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和青青次日清早起来。
在溪水旁洗了把脸,忘记了漱口,匆忙出发。
“青青啊。”
“怎么了,老爷。”
“你的牙真白!”
“老爷你有口臭呢。”
“我......”
陶然觉得与她没法交流了,有这么埋汰自家老爷的吗?
这是一个婢女该有的觉悟?她不是婢女,她简直是小祖宗。
“我说的是实话啊,老爷,书上都说了,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青青摇头晃脑,眼神实诚,接着又补了一刀:“我在六十年前就懂了这个道理呢。老爷你不懂吗?那本儒家典籍我还放在匣子里哩。”
“......”
好歹怎么着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树精啊!她才几岁?对对对,她说她二百多岁了。
陶然心里沉闷着整个人都不大好,青青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
又翻过了一座小山包,越过了一道小溪。
陶然看着前方的小道,对比了一下手上的地势图,心里默算还有两天就可以赶到北原。
中午时分。
二人在一颗歪脖子树下歇息。
往四周望去,看见不远处有棵树上长满了青梅,成熟诱人,心下一喜。
青梅泡茶,滋味应该不错。
其实青梅煮酒的味道会更好,只是苦于没有酒壶,也就作罢。
摘了一些青梅,从储物袋子拿出水杯装上溪水。看着杯子里绿油油的果实,尝了一口,酸甜解渴,就是味道有些淡。
临走时又摘了一些放进储物袋,在青青嘴馋时候当零食吃。
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将要落幕。
生火做饭的时间到了。
这次依然是叮嘱青青不要随意走动,他去打些野味来充饥。
在火堆附近随意捡了根树枝,走向旁边的林子。
一路走来,树林接着树林,郁郁葱葱连绵不断。或许小路就喜欢长这些粗壮的树木。而大道上那些粗壮茂盛的杨木槐木等等,都被官家砍去盖了新屋。
陶然这次运气不错,打了一只野兔和一只鸽子,天天都能吃肉,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就是少了一张床,要不然应该可以更加舒服。
回来的时候,遇到一名男子,身穿黑白相配的衣衫,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
他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挽起固定,几缕发丝随风飘荡在脸庞,胡子拉碴,整个人立体分明。
帅气确实是有点帅。可惜啊年龄大了点。也是一个步入中年的老腊肉了。此刻他正在左找右找,然后抓了抓头皮,用一种陶然听不清的声音,自言自语:“那把破剑欺负我,连你这个猴崽子也来欺负我是不?我就拉个屎屁大点功夫,你都能溜了。不知道你爹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啊,你个没良心的猴精!”
陶然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突然之间来了兴致。山野之中难得碰到一个面向和善还有意思的人,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那名男子一无所获,干脆一入股坐下来歇歇脚,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倒不是个有洁癖太讲究的人,依然自顾自说着:“不过那把破剑虽说不听命于我,但是一码归一码,她的身条那真是没得说啊。剑灵化为人形的那刻,简直把我眼珠子都快给看出来,丰乳肥臀,肥廋得当。要是能给我做老婆,哪怕她是一把剑我也愿意啊。自打她冲破道家的锁眼井封印,大闹了一场东海,当初的怨气也该消停一下了。过极必反,失了这个尺度,她毕竟没有主人的驾驭,还是敌不过那些祖庭的老王八。我也乐呵乐呵吃瓜看戏,看那四个祖庭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就想笑。自家祖师爷欠了别人的情,又还不了,还不许她撒泼打滚一下啊。”
自顾自笑了起来,不自觉的脑补了一下画面,连找“儿子”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陶然正要离开,转过身去,还没等踏出脚步,后面就有个人猛然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这位小兄弟,有没有看见一只猴崽子,就是我的朋友,脖子上挂了一个铃铛?”
见他没什么恶意,陶然转过身去回了句:“倒是没看见,我也是刚到这不久。今晚在此歇息一晚,现在我要回去做饭了,告辞。”
刚准备走,那人看到了陶然手上提的野味,肚子不争气“咕咚”一下,咽了咽即将冒出桑子眼的口水,说:“我也有些饿了,想去蹭一顿饭,不介意吧?”有些开玩笑也有些许认真的成分。
陶然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哪有人一见面就说要蹭饭的,这脸皮着实厚的不行。但也不好拒绝,说道:“那行。到那之后,我把兔子和白鸽清理一下,洗一洗。不过你得等一会才能开饭。”
那个男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
......
在那棵歪脖子树下。
青青正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一只猴子。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她刚才可没有什么好脾气,把她惹得心里窝火。
刚才那只猴子看到她,就拿起石子砸她,起初青青也没怎么在意,但是这个畜生好像是扔上了瘾。
刚躲避一颗石子,然后又来了一颗,再次躲避一颗,又跟上了一颗。
有时候砸到衣裙,猴子美得屁颠屁颠,开始拍手称快,笑得那是合不拢嘴。
最后石子如下雨般落下,青青实在气急了,运转真元,将周围的石子尽数震成齑粉。
她打小就读圣贤书,心性善良,知道猴子灵长开智,乃是灵物,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它。
见到猴子呆住了神,剩余的石子也尽数从手里落到地上,知道吓住了它,青青索性坐了下来。
猴子反应过来也坐了下来。
她眨了一下右眼,它眨了一下左眼。
她点了点头,它也点了点头。
她摇了摇头,它......它大概脑子不太够用,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
青青被气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猴子。
看到它走路脖子上的铃铛“当当当”的响,犹如清泉流响,更觉得傻了吧唧的。
最后这一猴一蛇竟比拼起来了瞪眼。
双方都卯足了劲,谁的眼睛都不眨一下。随后青青火气又上来了,鼓起腮帮子怒目而视。
陶然和那名中年男子来到这里,看到青青和猴子犹如泥塑雕像一样,直直看向对方一动不动。
中年男子露出无人察觉的神秘莫测笑意,心里嘀咕着有点东西啊。
不显山不露水。
“你在干嘛呢?”陶然出声打破沉寂的气氛。
“啊,没干什么,老爷你回来了。”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干涩的眼睛,心里想着要不是老爷到了,我可能真的要输给一只猴子。
一条堂堂大青蛇,猴子的天敌,如果败下阵来,还有脸见人不?
