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越来越冷,皮肤的触觉都冻麻木了,阵阵寒冷袭来,仿佛要把身上骨头冻成冰块。雷立群神思恍惚间,轻飘飘地出了牢房,来到监狱的过道。过道昏暗狭窄,左右两边是紧闭的牢房,左边三间,右边三间。雷立群看得清楚,他刚从左边第一间牢房出来。
雷立群想找看守要衣服,耳中听到一阵凄惨的男人哭声,从右边第一间牢房传来。他半个月来从未察觉附近有犯人,现在竟有了哭声,是今天刚被送来的囚犯吗?他走近牢房门口,从窄小的方形铁窗往里面瞧,里面的样式和他那间牢房是一样的,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一张铁床。刚才的哭声是怎么回事?
见鬼了,老子偏不信这个邪!雷立群用力推牢房的门,门应手而开,他头昂昂地负手走了进去。里面场景突然变了,眼前天旋地转不能视物,等他看清了周遭的环境,这里没有什么牢房,是一间熟悉的乡间破旧小屋。黄昏时分,床上躺了个裹着棉被的,病恹恹的男人不停地咳嗽。这情景亦幻亦真,雷立群心里几分疑惑,他都死了好多年了,怎么还会在这里?他恍惚间上前喊了声爹。
父亲眼里流着泪说:“爹的身体熬不得几日啦,群儿,你送我去那个地方吧。”雷立群对下一个步骤非常清楚,这件事他当年就做过,已是驾轻就熟。他把屋里角落的平板车推了过来,将父亲连着棉被一起抱到车上。父亲常年瘫痪在床,早就瘦得不似人形,只剩下几两骨头,轻飘飘的毫无重量。父亲又叫他拿来一个工具箱——那是父亲当木匠时剩下的——也放在平板车上。
雷立群循着记忆的流动,赤脚推着父亲出了家门,轮子咿呀作响,两人来到村子西边山坡上一间废屋,他把父亲推到屋子最深处的一张床边,父亲抱着工具箱,自己从平板车上摔落,艰难地挪进了床底。没多久,床下传来阵阵斧凿敲击声,父亲仰躺着,用他的凿子在床板上掏洞,一头气喘吁吁地说:“你回家去吧,明儿早上记得来给爹收尸。”
雷立群心里十分悲痛,他口中答应着却依依不舍,恍惚地转身走出屋子,场景又发生了变化,他现在站在监狱的过道上,前后都是牢房。
他正在疑惑,身后的牢房骤然响起男人和女人的厉声惨叫,夹杂几声阴森嘶哑的狂笑。他暗叫不好,忙返身再次进入牢房,看到了异常惨烈且血腥的一幕。废弃屋子的床上,一男一女不着一缕地,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杀死,女人是跨坐在男的小腹上死去的,一根打磨得非常尖锐的铁锥从床板的缝隙扎上来,先刺穿了男人的下部,又刺穿了女人的小腹,把他们两个牢牢地钉住。被褥和床单翻卷得不成样子,被大量的鲜血染透,这两人死前,是经历怎样痛苦和绝望的挣扎,他们串在一处哀嚎着死去。
雷立群的目光来到死去女人的脸上,不知为何他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她五官模糊成一团。这副面容,在他长达数十年的梦境中,从来也没有看清过。床下有人呻吟道:“群儿,是你来了吗?”他弯腰把父亲从床底拉了出来。父亲气息微弱地说:“儿啊,有句话爹要告诫你,女人就像一块土地,离不得男人的耕种,这地如果荒废了,就会给家里招来灾祸,你要切记啊!”父亲说完这话,闭上眼停了呼吸。
如果时光能倒流,那该多好啊,我绝不会再让这惨剧发生。雷立群泪流满面,握紧拳头大步走出屋子,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监狱的过道上。这时,左边第二间牢房有连续敲打铁窗的声响,夹杂着女人紧张无助的呼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雷立群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一下冲进牢房。场景转换到了大街上,也是黄昏时候,穿着超市收银员的制服的年轻女人,背对着雷立群,正慌张地喊着救命。他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小仪,发生了什么事?”
脸上的泪珠连续滴落,女人看见穿着警服的雷立群,马上哀求道:“有人抢走了我的小熙!求你快救他!”她用手一指,雷立群看见一个流氓模样的男人在飞奔,怀里抱着个小婴儿。
雷立群不慌不忙地拔脚就追,当他冲过街角转弯处,竟然放慢了脚步。那流氓就在不远处等着,他踱着步子过去,板着脸吩咐道:“孩子给我,你可以走了。”
雷立群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一边拍着哄着回到小仪那里,小仪感激涕零地接过孩子。他好言安慰一番,趁机问道:“唔,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上街?你老公没陪你吗?”
小仪犹豫了一下,蹙眉答道:“他……他出远门了。”
雷立群暗自得意,其实,对这女人的全盘情况,他早就了若指掌。10天前他在逛超市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收银员,长得美丽纤弱,神态楚楚可怜,正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对这女人念念不忘,利用警局内部的资源,很快调查清楚了她的近况。她叫秦小仪,丈夫王灿不久前开车撞死了个富婆,现在正被关押待审,留下她独立抚养一个未满百日的孩子,日子过得孤独凄凉。
雷立群说道:“现在天快黑了街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小仪经历了刚才惊魂一幕,几乎吓破了胆,自然是乖乖点头。自从老公出事以来,她一直在担惊受怕,此时她对这个刚救了她孩子的,高大威严的警察,自然地产生了依赖。女人要想过上幸福的日子,怎么离得了安全可靠的男人?
雷立群走在小仪身边,她身上透出一股好闻的气息,他贪婪地全部吸进鼻子里。那是香水作用于女体的味道,还有哺乳期女人熟透的淡淡奶香,让他心神俱醉。更加让他难以把持的是,这是一副失去了男人滋润的年轻肉体,犹如肥沃丰腴的土地,向他散发出一种强烈诱惑。
是的,他预料到等下会送她到家,坐上半个小时再走人。下次他会带上一大堆的婴儿用品,博得她的欢心。到底是第几次去她家时,和她脱衣##来着?雷立群已经想不起来,但他清楚地记住了一个细节,当他热乎乎将她送上浪潮顶峰的时候,她不可自制地流出了眼泪,四肢像藤蔓似的紧紧缠绕着他,向他奉献出本该属于她丈夫的娇嫩肉体,还有她那岩浆般滚烫火热的感情。他不经意地侧头一看,旁边的婴儿床上,那名男婴正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瞧着两人。兴许是被激烈的动作和声音吵醒了,男婴扁扁嘴不高兴地哭了起来,挥舞着他的小手小脚以示抗议。小仪羞红着脸把他从身上推开,赶紧去哄她儿子。那一刻雷立群满心懊恼,原以为让她老公判刑坐牢,自己就可以独占她了,却还有一个大大的累赘……
记忆里的一丝暖热退散了,严酷的寒冷再度袭来,雷立群打了个寒颤,发现自己重新站在监狱的过道上,阴风阵阵,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幕全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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