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围城青山绕

    
    王颜的脾气变得特别容易动怒，在回西安的火车上就开台莫名地责骂李珍和跳跳，使旁边年龄稍大的乘客极其反感。责骂的对象就是李珍买得食物太难吃又买得多，李珍说话声音大了，李珍给他买的衣服今天着穿着不合适了，跳跳说话结巴了，跳跳喝了冷饮料一直数落到李珍的父母，这样的公共场合李珍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怒火。/p
    到家里他们夫妇继续着分居生活，白天李珍上班，跳跳上学，王颜居家。/p
    晚上李珍下班回来王颜已烧好了饭，他性情反常的使跳跳在吃饭时不敢抬头看他，不敢吃一口菜。跳跳胆怯地吃干净碗里的米饭，把碗送到厨房自己洗干净就主动去写作业。让李珍无法忍受的是自己到家王颜已经把米饭盛好放在桌上，每次盛得和他一样多，李珍根本就吃不了这么多饭。每顿饭里都有他老家带来的腊肉或咸鱼，他把大块大块的肉往李珍碗里夹。/p
    李珍：“王颜，我实在吃不下了。”/p
    王颜：“就剩几口饭了，就不吃了？”/p
    李珍：“你不要往我碗里夹肉，我吃自己会夹的。”/p
    王颜：“我给你夹的都是瘦肉，把你饿瘦了你父母会心疼的。”/p
    李珍忍着把碗里的饭和肉吃了下去。可王颜竟然把自己碗里剩的米饭直接拨进李珍的碗里。/p
    李珍：“我已经吃不下去了，你还往我碗里添。”/p
    王颜：“我不吃米饭，我要再吃点肉。”/p
    李珍：“我不吃你的剩饭。”/p
    王颜：“好像你父母不是农民，粮食就是这么浪费的？”面目立刻狰狞起来。李珍无奈再吃了王颜这份剩饭去洗碗收拾。/p
    这样回家的几天里，李珍每晚要吃三颗或四颗吗丁啉才能入睡，她真想回家啃个冷馍，再或者饿着也不吃王颜做的饭。每天这一顿饭烧得王颜好像做了极重大的事件，吃完饭开始玩手机。他的手机设有密码，李珍和孩子从来都不愿意碰。但无意识的触碰瞬间会惹怒他，更会惊吓到孩子。/p
    一天夜里王颜和跳跳睡一张床，他订的是早晨六点半的铃音，跳跳七点起床上学就来得急。清早起来洗漱的李珍听到手机铃音，试推了一下房门，房门没锁，平时王颜一个人睡觉房门都是反锁的。房间里烟味很重，烟雾仍在房间里飘绕，床头柜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可以看出夜里他最少能吸了两包烟。跳跳见李珍进来就睁大眼睛看着她。/p
    李珍小声说道：“把手机铃音关了，还能再睡半小时。”跳跳爬起来去王颜枕头的一侧去拿手机，王颜像触电似的起身一把跳跳推到一边，接着在跳跳头上狠抽了一下，打得跳跳当时两行眼泪。/p
    王颜：“以后不要碰老子的手机，听到没有？”/p
    李珍见王颜如此恶煞的样子，吩咐跳跳立刻下床穿衣准备上学。中午的时候李珍的母亲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跳跳了，就独自来了李珍的家里。/p
    当天夜里李珍的母亲搂着跳跳睡觉，夜里她去卫生间看见以前王颜父亲居住的房间门未关，灯仍亮着，推门进来看见李珍一个人躺在床上百~万小!说。/p
    李珍的母亲：“你怎么一个睡，王颜呢？”/p
    李珍：“一个人睡休息好一些。”/p
    李珍的母亲满脸的疑惑回了她和孩子和房间。到第四天早上，李珍的母亲要求回家，看着王颜已经没有对自己母亲往日的尊重与热情，李珍也不愿多留她在此居住。/p
    李珍：“我们一块出门，我送你到车站。”/p
    李珍的母亲：“那好吧。”出了小区的大门，母女两个才能真正的说几句话。/p
    李珍：“妈，是不是王颜给你脸色看了？”/p
    李珍的母亲：“没有，我呆在这儿早晨是王颜买饭回来吃，午饭和晚饭是他做的，不让我进厨房，一天到晚两个人说不到三句话。我就盼着跳跳放学，可跳跳放学回来也不说话。”/p
