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境追凶

三、电刑

    
    迷糊之际,王灿身处的场景变了,雨过天晴,他来到一个荒废的工地上,到处都是短瓦残砖,钢筋铁块。耳边传来了男孩的呼救声,他到处找寻,循声来到墙边一条废弃的水渠。这里有一条排污管道,哗哗地涌出大量污水,管道口下方卡着一个男孩,身体被水渠下的钢筋缚住了,无法脱身。他在剧烈地挣扎,水流淹没了他的嘴巴,鼻子上呼噜地冒着水泡,王灿却仍听到男孩在凄厉地呼喊:“爸爸,快来救我!”
    男孩嘴里发出小熙的声音,他的脸却分明不是小熙的。王灿恍恍惚惚地答应着,连忙蹲下来,双手探入水下,用力去拔那男孩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转眼之间,男孩的脸变得狰狞恶毒,他狠狠地骂道:“为什么不来救我!我要你陪我死!”说完他的脑袋离体飞了过来,张口咬住了王灿的脖子,咔咔地啃吃起来。一口,两口,三口……王灿的脑袋从脖子上滚了下来,和那男孩的脑袋一同滚落在地。两颗脑袋近距离互相瞪视着,彼此气息相闻,男孩还怒气不止,阴悽悽地骂道:“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王灿悚然睁眼,发现自己蜷缩在通道里,眼前仍是幽深的黑暗。他自己也犯迷糊了,刚才恐怖的一幕,难以分清究竟是幻觉,还是他做了一个梦……
    惊魂甫定,王灿在甬道里苦苦思索求生的法子。在这个封闭的无人空间,没有人可以救助他,唯有他自个儿豁出一切,也许还有半分机会能救他自己。一个人被逼到这个份上,这辈子所有的潜能都会被激发出来,因为一旦求生无门,旁边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是他的唯一下场。而且孩子可能被困在前方的深处,还等着他去救呢。想到这里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灿突然灵光一闪,忆起从前看的小人书,长白山的老猎手有听风辨位的本领。虽然不知能否奏效,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王灿取出一根火柴划着了,小心举到额头前方,让它正对着岔道口的中央,不偏不倚。过了一会,王灿依稀看见火光晃动,微微往左边偏了一点点。他按捺住满腔激动,又划着一根火柴,这回火苗还是往左偏。眼前的现象说明,左边通道里的空气在小幅度地流动,火苗受到了微量氧气的吸引才偏了。以此推测,出口很可能在左边!
    王灿在心中默祷,愿那位可怜的牺牲者安息,接着他毅然改变方向往左边通道爬去。爬行了很久,眼前仍是一团黑暗,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了微风的气息,简直是这辈子闻过的最好的气息!他精神重新振作,忍着浑身的伤痛加快了速度。前方管道超乎预料在猛地倾斜往下,王灿猝不及防,手脚来不及支撑,整个人沿着管道滑了下去!通道急速往下转了几个弯,他晕头转向地,滑出管道口掉进了一个房间里。他从两三米的高度直接摔在了水泥地面上,幸好胸腹处有背包垫着,缓冲了几成力道,饶是如此,他还是摔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呻吟着好半天爬不起来。这里有供电照明,灯光还挺明亮,他摔落的地面,看起来像是一个地下蓄水池,池中已经干涸得没有一点水。
    王灿用力揉着眼睛,他在黑暗里待了太久,一时不适应强烈光线。他爬起身来,观察着室内的环境,整个房间是封闭构造,一侧有个小铁门,房间中央是这个蓄水池,蓄水池的正中间有一根巨型的水泥柱子,看样子从上层贯穿下来直通到地下。这柱子整体不知有多长,柱身上雕刻着难以辨认的花纹,发出淡淡的蓝光。在他的头顶上有个管道口,刚才他就是从上方掉下来的。走动间王灿脚下卷起大量灰尘,这房子该是很久没人来过了。小熙会不会被关在附近的房间?肺里吸入了灰尘,他呛咳了几声,捂住鼻子心急火燎地推开了铁门。
    门的后面又是一个房间,这里依旧没有人在,室内有三重铁丝网,排成了S型通道,把房间隔开两边。王灿这头的一扇铁丝网上,贴了个标签“有电危险”。隔着铁丝网,王灿清楚地看到那头的墙壁上,画了一条白蛇,蛇头的方向正对着墙上挂的一个壁龛,里面放了个木盒子。王灿心知肚明,新的指示一定就在那盒子里。这样看来,溺水魔对他的考验还未结束,小熙被关押在这里的可能性非常低了。他感到一阵失落,但是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现在只能拼命向前闯,他是从高处掉下来的,已经没可能沿着原路安全返回。
