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红尘

    
    梁红玉挂念着溶菊，而钱圆润却在想着怎样收拾她。
    钱圆润听了田婆、刁婆的话后，也吃了一惊，心想：这姑娘是武将的女儿，会些功夫，性情刚烈，对她不能来硬的，不就是穿几天白衣服吗？何不答应她的要求，到时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还不乖乖的听话。不过这段时间不能让她闲着，正好学学弹琴、跳舞、唱曲，这样一举两得，岂不更好！想到这儿她“嘿嘿”干笑两声。
    于是梁红玉就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她在色彩缤纷的翠仙楼倒构成了一幅绝妙的图画。
    钱圆润一反常态，对梁红玉好茶好饭，好言好语，问寒问暖。这一天，钱圆润带人来到梁红玉的房间，钱圆润笑眯眯地说：“妈妈请名师教教姑娘弹曲解闷。”梁红玉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我也会些乐艺，先弹一曲你们听听。”
    这里姑娘的琴艺都精湛高超，梁红玉弹的根本没法儿比， “停，停，停，别弹了，简直就像弹棉花。”钱圆润打断梁红玉，然后往旁边一指，“姑娘弹给她听听。”
    那位长得极美的姑娘便取过琴来，轻轻弹动，琴声响起，婉转悠扬，如黄莺对鸣，似百灵齐唱，忽地一转，又好像穿云裂石之声，听起来如泣如诉，等放开喉咙唱起来，真是声清韵美，余音缭绕，众人听了，喝采不已。钱圆润趾高气扬地看看她，好像刚刚是她在弹琴。梁红玉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好的琴法，非比一般，自己跟她一比可不就像弹棉花。
    仔细想想，反正她也没有地方去，不管怎样这里可以安身，何不换一种心境？她决定学习琴法舞蹈，一则可以打发时间，二则可以修身养性。
    钱圆润以为这姑娘想通了，开窍了，眉开眼笑，好比半夜里拾到金元宝一样欢喜。等把她培养出来再穿上华美的衣裳，戴上珠翠，一定貌绝青楼，把所有的姑娘都比下去，她就是一棵摇钱树，翠仙楼将会变成聚宝盆。钱圆润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众人听了，都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她自知失态，干咳两声。
    钱圆润有了打算，也就不去为难梁红玉，一向无事。
    营口一带青楼也有自己的节日，阚心日。每年十一月初十这一天，姑娘们可以自由打发时间，或休息或游玩……
    今年钱圆润破天荒的在翠仙楼搭了个戏台，请了戏班唱了一天。开戏之前，钱圆润隆重的将梁红玉介绍给大家。今天，梁红玉穿了一套淡绿色的衣裙，头发端庄优雅得高高绾起，发髻上插了一只翡翠色的钗子，浑身散发着恬静的气质。她不说话，也不微笑，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满脸堆笑的人，她神情淡漠，就像一只孤单单的夜莺，更像长途跋涉的旅人，来此小坐，休息片刻就走。
    同时，人们立刻发现这位姑娘虽然几乎像一座雕塑，冷若冰霜，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美人。她那种风韵神采是与生俱来的，人们一眼就能看出她与众不同。
    那天梁红玉一出现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钱圆润看到客人的眼睛都围着她转，心里都美上天了。从此之后，好多人常来光顾翠仙楼，他们很想见见她，看看她的芳容，哪怕是望上一眼也好。为了实现一睹芳容的心愿，他们没少在翠仙楼花钱。其中有个翠仙楼的常客叫康茂的公子哥儿，情愿花一百两银子，只求见她一面，钱圆润最喜爱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哪能不答应？
    顾小然在梁红玉的房间，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头堆满了东西，从珠宝首饰到绫罗绸缎，样样都是钱圆润给她的。
    “瞧这些明晃晃的东西。”顾小然拿起一块绸缎在身上比了比，旁边绣花的胜赢一脸欣赏的看着她。
    “姐姐穿什么都好看，姐姐喜欢这料子就拿去好了。”
    “傻姑娘，我有的是这些东西，怎么会要你的。这些都是妈妈的喜好，她肯拿出来给你，可见她对你是真看重。”
    梁红玉看她一眼，说道：“姐姐不会只是来告诉我那个钱妈妈对我很好的吧？姐姐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可是……”顾小然话锋一转，“被她看重，无非是用得好，穿的好，但是她会让你付出更多，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趁这时，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她放下手中的绫罗，“既然她想让你为她挣大把银子，这种待遇远远不够，若听话还好，不然，接下来不知会使什么花样……唉，不管是好的坏的，谁又能躲得过去。”
    屋内熏炉中燃着香料，飘溢着暖暖的香气。
    钱圆润来找梁红玉，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姑娘来这里已非一日，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费心，你也要想一想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我们吃客穿客，陪的就是个笑脸儿，哄得客人高兴了，才能门庭闹如火，财源滚滚来。”
    梁红玉知道她还有话要说，静静等着。果然，钱圆润笑道：“姑娘好运气，现在有一个财神康大公子要见你一见，妈妈待你不薄，你也要替我想想，可不能把财神往外推呀！”
    梁红玉想起前两天因为拒绝接客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珍珠，真想啐她一口，她不想跟她费口舌，心中冷笑，口里说道：“请过来吧！”
    康茂晃晃悠悠地过来了，梁红玉抬眼一看，真不愧是公子哥儿，吃的是满面油光，头脑相连，浑身遍体，赘肉累累。真弄不明白他怎么就吃那么胖。
    康茂耸耸鼻子，“香，真香!”