    李珍：“我本应该休假时把跳跳带回池阳老家给你看看，可我的假期早已超休。”/p
    李珍的母亲：“我来一趟才知道你们母子现在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她用手掌抹去眼角的泪水。/p
    李珍：“王颜就那脾气，但没有什么坏心眼。”/p
    李珍的母亲：“他没有了父母，对他打击太大了。”/p
    李珍：“你别想他了，把自己照看好最重要。”/p
    李珍把母亲送到车站坐上车，心里思索着王颜到底想干什么，竟然对自己的母亲如此态度。/p
    下午下班李珍留在店里要接待一位多年来找自己购货的顾客，忙完直到八点多才下班。下了公交车要走十几分钟才能到家，这个时候的她又冷又饿。/p
    推开家门，王颜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桌上摆着吃剩的菜。李珍放下提包低头换着棉拖鞋，王颜又开始了自己的不满。/p
    王颜：“你怎么没有死在外面，还知道回来？”/p
    李珍：“姓王的，我不是给你在微信里留言今晚加班吗？”/p
    王颜：“真不知道你能挣几个钱？”/p
    李珍：“我挣得是没你多，可我养着这一家子的生活。我跟你姓王的不要一块钱。”/p
    王颜：“你那么有能耐干吗还结婚？”/p
    李珍：“你想离婚？”/p
    王颜：“离婚，这房子虽在你名下，可是我花钱买的，儿子姓王也是我的。”/p
    李珍：“你看还有什么是你的？”/p
    王颜：“反正离了婚你不是我的。”/p
    李珍：“姓王的你睁大眼睛看看，房子是你的，孩子是你的，这家里什么都是你的。几分钟前我李珍进门什么样，我现在出门仍什么样，我一件衣服都不带全留给你。”说完李珍换好鞋子，拎起手提包打开房门直奔电梯口。/p
    在等电梯时，李珍想着自己再去城中村租间房子住，也不在家里受这种气，但她又舍不得跳跳。这时王颜出门扯着李珍的胳膊，把她往回拉。/p
    王颜：“外面很冷的，快回吧。”/p
    李珍：“放开我。”/p
    王颜：“我错了，这家是你的，跳跳是你的，我也是你的。”/p
    在电梯口又来了三位等电梯的人，李珍在王颜的推拉中回了家里。/p
    当夜李珍睡在跳跳身旁她真的已失落到了极点，她看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盼着他快些长大，没有母亲在身边也能活泼健康生活该多好，想着想着一个人靠着床背开始默默地落泪。跳跳翻了个身面向李珍怀里，惊恐地看着妈妈。/p
    跳跳：“我听见我爸和你吵架，他打你了？”/p
    李珍：“他没有打我。”/p
    跳跳：“妈，你和我爸离婚了我跟你走。”/p
    李珍：“如果我们重回城中村那样的房子住你愿意吗？”/p
    跳跳：“我愿意，我们以前住城中村也很快乐呀！”/p
    李珍：“你爸变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p
    跳跳：“我爸再和微信一个女的聊天，手机图片里存了很多那女的照片。”/p
    李珍：“你怎么会看见？”/p
    跳跳：“星期天的早上你不在家我爸和我睡在一起，他让我看那女的长得是不是很漂亮。”/p
    李珍：“漂亮吗？”/p
    跳跳：“比你年轻,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p
    李珍：“你爸都跟她聊了些什么？”/p
    跳跳：“那女的叫‘夏末秋凉’，你在你微信里搜‘夏末秋凉’看能找到吧？”/p
    李珍：“叫夏末秋凉的人太多了，找不到的。那女的找你爸说话？”/p
    跳跳：“我爸大清早问她:‘早上好。’那女的说:‘你找她说话吧。’我爸说:‘我不找她就找你。’还有”/p
