抱着跳跳，李珍挽着王颜的胳膊一家三口转身向下山的路愉快地走去。可黎欢的表情在李珍大脑里不时地闪现，她心绪不由得有些低落。/p
    李珍：“你看见刚才黎欢的样子了吗？”/p
    王颜：“看她干什么？疯子一个。”/p
    李珍：“她也怪可怜的。”/p
    王颜：“她抓破你的脸的时候，你觉得她可怜吗？ /p
    李珍：“她是抓破了我的脸，不过她也给我上一堂社会教育课，让我懂得怎么去看待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让我看清了自己性格与内心缺陷的一面。”/p
    王颜：“这吵架你还总结？”/p
    李珍：“当然要总结了，要不然下次仍会吃亏的。”/p
    王颜：“那我们吵架你总结吗？”/p
    李珍：“也总结。”/p
    王颜：“总结出什么？”/p
    李珍：“相互体谅、理解、关心、再难的日子我们也能笑着度过去的。”/p
    两个人说着到了王姨家的门口，门口没人继续往下走，这个时间村里的人好像都去干活了。那就再继续往下走，一直走到公路边的那位老太太家门口，老太太见李珍一家三口过来就老远地招着手。等他们走到跟前，老人拿出了三个凳子放在屋檐下，这个地方朝南，前面不远有座山峦，所以并没有风，特别暖和。/p
    老太太：“王颜这小子今年跑那赚钱去了，奶奶今年第一次见到你。”/p
    王颜：“在合肥。”/p
    老太太：“去外地了，王琦那小子隔三差五的我还常见，有时把车就停在我这门口。”/p
    王颜：“王琦干惯了家里的活，我从开抬打工到现在八年了，有七年都在外面漂。家里的活我还有些干不习惯，也没什么手艺。”/p
    老太太：“你傻小子，现在有女朋友有孩子还能像以前那样漂。”/p
    王颜：“明年不打算出去了，以后我隔三差五也能看到你。”/p
    老太太：“那就好，你和李珍坐。我去给你们倒糖水去，家里也没有我这亲孙孙能吃的零食。”/p
    李珍：“不用的，您每次都这么热情，跳跳现在已经按时吃饭了。”/p
    王颜和李珍端过奶奶递过的糖水，李珍非常愿意听老人说话。/p
    老太太：“李珍真有福份找了王颜，王颜的脾气好，言语不多。”/p
    李珍：“王颜的言语是不多，但脾气没有好多少。”/p
    王颜转过头瞪了李珍一眼，让她不要再说了。/p
    李珍：“奶奶你看，我说他脾气不好，她还用眼睛瞪我。”/p
    老太太：“王颜很好的，我是看着他两兄弟长大的。往日呀，你这里的妈带两个孩子可真不容易！每日背着王琦干活，王颜跟在后面跑着。有次中午孩子饿了，这王琦不知在那里捡了一个蚕茧就放在嘴里嚼，嚼不烂又从嘴里拿出来用小手扯着外面的丝。”/p
    王颜：“小时候的很多事我已经不记得了。”/p
    老太太：“那时你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很乖的。带到我这儿，就这样的天气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不说话。”/p
    李珍：“王颜你是不是小时候特别胆小怕人？”/p
    王颜：“我那时最怕我妈用眼睛瞪我，她一瞪我，我什么也不敢说。尤其是在别人家做客从来都没有吃饱过，所以我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p
    老太太：“那王琦可不一样，到了谁家同到了自己家一样自由自在。”/p
    李珍：“王颜，为什么王琦胆子就大呢？”/p
    王颜：“王琦从小体质不好，所以爸妈在生活和吃饭上对他更宽容照顾一些。”/p
    老太太：“李珍，你这里妈是个好强的女人，家教可严的。”/p
    李珍：“有多么的严？”/p
    老太太起身来到王颜跟前：“来，让奶奶看看我们王颜头上的伤疤还在吗？”/p
    王颜：“还在呢。”/p
    老太太：“看看这疤还在，这是那一年冬天腊月里下雪伤着的。”说着老人指了指东边的那个大山脚下有块较平坦的茶叶地，“王颜家的老屋宅基地就是东面那块平地。王颜每天天黑要关鸡笼，可这天孩子忘了关，夜里有黄鼠狼拉鸡的声音。王颜的妈呀，一把拉起旁边被窝里的王颜让他出去关鸡笼，大雪天的夜里王颜站在床头不动也不说话，他妈气急了就拿起旁边的火钳直接向孩子的头上打去。那天夜里王颜的父亲抱着满脸是血的王颜来我这儿借钱去镇子里的医院给他缝针，那时镇上的大河没有架桥，这河水又难住急于要过河的人！”/p
    听着奶奶这样的话，王颜望着远处的大山，他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卑微的童年。听完这个故事，李珍对现在王颜这样的性格有了更多的体谅，她开始心疼自己的男人。/p
