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晨之恋

    
    相府三姨娘的院子，温辛尧几乎从不踏足的一个角落，在这几天却来了两次。
    温辛尧回府后立即奔向安紫宜的院子，小涵在垂花门边静静地立着，见到温辛尧的那一刻，她嘴唇微抿，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她低头喊道：“老爷。”
    “嗯。三姨娘在院子里吗？”温辛尧问道。
    小涵说道：“在的。”
    “嗯，那我进去看看。”温辛尧依然不放心，迈下台阶。
    小涵虽然脸色有点异常，但是依旧侧身站在一旁，说道：“嗯，奴婢带您去。”
    她走进房间，床幔垂落下来，只隐隐约约地看清人的轮廓，她朝床上的人行了一礼，说道：“姨娘，老爷来了。”
    “嗯，知道了。”床上的三姨娘低低地应了一声，情绪低沉。
    温辛尧在进门那一刻心里的疑惑散去了不少，听到三姨娘的回答后，原本笼罩在心头的疑惑终于只剩下零星的几点。
    他说道：“晓柔你身体不适吗？”
    “嗯。”三姨娘显然不想多和他说话。
    温辛尧自讨了个没趣，说道：“之前的事，若是你能悔过自新，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床幔被风微微掀起一个小角，露出三姨娘苍白的手指。
    温辛尧等了半晌，没有听见她的回话，拂袖离去。
    小涵立即跟了出去，说道：“老爷，姨娘她……请您谅解。”
    温辛尧原本好声好气地和三姨娘说话，却深刻体验了一回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再想起她与人私会的事情，心里的愤怒一发不可收拾，奈何小涵小跑着也跟不上他的脚步。
    温辛尧出了院门，小涵也不好再跟着，关上院门，守在门口。
    床上的三姨娘撩开床幔，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顾炘晨将后续的事情交给了他的暗卫——慕染。她是顾炘晨在某次出行江淮时救下的女子，正值流民动乱，她与父母流散，因为擅长变声来模仿其他人，顾炘晨带她回了京城，将她安置在府中。
    来到京城之后，慕染并没有缠着他，。她更加专心地练习自己擅长的变声之术，拓宽了自己的声线。此外，她还借阅很多易容之术的书籍，专心沉浸在这一领域之中，经过五六年的学习，她的易容术和声线变换也愈发得心应手。
    她心道：“宰相应该已经放下防备之心，接下来，就要进行最后的步骤了。”
    小涵准时地送来晚饭，说道：“姨娘，用晚饭吧。”
    “小涵，麻烦你准备一壶酒好吗？我想喝点酒。”慕染说道。
    小涵放下手中的餐盘后，说道：“好。姨娘稍等。”
    慕染在床幔里说道：“好。小涵啊，今晚你陪我一起用晚饭吧。我们主仆二人，从来也没有一起吃过饭。”
    小涵乖顺地点头应道：“嗯好。奴婢这就去。”
    小涵受宠若惊，说道：“姨娘，这不行的啦，要是被……”
    幕染站起身，推着她坐到椅子上：“哎呀，跟我还这么客气吗？快坐下吧。”
    小涵转头说道：“……好，谢谢姨娘。”
    “嗯，这才对嘛。”幕染说道。
    慕染见小涵只夹自己面前的青菜，叹了口气，夹了块糖醋肉放进她的碗里。
    小涵愣了一下，说：“谢谢姨娘。”
    慕染轻笑了一声：“多吃点”
    小涵点点头，说：“好。”
    慕染拿起酒壶，说道：“小涵啊，这几日是真的苦闷啊，来，你陪我喝点酒吧。”
    小涵摇头说道：“姨娘，奴婢不会喝酒……”
    慕染低垂着头，幽幽地说：“就一点好不好？一个人喝酒感觉更愁了些……”
    小涵的内心经过几番挣扎，重重地点了下头，她想：“姨娘这几天真的很苦闷，哎，我也帮不了什么忙。我还是陪她喝点吧，只要她开心一些就好。”
    慕染见她答应自己了，翻出一个酒杯，给她倒了小半杯酒，递到她面前。
    然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说道：“来，我们喝。”
    “嗯。”小涵端起酒杯，慕染看着她喝下去后，嘴角一勾才扬起头把自己的那杯喝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小涵被酒呛得猛咳嗽。
    慕染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酒有点烈，来，赶紧喝口汤缓一缓。”
    她从大碗里舀了一勺汤，倒入空碗中，递给小涵。
    小涵面色微红，说：“谢谢姨娘。奴婢实在喝不来酒。”
    慕染说：“无妨无妨，是我不该劝你喝的。好些了吗？”
    小涵应道：“嗯嗯，好多啦。”
    “……我怎么觉得头有些发晕啊。”小涵按着太阳穴说道。
    “可能是酒太烈了吧。要不要先睡会儿？”慕染问道。
    “可，可是……”小涵话还没说完，直愣愣地趴倒在桌上，紧闭双眼。
    慕染在她耳边喊道：“小涵？小涵？”
    小涵纹丝未动，她再轻轻拍了她几下，除了舒缓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慕染直起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床边的窗户，敲了三声。
    很快，一个黑衣人从小竹林中跑出来，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三姨娘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黑衣人轻声应道：“嗯，一切妥当。”
    慕染应道：“好。那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黑衣人说：“嗯，放心。我先走了。”
    慕染应道：“好。一切小心。”
    黑衣人点点头，似一只猫一般，轻巧地跳上围墙，离开了院子。
    慕染合上窗户，把小涵扶起，放到榻上，给她盖了层被子，自己在梳妆台前坐下，拿出袖中的小瓷瓶，拔起木塞，倒出一些粉末，轻轻地涂在自己的脸上，用黄铜镜左右端详了一番，然后起身吹灭蜡烛，坐到床边。
    放下床幔，她拿出枕头下得一颗药丸，吞了下去。之后，她躺下来，静待即将到来的无意识。
    她吃下的是一种自己特制的药丸，可以在短期内进入假死状态，表现出死亡的特征，三天后便会恢复如常。
    第二日，小涵在榻上醒来，她的头依旧有些疼，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在三姨娘的房间里。
    她急急地跳下榻，走到慕染的床前。床幔垂着，依稀看见慕染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着摆放在被子上。
    小涵见她正睡着，转身去屋外打水，等着慕染醒来。
    然而，日光渐渐透进窗户，越来越多的光束洒进来，房间里细细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着。
    小涵越等越觉得不对劲，她掀开床幔，喊道:“姨娘？您要起床了吗？”
    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回应，小涵颤巍巍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