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眼神

    
    霓虹模棱两可的约定令人拿不准时间，阿达为此便在早晨七点就带着困意来到了街心公园。
    “迟到了吧。小兄弟。”霓虹蹲在凉亭旁和两个小混混出着牌。
    “你未必起也太早了吧？都不用睡的啊？”阿达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对5。”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咯。你等等！我王炸。”
    “要不起！”
    “要不起！”
    “对7。”
    ……
    霓虹兄弟！讲道理你这是早起的虫子被鸟吃吧？身为地主出王炸再走对7剩对3，你这给地主家儿子送钱也送的太明显吧？
    “又输了！不玩了！今天运气真背！”霓虹甩下赌资转身离开。
    “你去哪？”阿达随后跟上。
    “有家伙在盯着我们，此地不宜久留！”霓虹在掌中掷了掷骰子，“嗯？336。”他加快了步伐。
    二人走街串巷的来到悄无人烟之地。
    他眼望四下无人才掏出兽皮图纸，还未等到张口发言，手中的图纸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身影”给夺了去。
    他身着祀魂宅服饰，头戴面具，一副碧玉琵琶背在身后。
    “来者不善！小兄弟你大可先走一步，我可不想把你卷进来。”霓虹掷了掷手中的骰子。
    三个4，他似乎看到命运给出的答案。
    细软双剑，轻盈步伐，祀魂宅成员的剑术看似轻柔却招招致命。
    可霓虹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也立马召唤匕首发动进攻。
    阿达面对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心想这可如何是好？
    两种选择：A，先苟延残喘伺机发动正义撤退！B，直接迎刃而上，反正怎么看二对一都不显吃亏。
    可眼下双方都和自己有所瓜葛。霓虹的言行举止并非恶人，若不帮他就有违江湖道义，何况航海图的秘密估计就他一人知晓。而祀魂宅成员的能力极强，轮实力惹不起是一回事，万一真给霓虹帮上忙却变相给佐菲添麻烦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可怎么办？天秤座的人最讨厌纠结的选择题了。不如先容我思考九十分钟，广告后再来定夺！
    呸！那估计还没等救援部队来之前我们早已凉凉。
    对嚯！救援部队？喊来佐菲之前既可以先帮一手霓虹，等佐菲来了之后又指不定大家能够坐下来好好协商。
    这可真是一个既不失情义也不丢情面的绝好办法。
    既然如此两全其美，那还等什么！抄家伙打电话喊人啊！
    阿达迅速掏出手机刚准备拨号就被对方掷来的一枚铜钱暗器打爆。铜钱穿过了机身卡在了身后的红砖墙上，只剩半截的手机孤零零停在手中滋滋作响。
    “你打坏了我祖传十八代的诺基亚，你赔！看老子不跟你拼了！”阿达顾不上什么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击风神腿。
    游龙式对猛虎式，疾风式对出云式，他们的打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乍看之下敌方身手称得上极致的敏捷，可我方霓虹的快攻却是更上一层楼。
    敌人挥剑拉距离，霓虹立马就贴身掌法破肘击。
    那我要做什么呢？当然是绕后脚踢加偷袭啊！毕竟战术是只看配合不分……
    “哎呀！疼疼疼！”阿达刚纵身起跳就被那家伙反手左剑给划破裤脚，但他的主攻目标并非阿达。
    嗯？既然我不是你的主目标，那你岂不是注定遭殃！今天我也让你见识见识亚洲第一助攻的精妙腿法！
    “快看！有灰机！”阿达又施展出风神腿。
    “哎呀妈！痛痛痛！”阿达又被对手横空一击划出一道伤，但这一剑的力道并不致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关系户？祀魂宅那家伙很有可能是托了佐菲或者是黑熊的情面才没下狠手。那这样看来与其继续针锋相对，不如借伤来个静观其变。
    龙拳，风击，擒拿手，蜻蜓式……霓虹打出的招式归属于龙族，就连他本人的猎豹元神也包含在内。
    刃舞，太极，两仪，四象，神鹤三十六式……这祀魂宅的家伙即便是看不到元神都猜的出你耍的基本是神族武学，只不过招式里还夹杂一丝异族精髓。
    也就是一丝异族的招式让阿达脑海里瞬间生成一道违和感，这微妙的感觉都源自她所施展的九族失传高端暗器武学“御鬼轮”。
    先不管，毕竟眼下双方战斗越加激烈，用什么武功已经不再重要。可光是从目前的形势和战况来看，二人的对决谁都没有占到半点优势。霓虹所擅长的“疾风暗刃”多次无功而返，而祀魂宅那家伙也只跟霓虹的节奏耗着打防守反击。
    糟了！这家伙莫非在用拖延时间战术来等待队友的援护？
    不行！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找个机会速战速决。
    突然，霓虹一手佯攻突袭接上连环扫堂腿。只见他踹飞了敌方手中细剑后又使出一招偷天换日把航海图从那家伙怀中夺了过来，再伺机准备交一手暗刃锁喉作为终结技。可不料对手竟看穿这门路，也使出龙式分筋错骨手将其杀机动作反手压制。被迫无奈的霓虹只能使得一计金蝉脱壳，强行转身迎上了一击对掌，顿时一轮阴阳太极便以二人为中心的四周波澜散开。