    李珍：“我妈的脾气以前那么暴躁？。”/p
    老太太：“你们结婚以后她已经改变了很多，可你们家又有了接班人。”/p
    李珍：“你不会说我或黎欢吧？我们两个没有那么可怕。”/p
    老太太：“是王琦。有一天他在我家门口停下车子，和他的女朋友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如果不是旁边人拉开，王琦那天恶狠狠的样子定要打那挺着肚子未过门的女人。”/p
    李珍：“孩子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的确遗传着父母。”/p
    王颜：“奶奶，这杯子里的水也喝完了，李珍该回去烧午饭了。”/p
    李珍：“奶奶，改天我再来你家门口晒太阳!”/p
    老太太：“你来，我随时都在。”/p
    说完向老人告别，两人抱着孩子向上山的路走去。他们快到家时听到大声的责骂声，这次真让李珍懂得是什么是眼见为实。/p
    王颜一家三口走到门前，王颜的母亲站在黎欢客厅的窗户外，手里拿着一把鞋刷子在窗台上狠劲地不停敲打着，愤怒地指责着房间里的黎欢。/p
    王颜的母亲：“我不知道你们都能干啥，一个个都不想在家里呆，呆在家里的就像一个只会吃饭的木桩子。”/p
    王颜：“妈，出什么事了，你发这么大的脾气。”/p
    王颜的母亲：“我不知道你们一天到晚操心的是什么，难道你没有看见吗？”王颜的母亲转身盯着王颜一家三口。/p
    王颜：“看见什么？”/p
    王颜的母亲：“门口种的麦子，菜地里刚长出来的青菜都被羊吃掉了。我出去时专门还给她再三叮嘱，可她只盯着电视看。”说完把目光转向窗子里的黎欢，狠狠地说：“你永远都活不出电视里的那些女人。”/p
    王颜：“吃过还会再长的。”/p
    王颜的母亲：“你们为这个家里添过什么？个个进门都张口等饭吃。从今往后我让你们一个个吃沙土。”/p
    王颜：“别喊了，让别人听到会笑话的。”/p
    王颜的母亲：“年后就先把你们两口子分了，我伺候不了这一大家子。”/p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黎欢抱着毛毛走了出来，看看王颜和李珍的被刚才话语惊呆的面孔说：“年后你先把我们一家三口分了吧。”/p
    听到这话，王颜的母亲用那种利剑般的目光把黎欢从头扫到脚说道：“这家里分谁还轮不到你说话。”说完转身向后山走去。/p
    这一天里居家的人都在小心做事小心说话。李珍有了王颜的陪伴，生活中的琐事王颜都会主动为她分担，他性格是有些懦弱但是在日常照顾李珍和孩子上还是非常细心周到的一个男人。这几天的黎欢是最忙碌的，孩子睡着就要洗衣服、收拾房间，但她变得已不再收拾自己。/p
    一天王姨上山从门口路过，黎欢请王姨帮她抱会孩子。她要洗头，白天因为没有人抱孩子，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洗头了。言语中向王姨吐露着她想回娘家，算卦的说可以回家但不能过夜，当天去必须当天回，这无非又使她心理矛盾了起来。/p
    王颜回家的一个星期后12月24日是平安夜，第二天是圣诞节，当你住在大山里生活的时候像这样浪漫的节日也远离了你。冬天的夜里没有了蚊虫、没有了夜里突然的鸟叫、只有着偶尔的风声或家里老鼠嘴食木头的声音。生活静寂的像掉进了一口黑色的枯井里，听觉中陪伴自己的是回音，视觉上的那片天空就是井口的那片天，照进井里的那片阳光每次来得那么慢走得又是那么的毫不留情。这天夜里李珍的脾气特别的暴躁，因为王颜明天一大早又要跟着拖挖机的大车到另一座大山上去干活。他拒绝王颜和自己说话，也拒绝照顾孩子，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孤单，孤单的没有了亲人和朋友，身边唯一的丈夫她也留不住。/p
    第二天圣诞节天气晴朗，但刮起了大风。当王颜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李珍抱着跳跳站在房门口不允许他离开。/p
    王颜：“我答应好师傅的，今天十点准时跟大车一块走的，再不走就来不急了。”/p
    李珍：“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走，要走你把跳跳抱走。”/p
    王颜：“你怎么不讲理。”/p
    李珍：“你这出门不挣钱，干活还积极得不行！”/p
    王颜：“我这不是正在学手艺吗？”/p
    李珍：“早些年干什么去了，有了孩子现在才学？”/p
    王颜：“你看你两腿叉开抱着孩子堵在房门口，样子多难看。”/p