    李珍：“妈知道了，这‘夏末秋凉’是我和你爸以前上学时的一个老同学，快睡吧。”/p
    从这一夜起，李珍开始了失眠。天亮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清早起来打开窗户她站在阳台上眼泪如窗外的雨水不停地飘散着。这天的王颜见李珍迟迟不去上班，来到她跟前看个究竟。/p
    王颜：“大清早你哭什么？”/p
    李珍：“今天爸过逝第二十一天了，按我们当地的风俗今天做子女的应该去给他上坟。”/p
    王颜：“我们那里没有这个讲究，你不光是在哭我爸吧？”/p
    李珍：“我是在哭你爸，哭他为何就不能多活几年。也在哭我自己。”/p
    王颜：“哭你自己，你有什么好哭的？”/p
    李珍：“你手机里存了多少‘夏末秋冰’的照片，她是谁？你为什么要存她的照片？”最近两年里，王颜的微信圈里从来都不存有李珍和跳跳的照片，他的手机图库里也很少。/p
    王颜：“她说自己的手机内存小，让我先帮她存着。”王颜的这个谎说得实在太过低级。/p
    李珍：“你们是怎么认识的？”/p
    王颜：“去年微信里认识的。”/p
    李珍：“她丈夫呢？”/p
    王颜：“她丈夫死了。”/p
    李珍：“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p
    王颜：“我怎么会喜欢上她？只是无聊时在微信里说说话。”/p
    李珍：“王颜，我们都是成人了，你不用遮遮掩掩的。你下个工地还没有开工，天气预报这一个星期都是雨，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p
    王颜：“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干什么？”/p
    李珍：“我们回来的车票是单位帮订的，钱还没有给。我知道爸过世后你已没有钱，我这里只有5700元你把这些全部拿走，去找你那个‘夏末秋凉’，去和她生活上一个星期，觉得比家里好，你以后就不用回来了。觉得不合适，你就收心回来好好同我和跳跳过日子。”/p
    王颜：“你神精病呀，我找她做什么？不就是和一个女人聊会天，你就哭成这样？”/p
    李珍：“你去吧，这一个星期我不会打电话骚扰你的。”/p
    王颜：“快去上班吧，你都乱七八糟的地想些什么？”/p
    李珍说完自己心里想说的转身出门去上班，她不愿意和这个的男人呆在一个屋子里。工作能把它愁乱的情绪转移一些。/p
    外面的雨比想像中要大，她没有带伞，疾步奔走着，迎着这冷风冷雨和自己没温度的泪水在这个初春里开始了生命里的悲苦。/p
    这一天上班李珍都不在状态，中午的时候顾客较少。她爬在办公室桌子上睡着了，醒来仍是满面泪水，大家以为她生病了催着她早些回家休息，可她更愿意等到下班甚至更晚回家。/p
    下班回家的路上，李珍仍想着早晨出门前两个人的对话。看到路灯下一个男孩在母亲的陪同下拍着篮球，突然意识到如果王颜出去了，跳跳一个人在家是不行的，慌忙中叫了辆出租车匆匆回家。/p
    李珍进门见王颜做了四个自己爱吃的菜，菜还冒着热气。跳跳在一旁静静坐着。/p
    王颜：“你妈回来了，快去给你盛饭。”跳跳起身去了厨房。/p
    李珍端过饭低头吃着，一句话都不想说，觉得再说什么都是那么空白无力。/p
    王颜：“工地上打电话了，安排我去陕北，后天一早我就走。”/p
    李珍继续吃着饭，这顿饭三个人吃得都比较少。跳跳吃完饭就去写作业了，李珍收拾完碗筷准备去洗漱睡觉。/p
    王颜：“我想问你还有多少钱？”/p
    李珍：“今早给你说过5700元，这个月房子月供和跳跳的托费要花去2700元，还剩3000元。回来车费钱不到2000元，等我发了工资再给单位。”/p
    王颜：“你再没有攒钱？”/p
    李珍：“我每月的工资就是月供、孩子的托费、水电费、话费、我们三个人的吃穿。”/p