    这一掌的较量让霓虹足足倒退三步！也就在此三步间祀魂宅那家伙迅速的勾脚提剑，他低声的喊出了绝杀：“千魂盛宴”。
    说时急那时快，阿达居然毫不犹豫的扑向了祀魂宅的成员。
    “霓虹啊！你快跑啊！他们援兵快到了！”
    阿达用双手从敌人身后将其反锁，他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号啕大哭。
    “呜呜呜！我也很怕啊！你记得喊人来救我啊！我长得这么英俊我真不想死啊……”
    阿达知道得罪祀魂宅是什么下场，但他这一次是真的不希望黑熊替自己挨刀的事情重蹈覆辙。再怎么说一边也是江湖道义，再怎么说另一边的祀魂宅成员曾经也救过他一命。
    今天不论帮谁或者是得罪谁都将不是，霓虹你快跑吧！要是有良心的话记得……
    嗯？这傲然挺拔的双峰和这细腻的手感……莫非这家伙是女的？没用的！别以为你是女生就可以胡作非为，正义是不会让我松开双手的！
    “小兄弟，你摸够了没？你的手准备是越抓越紧么？”她转过身抬起手轻轻的弹了弹阿达额头。
    “你别杀我啊！你可别杀我啊！你再看看我这张俊俏的脸值不值得你垂帘！”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值值值！”阿达的身后传来了阵阵掌声。
    阿达微微睁开左眼瞄了一下才发现周围多了好几号人物。
    叼着烟斗的警官，玩骰子的霓虹，拍手叫好的宇老板和那看似不近人情的华京王。
    “警察叔叔！是她！是她！就是她！我可是牢牢的抓住了祀魂宅的坏人！现在我把接下来的舞台交给你们了！”阿达义愤填膺后跳几步摆出金鸡独立加白鹤亮翅的姿态。
    “隆，我就说你多虑了，我觉得这小子挺善良的。”霓虹拍了拍烟斗男的肩膀。
    “目前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希望将来也别给我出什么大问题。”隆拨弄了下烟草。
    “嚯，那你让你当家的和我们领袖说去呀。”霓虹又掷了掷骰子。
    “无聊！局里案子很多！我先走一步。”华京王避开霓虹的话题，像吃了火药一样甩话离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华京王看到祀魂宅的成员不该是视他们为死敌并专制他们各种不服吗？可犯人就在眼皮底下她却愤然离去，这让阿达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宇老板使了一个眼色，那持双剑的家伙便卸下面具和伪装。
    “夙妮？”阿达惊奇的叫了出声。
    “嗯啊！恭喜你过关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是宇老板为了考验我才布下的局，那夙妮肯定不是祀魂宅的真正成员，可这和另外两位警官又有什么牵连？
    阿达岁月越想越加困惑，但他庆幸的是没有把佐菲叫来，否则今天的剧情恐怕是要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宇老板，您继续做您的合法买卖，隆某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隆副官您请慢走，慢走啊！回头我安排胭脂把礼物送到您府上。”
    “不必客气。”
    阿达看着宇老板挥手与隆道别心里不是一番滋味。
    “好啊宇老板，您耍我呀……”
    “少年郎你听我讲，我们做生意的人是讲信用的哈，我要不试探试探你怎么敢重用你哈。何况我还顺手帮你摆平了质疑你身份的隆副官，按理说你还得谢谢我哈。”
    看来有人已经在怀疑我和佐菲之间的来往，这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佐菲，否则后患无穷。
    不过话说回来，我谢你个头哈，原来霓虹和夙妮都是你派来演戏的哈，还好机智的我没上了你的当哈。难怪他们说这你们些做生意的老板都是老奸巨猾的哈。
    “小小年纪就有爱有勇气有正义感哈，今晚我定了最好的海鲜楼准备犒劳大家，希望少年郎你务必赏脸哈。”
    哈！宇老板您说的对哈！我就是这么有爱有勇气有正义感的人。
    “唉！没办法啊！一直想隐藏自己，但是我的光芒就是如此的耀眼。可宇老板……我的手机被……”
    “破手机小意思啦！夙妮，你现在就带少年郎去买最新款的，回头报销！”
    “宇老板，我受伤了……”
    “夙妮啊，去叫胭脂把仓库里最好的药给少年郎敷上！”
    “宇老板，我朋友挺多的……”
    “统统叫上哈！我们今晚就点最贵的！撑死算我的！”
    既然宇老板申明要盛情款待，我们怎能将好意拒人之千里之外呢？恶意的拒绝等于毁灭梦想，那请问一个没有梦想的队长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问我的梦想是什么！那我也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晚上扶着墙进来，吃完也给我扶着墙出去！在这之前，统统给我饿一下午！”
    阿达回去后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佐菲。并再三劝告若是要参加晚上的宴席就千万别太明目张胆。