    李珍：“你直接说我是门神。”/p
    王颜：“你比门神还可怕。”/p
    李珍：“我现在找你妈去。”/p
    王颜：“你找我妈干什么？”/p
    李珍：“告诉你妈，我今天要去县城里逛中午不烧饭了。”/p
    王颜：“你还长胆了。”/p
    李珍：“再不行我打电话告诉我妈，告诉她我在这大山里闷了一年多了。”/p
    王颜：“行，行，你厉害。你去给我妈说，她同意我们就去。”/p
    李珍来到楼下见王颜的母亲在黎欢的房间里，她是不愿意进这个房间的，但为了能出门她还是进去了。/p
    李珍：“妈，今天是圣诞节我和王颜要去县城里逛一圈，今天中午的饭就不能烧了。”/p
    王颜的母亲：“我今天不能帮你带跳跳。”/p
    李珍：“我没打算让你带，我们两口子出门会抱着他的。”/p
    王颜的母亲：“这圣诞节就这么重要吗？黎欢也正在收拾着要我陪她回娘家。”/p
    李珍这才注意到了黎欢已换好衣服，梳好头发，正在卫生间里化妆。/p
    李珍：“王琦没回来，你们怎么去呢？”/p
    王颜的母亲不悦地说：“我们翻过两座山走回去。”/p
    李珍：“哦，那我和王颜先走了。”/p
    王颜的母亲：“今天刮这么大的风，你和黎欢定要把孩子往外抱，都等不到一个好天气。”李珍没有理会这些，离开房间后听见她还大声说着：“孩子抱出去生病了不要来找我。”/p
    外面的风刮得确实有些很大，心情极好的李珍觉得这风都是温热的。王颜骑摩托车把她带到镇子上，然后改坐班车去了县城。/p
    这是李珍来到这座大山一年半里第一次去县城，两个人的心情都特别好。王颜带着她先去县城里最大的运动公园，公园里的人并不多。王颜抱着跳跳在前面跑，李珍跟在后面欢呼地追赶着。/p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们从公园里出来，王颜一定要把李珍带到他们领完结婚证当天小聚的那家酒馆。旧地重游，坐回以前的位置，要了那天同样的两个肉菜和一个素菜。王颜抱着孩子向李珍的碗里夹着菜。/p
    王颜：“胖妮，你觉得这菜的味道和那天一样吗？”/p
    李珍：“我在想我怎么会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p
    王颜：“记得当天吃饭时，旁边一桌坐了四位说陕西方言的人，可见也不偏僻。”/p
    李珍：“那天下着大雨，挺冷的。”/p
    王颜：“那天是07年的12月26日，那时你也刚满26岁。这26是多么吉利的数字。”/p
    李珍：“我们是12月26领的结婚证？”/p
    王颜：“你可以回家看看结婚证的登记日期。”/p
    李珍：“我不记得了。”/p
    王颜：“明天又是阳历12月26日了。”/p
    李珍：“我现在还是比较喜欢看阴历。”/p
    怀里的跳跳今天出门很兴奋，当安静下来的时候很快睡着了。夫妇二人默默地吃着饭时不时地抬起头相互望望对方，递给对方一个依恋与温暖的笑意。当饭快吃完时王颜的电话响了。/p
    王颜：“爸打过来的电话，肯定会骂我今天没随挖机去干活。”/p
    李珍：“爸打来就接吗，他还吃了你不成？”/p
    王颜接了电话，告诉自己一家三口正在外面吃饭。王颜的回话并无胆怯与犯错之感，接完电话特意看看手机的时间和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是否一致。/p
    王颜：“现在是十二点半。”/p
    李珍：“爸没有骂你吧？”/p
    王颜：“爸打电话过来是问我好着没有，拖挖机的大车从半山里翻了下去，很惨。”/p
    这时李珍发现说这些话时王颜的脸上已没有了血色，他已经被想像中的情景吓得失了神。/p
    李珍：“伤到人了。”/p
    王颜：“不说了，你再吃点。你真是我的守护神，如果我今天真去了”/p
    李珍：“我从昨晚开始就很狂躁，不想让你再去了。心里想着即使我们吵架甚至于打架，我坚决不能让你再走了。”/p
    王颜：“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对的。吃吧，胖妮，吃完饭我给你去买双好的运动鞋，再给你买身衣服，还有我们跳跳的。”/p
    李珍：“好的，我要买和路萍送你那双一样的运动鞋。”/p
    王颜：“行，反正我们日子也就这样了，有钱没钱高兴着往前过。”/p
    李珍：“我们是没钱还要高兴地过。”/p
    王颜：“没钱更应该快乐，呆会看上什么我就买给你。”/p
    这一天王颜虽没有买到李珍所提到的那双白运动鞋，但买了更合适李珍的鞋子。他们抱着孩子购买着吃的穿的，让李珍觉得好像春节前办年货一样的喜庆。/p
