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晨之恋

    
    第二日，温菡睁开惺忪的睡眼的时候，被顾炘晨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昨晚睡在一起的事情，脸“轰”地一下红了，忙用手背的冰凉给自己发烫的脸降温。
    顾炘晨隽秀的眉毛微微蹙起，纤长的睫毛延展出好看的弧度，嘴唇紧抿，散开的乌发略显凌乱。
    温菡伸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笑地望着她。
    她做贼心虚地缩回手，说道：“你醒啦？”
    顾炘晨应道：“嗯。”
    温菡见他没有移开眼的想法，问道：“还不起来吗？”
    顾炘晨眼睛一扑闪，摇头道：“我要菡儿拉我起来。”
    她吐槽道：“顾炘晨，你几岁了啊？快点起来！”
    他干脆把被子蒙在脸上，两耳不闻温菡语。温菡被他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顾炘晨你怎么这么可爱！”
    被子里的人纹丝不动，温菡坏笑道：“炘晨宝宝，再不起床就打屁股咯。”
    虽然被子里的顾炘晨还是不声不响，但是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真的不起来？”温菡问道。
    一条被子铺天盖地袭来，把她整个人都罩在里面，温菡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炘晨在外面说：“起来啦。”
    温菡一把掀开被子，说：“幼稚鬼。”
    顾炘晨朝她做了个鬼脸，转身拿起外衣穿上，留下温菡一个人凌乱。
    她喊道：“你讹我。明明是我先起床的。”
    顾炘晨说：“我不管。”
    温菡跳下床，迅速穿上鞋子，她心里把顾炘晨打得爹妈都不认识的想法在此刻异常的强烈。
    顾炘晨见她不搭理自己，忍住即将涌出的笑意，问道：“生气了？”
    温菡佯装作生气的模样，说道：“才没有。”
    顾炘晨从毛巾后面露出来一只眼睛，问道：“真没有？”
    温菡说道：“嗯，我不和小孩子计较，特别是顾三岁。”
    顾炘晨轻轻笑了一声，将毛巾挂回架子上，在桌边坐下。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温菡，等她洗漱完毕，说道：“我们下楼去吧？”
    “嗯，走吧。”温菡答道。
    李茂阳已经在一楼大厅候着了，顾炘晨说：“李大人早。”
    李茂阳笑道：“下官才刚来，世子也早呢。”
    随后，杨灵也到了，一顿简便的早饭过后，告别了李茂阳等人，顾炘晨一行人踏上了西行之路。
    风雪经过一夜，已经渐渐小了，太阳从灰蒙蒙的云层后边探出久违的身影，略娇羞地撒下光芒。官道上的积雪依旧厚厚地堆积着，道路两旁的树枝挂满长度不一的冰凌，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下雪不冷化雪冷，温菡抱着暖炉缩在马车里，她感觉自己的双脚快要失去知觉了。
    顾炘晨似乎并没有对寒冷有太多的排斥反应，他闲适地翻看着簿子，修长流畅的手指在纸页上流连，温菡痴痴地看呆了。
    温菡心道：“顾炘晨是真的不怕冷吗？不过，他的手真好看啊。”
    顾炘晨感受到温菡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手中的簿子也看不进去了，抬头瞧了她一眼，问道：“为何一直看着我呢？”
    被顾炘晨戳破了自己猥琐的行为，忙解释道：“我，我在想你不冷吗？”
    顾炘晨扬眉道：“只是在想这个吗？”
    温菡重重地点头以表清白，顾炘晨说：“我在看安梧的受灾情况，希望在抵达安梧之前对灾情尽量有一个更加详尽的了解，以少做无用功。”
    温菡正襟危坐，问道：“安梧受灾应该蛮严重的吧？我们从京城载去的粮食够吗？”
    顾炘晨摇头道：“不够，远水难解近渴。皇上已经从咸安、余宁、新安等地调遣余粮。不出意外的话，粮食在我们抵达安梧后三日左右便能送达。此外，朝廷前日已发加急信件，联合邻城官兵与当地官兵一同开道，预计我们到达之前已经清理了一部分道路。我先前与杨大人商讨过，我们到达后先分发现有的粮食，同时安抚民心，等待粮食抵达。”
    温菡若有所思道：“若是，皇上调遣的余粮并未按时抵达，安梧的百姓该怎么办？”
    顾炘晨说：“你说的这一点我们确实想过。若是粮食未按时抵达，我们，目前只想到一个下策，加急清理通往最近邻城的道路，然后收购邻城的粮食。”
    温菡听到这个回答，心道：“这件差事真的不简单。外援粮食一定要按时抵达啊。”
    她伸出一只手，覆上顾炘晨微凉的手背，说：“嗯。之后的事，我们尽力而为吧。你和杨大人先不要忧虑太多，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顾炘晨的心随着她暖烘烘的手心传递来的温度而温热起来，他眉间若隐若现的忧愁化开了一些，说：“嗯。”
    温菡说：“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啊，你随便听听啊。”
    顾炘晨好奇地看着她，说：“你说。”
    温菡说：“皇上给你们的这个差事也太坑了吧，太坏了。我们的小晨晨辛苦啦。”
    “噗……咳咳咳”刚喝了一口茶的顾世子将茶全数喷出来了，温菡紧张地拍他的背，说道：“淡定，淡定。”
    顾炘晨好不容易缓过来，温菡赶紧掏出袖中的手帕，给他擦拭嘴角。
    她对上顾炘晨的眼睛，他眼里含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模样，温菡心里升起一丝愧疚感，然而只那么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温菡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他的嘴唇，顾炘晨实在受不了了，一把夺过她手中手帕，胡乱地擦了几下。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回去坐着吧。我继续看一会儿簿子。”
    不明所以的温菡说道：“哦，好。你的衣服上也有茶水，需不需要擦一下？”
    顾炘晨瞪了她一眼，颇有炸毛的意味，温菡被他瞪得缩了一下脖子，心里无辜地想：“我又招惹他了吗？”
    她乖乖地坐回原地，抱着暖炉发呆。顾炘晨翻开簿子，继续看起灾情报告。
    一路无言，温菡无聊地发困，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角落里睡觉。
    顾炘晨笑了一下，轻轻放下手中的簿子，拿起榻上的一条毛毯，盖到温菡的身上，细心地替她掖好毯子，又坐回到原位看起簿子。
    若是温菡此时睁眼，会看见他眼角、嘴角盈满笑意，如初春的清风，和煦而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