    佐菲说晚上有很重要的自习课，但她为了能够保护到我的生命安全，冒死都要选择来吃海鲜。
    小倩说我们吃惯了泡面，这样暴饮暴食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堕落，于是她选择来做被海鲜撑死的替死鬼。
    红姐说吃素最为健康，至于吃海鲜很可能会导致身体过敏，所以她认为这样的痛苦有必要帮忙承担。
    阿咩说他近日诸事不顺很想轻生，目前已成功吃下三斤柿子，就差今晚的大闸蟹让他毒气攻心且走的干脆。
    “听说澄阳湖大闸蟹最毒，记得点，我准时到！嘟嘟嘟……”
    “其实是这样的，我刚被人揍了！现在人在……”
    电话那头集体传来：嘟嘟嘟…
    真实委曲求全你们了，也不愧为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你们怎么不干脆再叫我帮你们立个牌坊，代表正义对你们良心发出由衷的感谢？
    “这样啊，挺好的，你们吃，师父晚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记得打包一份给我！”
    看来只有师父是真来不了了。
    时间晚上，地点海鲜楼包间里。
    桌上摆满了海鲜盛宴，什么龙虾鲍鱼海参鱼翅以及说不上名的应有尽有。众人何时见过如此大的排场，个个都如狼似虎的吃到忘我的境界，直到肚皮实在撑到不行了才进入了正题。
    宇老板用眼神支开服务员，霓虹便横桌摊开了航海图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是一张用鲛人皮做成的航海图，相传是在秦始皇在横扫六国时无意中从一间庙宇的残破神像里获得。他登基的那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仙人与他促膝长谈了鲛皮图上长生不老的秘密。秦始皇梦醒后惊奇的发现图纸上多了一道朱砂印，他断定为这是天机。于是多年间秦始皇也为了追求永生之术而加大造船术的改革，并下令秦朝最著名的方士——徐福率领童男童女数千人乘船入海求仙。徐福一等人得令后便千里迢迢的跨越了半个海洋，终于在深海处和图纸相应的座灵岛上取得正果。
    他们得到一只葫芦，一只据说是被太上老君用来装长生不老丹药的仙器葫芦。
    可就在徐福兴致满满的凯旋途中发生了一场意外。
    他们在海途中救起了一名落水少女。有经验的水手都在质疑这浩瀚大海之中哪有什么迷途的船只。果不其然这少女乃是海妖所幻化，她不但利用美貌和歌声征服了徐福，还蛊惑部分天真的善男信女服食葫中丹药，随之化为鲛人弃船而去。徐福悔顿悟不该当初，他觉得再也无颜回到秦国，便一气之下将船就岸停靠，带着剩余的弟子就此隐居。
    “宇老板啊，你这剧情真的靠谱么？你不会是要我们出海帮您也寻个长生不老？”
    “少年郎，别激动哈。那丹药吃了就变鲛人，在座的各位谁敢吃啊？何况这几千年下来哪还轮得到我们吃。那支葫芦才是我要收藏的玩意，只要你们有胆识有信心走这一趟，至于成与不成，人力和财力都由我宇某一人承担。”
    宇老板和祯老板相比之下就是阔气，“至于成与不成”这才是重点。我们成就交货拿钱走人，我们若不成就当作旅行，然后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这笔生意，阿达认为可以做。
    “人家可是听说私自出海被抓到可是会被枪毙的哟。”阿咩你个提问非常的关键。
    “少年郎你听我讲，这宝物原本在这航海图的这个点，至于他们最后落脚的定点应该不会离这个地方太远。”宇老板起身用手指向了羊皮纸上的朱砂处，“听好了哈。这个定位对于深知水路的霓虹兄弟来说简直了如指掌。按照他对新旧图的换算，这地儿绝对不在海界线内，甚至是海界线外更遥远的地方。少年郎对于海界线内的事情大可放心，即便宇某人把神宇这二字在江湖地位上抹去都能保证你们万无一失。但海界线外的事情，就有劳各位多费心了。”
    宇老板的神情言语都变得坚定而有魄力。阿达再三确认过宇老板的眼神，相信他是把接下来的筹备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水源和食物呢？”红姐懒洋洋的趴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足够五百昼夜。”宇老板自信的摊开手掌继续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就只问在座的各位敢与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我方队友异口同声的起身。
    “自古英雄出少年。”宇老板拍手叫好。
    “时间呢？”
    “就定在明天晚上此刻。”
    离开海鲜楼，五人坐在了公园的秋千上来回晃荡。
    “小倩你害怕吗？”
    “并不。”
    “佐菲你呢？”
    “一点点。”
    “那么红姐呢？”
    “我不知道怕是什么感觉。”
    “达哥哥，你咋不问问人家什么感觉咧？”
    “你闭嘴！”
    阿达看着繁星陷入沉思，良久他才掏出崭新的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师……师父您睡了吗？徒儿我长大了，这回想出去闯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