    等王颜一家三口到家时，看到王颜的母亲和黎欢抱着孩子从后山上走了下来，这来回的翻山路最少也有四十里。王颜抱走了跳跳，李珍主动开始匆忙的烧饭。经过一天快乐的生活，她对黎欢和王颜的母亲没有了以往过多的恨意，所以一个身心愉悦的女人她的视觉和心胸也变得宽广了。/p
    做好饭后，她主动去喊黎欢和王颜的母亲吃饭。这顿饭李珍烧得很用心，最主要的是今天他们买回来更丰富的肉和菜，大家吃饭的面孔也没有了以往的冷漠。/p
    经过那场翻车事件王颜说什么再也不去开车了，每天呆在家里陪着李珍和孩子思索着下一步他应该去做些什么。十几天后是跳跳的周岁，当天王颜就像帮忙打杂的人，而李珍更像是抱着孩子吃酒席的人。/p
    时间一晃就腊月十几日了，再过二十天李珍就可以回娘家了。回家的日子终于可以用天来算了，而王颜在家里呆得也越来越无聊。这个家所有人都是不能闲下来的，所以新的分工又开始了。/p
    王颜的母亲：“王颜我上次问过李珍，如果分家李珍说她不种稻谷要种小麦，所以门外东边那三块地是你的了，可那两块地还长着桑树你最近没事把那些树砍挖了，枝子明年分了家你们还有柴烧。”/p
    王颜没有回答，但从那天开始他就用斧头和锯子去地里截枝子，而李珍就抱着孩子看着自己的男人干着活。/p
    这里最少有上百棵十几年树龄的桑树，一个星期后王颜虽然感到有些累但也不愿停下来休息。这天早上他同样早早起床，出门前只单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腰上皮带里插了一把斧头。/p
    李珍：“大哥，你能不能把外套穿上。”/p
    王颜：“我先去把那几个大树枝砍了，今天开始挖树根。”/p
    李珍：“现在三九天你只穿一件单衣会感冒的，要知道我们没钱最怕生病的。”/p
    王颜：“原来你这个女人是心疼钱。”说着来到李珍身边双手拢着她的脸蛋，“叫你不知道心疼老公。”在李珍额头一个深吻。/p
    李珍：“你个流氓，你弄疼了我。”/p
    王颜：“别那么娇气，流氓给你把凳子和零食带到地里去，呆会抱着孩子来晒太阳。＂/p
    李珍明显感觉到体力活使王颜的手掌粗糙不堪，他的双手贴在李珍脸上像两张粗砂纸。王颜干活有从来不带手套的习惯，李珍开始心疼起自己的男人，想着还有一半的树枝子还没砍，这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要这块地呢？于是就想着去年这个时候家里已经备了很多的柴，王琦满山的砍树，也没有这么费劲呀，她想起了家里的有个油锯。于是她抱着跳跳来三楼，三楼的房梁上确实架着一个油锯。发现了这个神器，她来到地里不让王颜再费力砍了。/p
    王颜回来把油锯拿到门口准备加上汽油试切一下门口的大树枝子时，他的行动被自己的母亲阻止了。/p
    王颜的母亲：“你拿这个下来干什么？”/p
    王颜：“锯枝子去。”/p
    王颜的母亲：“你不是拿了手工锯去了吗？”/p
    王颜：“有些大枝子砍得我这两天背痛。”/p
    王颜的母亲：“你在那里拿的？放回去。”/p
    王颜：“为什么？”/p
    王颜的母亲：“这个不烧汽油呀？你这段时间呆在家里不挣钱还要花钱，这锯和汽油可是王琦买的。”/p
    听完这话王颜转身大步进了屋把那电锯放回了原来的地方。/p
    看着这位母亲，李珍真不知道这世上什么是她真正心疼的。/p
    王颜放下锯后，扛了家里一个竖齿足五十公分长的镢锄去地里挖树根去了。他要把母亲对儿子这种扭曲的心态用他壮年浑身的力气来发泄。/p
    一个小时后李珍抱着孩子来到地里，见王颜的衬衣在这个大冬天已经被汗水渗透紧贴于后背。这一年多里她以为自己有着种种的委屈，可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更委屈。/p
    李珍：“你歇会吧，这地我们不种了，也不要了。”/p
    王颜厉声地说到：“你先回去，我要一个人呆着。”/p
    李珍：“你冲我发什么脾气。”/p
    王颜：“你记着这家里只要不是我买回来的东西，包括吃的，你都不要碰。”/p
    李珍：“你也太过激了吧？”/p
    王颜：“你看到了吧，这个家里什么都不缺。但很多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用来炫耀的，大功率的电器不能用，三楼上的肉放到发霉扔掉也不能吃。很好玩吧，就这么虚荣！”/p
    听到王颜这话李珍没有吭声，抱着孩子回了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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