    要从这里过去,势必要经过铁丝网。王灿从前当过工程师,一眼看出来,发电机被安置在那头的铁丝网下,现在他手里没有趁手工具,更没法隔空让发电机停止转动。王灿从脖子上抹了一把汗水,甩在铁丝网上,滋的一声,冒出了阵阵轻烟,汗水瞬间被电蒸发。王灿心中不由得生出惧怕,电流虽然看不见,远比玻璃尖更为可怕,要是一个不慎撞上去,整个人都会被电焦。
    左思右想还是一筹莫展,只能硬闯了。铁丝网间距很窄,只能勉强侧身通过,王灿只好把背包解下,用力朝铁丝网的上方丢了过去,落在那头的地上。他尽量把身上的衣服抹平整,从第一、二层铁丝网之间穿过去。王灿肩膀不动挺直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像只螃蟹一样横向移动。他刚才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又流失了血液,现在整个人都虚弱不堪,走得颤巍巍地。他才走了两步,后背衣服不小心碰到铁丝网上的突起,电流瞬间通过全身,王灿浑身急颤嘴唇哆嗦着,竭力控制身体不要向前倾倒。他闻到了一股焦味,不知是衣服还是背上的肉被烤焦了。
    王灿眼前阵阵发黑,他浑身抽搐着,仍是一心一意地前行。在第二、三层的拐角处,转弯极为困难,他的前胸又碰到了铁丝网,这回他咬牙挺住且看清楚了,触电处的衣服和皮肉都被烤焦了。通道最末的一小段,他的右手小指不慎和挂钩相触,瞬间被烧出一个黑黑的小孔,极度的疼痛让他的面容扭曲了。爬过那段玻璃尖的时候,王灿还可以大声嚎叫抵御疼痛。现在被可怕的电流肆虐着身体,他只能含混地呻吟几声,以防自己摔倒。
    历尽险阻,终于脱出三重铁丝网。王灿几欲昏倒,嘴里大口喘气,他踉踉跄跄地上前,一手搀扶着墙上的壁龛,一手打开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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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徐娴洗漱完毕准备收拾东西出门。此时哐当一下,她听到隔壁208门前传来一声沉重闷响,像是有东西重重摔地倒了。她一夜未眠,心里还惦记着昨晚那名男子。此刻听到响声,不由得心生疑窦,难道是那人去而复返?
    匆忙间跑出走廊,地上倒了个人。她定睛一看,正是昨晚的那名男子,他浑身都是血迹,看来伤得比上次更严重。
    一颗心莫名其妙地揪紧,徐娴赶快蹲下身来:“先生,你感觉怎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她在他耳边问道,语气显得很焦急。
    “我不能去……医院……我身上很痛……给我……止痛药就好……”他回答得几乎听不见,嘴唇惨白地,微微颤动。
    208的房门紧闭着,估计是清晨服务员来搞卫生,发现里面没人,顺手锁上了。徐娴双手穿进男子腋下,费劲地把他整个人斜抱着倒拖进自己的房间,又花了不少时间,才把他弄到床上平躺好。
    这时他双目紧闭,神情十分委顿。她坐在床边,慢慢地把他胸前的背包解了下来,看清了他的伤势,她倒抽一口寒气。皮肤上长长短短的血痂和破碎的衣服凝结在了一处,他身上大量割伤,伤口上还有不少玻璃渣子,手腕和手肘两处最多,连小腿、膝盖和大腿上都是厚厚血痂,只有肚子上较少,应是背包起了防护作用。前胸近肩膀处有一炭黑色焦痕,连衣服都烤黑了,像被火烧过似的。右手小指甲碎了一块,那里也有黑色焦痕。她轻轻地翻动他的背,背上伤口倒不多,昨晚肋下的伤处仍是红肿着,后腰上也有一处新的焦痕。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一再严重受伤至此?她心中疑窦丛生,真想立刻盘问他一番。但看男子奄奄待毙的样子,她考虑还是救命要紧,其他事情晚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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