    梁红玉请他坐下，给他倒杯茶水，把目光从这个人身上移开，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康茂喜滋滋地接过茶水，他呆呆地看着梁红玉，魂不守舍，连茶水的香味也闻不出来了。这个康大公子专一爱好就是美色，现在这样娇美的女子就在眼前，早已骨软筋麻，浑身酥了下去。他慢慢地挨上前，笑嘻嘻地说：“我十分爱慕姑娘，我为你下了许多心思，”说着伸手就往梁红玉肩上一捏，他忽然觉得胳膊酸痛无力，耷拉下来，抬也抬不起来，过一会才好。
    他一看胳膊又好了，就嬉皮笑脸再上前要动手动脚，梁红玉用手只一推，差一点把他推一跤，幸好用手扶住桌角，才没有摔倒。他站稳之后，就觉得奇怪，今天并没有喝酒，怎么被这姑娘轻轻一推就站立不稳。
    梁红玉见他如此，就说：“公子不适，还请早回。”她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康茂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温软美妙，心里就迷上了，更觉得心荡神摇，于是走到她跟前，伸出两手往她腰间一抱，却不知怎么回事，就搂了个空，脚下不稳，扑倒在椅子上，连人带椅翻倒在地上，头上立刻撞起了一个大包，康茂摸摸头，没弄明白她是怎么闪开的。
    “我原本以为大名鼎鼎的康公子是玉树临风，翩翩美男子，谁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唉！”
    康茂见她一脸嫌弃，心里气啊，“你竟敢看不上我，不过，没关系，我虽不是玉树临风，翩翩美男子，可我有的是银子，知道怜香惜玉，我会让你过上神仙一般的日子，公子我有的是本事，让你享受妙不可言的滋味。”
    梁红玉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着屋顶。康茂虽然吃了苦头，却不死心，他揉了揉头上的疙瘩，一双眼睛还在梁红玉身上。“本公子就喜欢你这坦诚的劲儿，美少年中看不中用，远不及我的情思趣味。”他伸手拉住梁红玉的衣裳，想趁势紧紧抱住她，梁红玉不想用恶毒的话来骂他，也不想扇他的耳光，她一甩袖子，袖下生风，一股气力把康茂震的扑通跌在一边。
    康茂哪里吃过这个亏，顿时恼羞成怒，向她扑去，不想这姑娘又躲开了，而他收不住身子又再次摔在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
    “小贱……唔…”他刚想张口骂人，一样东西忽然飞进嘴里。
    “不要乱喊，否则我让你说不出来话。”梁红玉蹲在康茂面前说：“放心，你刚才吃下的不是毒药。”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听她这样一说康茂倒吓了一跳，赶紧吐，吐也吐不出来。“不用怕，只是果脯，是不是感觉甜甜的？”她说的轻轻松松，康茂却头皮发麻，他在花街柳巷混了这么多年，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不怕你，以后别再打我的主意，找我的麻烦，我来这里只为安身，你从这里走后该怎么风流怎么风流……不可在钱妈妈面前说半句坏话，不信我让你变成哑巴。”
    康茂从翠仙楼走后连着好几天都没来，听说他去了绿芳苑，失去了这么一个大客户，钱圆润心中又焦躁又气恼，知道是梁红玉得罪了他，想要痛打她一顿，这姑娘会些功夫，婆子们治不服她，如果命打手上又怕她性烈出人命，到时候蛋打鸡飞，什么也没有。可是如果由着她的性子，她连人都不理，更别说接客了，养她就是为了赚钱，不能赚钱，养她还有什么用？
    而梁红玉却在脚踏实地的学琴，教她弹琴的是花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