她也是一个有尊严的小女孩。
可是刚才真的好想眨眼啊,难受的不行。
看到那只猴子向中年男子飞奔过来,陶然试探问道:“是这只吗?我看到它也有一个铃铛。”
“是的,是的,就是它了。我的儿呀,爹可想死你了。”中年男子满脸笑意把猴子放在肩头,不停逗它。
陶然扶额无语,连同青青也微微开口说不出话来。
俱是奇葩啊!
将野味洗净,撒上盐料味品,放在火架上烤了之后,三人和一只猴子坐在火堆旁。
中年男子随意丢出两枚钱币,只是与陶然以往见过的银子大不相同。
“这是?”
“钱。你没见过?”
“没见过,我只知道银子。”
“我......好歹你也是修行人,你连这种钱你都不认识?”
“野修而已,没听说过也属正常。”
“黑的叫铁精钱,那个黄的叫铜精钱,至于还有一个最高等级的叫金精钱,极为难得,以后你就知道了。”
“分别取材于铁精,铜精和金精之中。”
这些都是修行门派购买东西的钱币。
当然银子也算,只是换算成这些钱币,需要百倍的计算,显得太笨重。有些门派银子也是不允许换成修行者用的金钱。
“你拿在手里试试分量。”中年男子一口气说完,舌头发干。
陶然仔细打量起来,一枚周身黄亮,触手冰凉,坚硬非常。另一枚通体乌黑发亮,较为温和,也是很硬。
“受之有愧,还是太贵重了。”陶然知道分量,有些不安。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别磨磨唧唧跟那些酸文腐儒一个德行,何况你还不是书生。我辈江湖人,讲究的不就是快意恩仇吗?我从不愿意欠别人什么,吃野味也是一样。”中年男子说完之后,更口渴了,感受下酒葫芦,扒开塞子喝了一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也不嫌钱多。”陶然一介野修,也不是那种酸文书生,而且本身就没什么银钱傍身,这两枚修行者通用的货币,以后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野味也烤熟后,陶然撕下一半兔肉递给那人,自己和青青吃剩下半只。
只见中年男子自己吃了一大口兔腿,把兔子头递给了那只猴子。
猴子抱头就啃,吃的满嘴流油,期间拉了拉他的胳膊,好像约定成俗,中年男子拿出酒葫芦拔开塞子递给它。快速喝了几口,猴子有些头晕,脸更红了。
吃完兔腿,中年男子笑了笑,两根手指摸向玉簪,隔空取出木盆,猴子立马会意,摇晃着脚步走向水畔取来清水。
洗了把脸,然后又洗了个脚,中年男子舒服的闭上眼睛,慢悠悠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快哉!”
在青青和陶然的注视下,猴子拿起木盆,“咕咕咕”喝了个干净。
这二人着实被雷的外焦里嫩。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笑道:“这有什么,这就是它的‘醒酒汤’,早些年间连皇宫里的杨贵妃,洗脚水都喝过。这贱骨头就好这口,让你们见笑了。”
“还行,还行。”陶然硬着头皮回答,青青则离那只猴子更远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饭后。
陶然坐在草丛看向远方。中年男子也坐在了旁边。
“喝酒吗?”男子拿出酒葫芦示意道。
“喝是想喝,就怕酒量不行。”陶然有些打鼓。
“喝就完事了,年轻人管那些做什么,就该一个字‘爽’!”中年男子说道。
“干!”想通后陶然拿起酒葫芦就往嘴里灌,喝个痛快才好。
“干!”中年男子接过酒葫芦,连喝几大口。
“干!”
“干!”
“干”
“干!”
......
后来大概喝到快意处。两人交情也更加近了一点,说的话也不像之前那么藏着掖着。
中年男子说:“我是一名剑修,一个很高很高的高高高手,我很厉害!”
陶然眼神迷离,脸上通红笑道:“哈哈,我不信,哪有高手像你这样的,一开口就说自己厉害,还带一只猴子,有损仙家形象。而且他们打扮可比你讲究多了。”
“我真是高手,比那些狗屁仙人厉害多了。一剑可以断山斩浪!只是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唯一看上的那个,她看不上我。唉,发愁喽。”
“那我就更不信了。哈哈!吹牛皮!”
“不信拉倒,我叫无双,天下无双的无双。”
“我叫陶然,陶陶然的陶然。”
“关系比一般人要近一点?”
“那必须的。”
最后二人醉酒睡去。
这位名叫无双的中年男子,外界给予一句话作为评价,“天下无双剑气强!”,显山露水!
他师父在世时被人称为,天下第一,作为他的徒弟,给自己起了一个天下第二。
他师父不在后,他又给自己起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算是继承了衣钵。
再后来为了低调那么一点点,改成了天下无双。
最后所有仙家高人都知道,这个人真的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真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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