    王颜：“怎么听起来，这个家都是你养着的。”/p
    李珍：“你挣的钱是比我多，你挣的钱除了去年给爸看病外，前几年的都花在房子上了。”/p
    王颜：“你把那3000元给我，我要上工地了。”/p
    李珍：“我为什么要给你？”/p
    王颜：“女人说话就是出尔反尔，你今天早上不是说给我的吗？”/p
    李珍：“我今早给你是让你跟她人去过日子，而你现在是去上工地挣钱。”/p
    王颜：“你工资涨了不少吧，钱呢？钱到那儿去了？”/p
    李珍：“花了，用了，你还要怎样见到？”/p
    王颜：“你挣的钱从来不给我交，这日子会越过越糟的。”/p
    李珍：“这三年你挣的钱也没有给过我。”/p
    王颜：“这个家里的主人是我，要想把日子过好，你必须把钱交给我。”/p
    李珍：“我现在没有钱，这3000块钱我要给我和跳跳留着以防万一。”/p
    王颜：“你把那3000元给我。”/p
    李珍：“我是不会给你的。”/p
    王颜：“你这么多年你挣的钱是不是都偷着给你娘家了？”/p
    李珍：“我是想给，可就那点工资除去家里的基本开销，我和跳跳每个月都在温饱线上挣扎。”/p
    王颜：“长得这么肥还在温饱线上挣扎？”/p
    说完王颜转身回了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快速锁上房门。这一夜李珍起来了六次期待着天亮，无边的黑夜笼罩着她！她不愿意有一场失败的婚姻，可自己又能坚守到什么时候。/p
    第二天晚上下班回来，王颜同样烧好了饭。自己在房间里整理着东西，李珍来到阳台上王颜当天洗过澡，把自己的换洗的衣服洗干净挂在阳台上晾着。墙角的桶里仍放着跳跳换下来的两身衣服和李珍的一件外套。在没有买房以前，王颜在家李珍是从不来洗衣服的。多年前就是因为他提着桶在学校水池边洗衣服专注的样子，李珍对他有着好感，可现在他连自己孩子的衣服都已经不愿意去洗了。/p
    李珍来到王颜的房间里，他低头在一个包里装着夏天的衣服，旁边床上放着厚外套、毛衣、毛裤也是准备要装的。/p
    李珍：“你没必要带这么多衣服，过两三个月你可以回来的。”/p
    王颜：“我到年底回来。”/p
    李珍：“五一放假，我带着跳跳去那里看你。”/p
    王颜：“你以后不要来找我，见了面就吵架。我和你在一块呆够了。”/p
    李珍：“我也早呆够了。”/p
    王颜：“这家我每次回来只愿呆七天，第八天我就要离开。要是工地开工早，我早走了。”/p
    李珍转身离开房间，她从内心里盼着王颜赶快离开。他走后，自己和跳跳继续过两个人简单快乐的日子，不用说话小心，更不用惧怕他的脸色。/p
    天亮，一家三口一块出的门。跳跳去了学校方向，李珍和王颜要去同一个站牌坐公交车。走到早餐摊时，王颜给自己买了三个肉包子，把手里的那个大包递给李珍。王颜吃着肉包子大跨向前面走去，李珍提着包在后面追着他，拐过一弯后，王颜远远地把李珍甩在了后面。几分钟后，王颜站在那儿盯着身后这个微胖的女人费力的两只手提着大包极力向前奔走着，心想自己怎么会娶如此普通的女人进门，她实在是又蠢又笨，可自己却为她离开了故乡。他见李珍放下了包歇息，就大声喊着：“你能不能快点，赶车呢？”听到这样的话，李珍提起这个大包向他小跑过去，王颜见李珍向前跑，转身又大步向前走，这让李珍有着无比的屈辱。这个平凡的女人追着自己多年所爱的这个冷俊的男人走了两站路，到了应乘座的公交站牌，这个男人接过包上了刚到的公交车头也不回地走了，女人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公交车驶出站外，她感到自己就是这等车人群里一个可怜的小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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