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晨之恋

    
    行至一座山前，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山林，偶尔露出几抹针叶林的苍翠之色。车夫们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议论的声音。
    顾炘晨和杨灵几乎同时探出头问道：“怎么了？”
    马车前的车夫说：“杨大人，世子。前方道路被两边的山上滑下来的积雪堵住了。”
    杨灵和顾炘晨对视一眼，眼里忧虑落在空气中，飘然而去。
    顾炘晨转身对温菡说道：“我先过去看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温菡说道：“嗯。”
    顾炘晨下了车，和杨灵一道走，雪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道路，不留缝隙。
    杨灵说道：“这，一时半会儿恐怕清理不完啊。”
    顾炘晨说：“嗯。改道吧。”
    杨灵点头道：“嗯，只能如此了。”
    杨灵继续说：“劳烦二位传达一下。”
    车夫连声应道，将决定传达下去。
    顾炘晨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视线在山坡上逡巡了几圈。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一处，眉头微皱。
    杨灵已经走出了几步，见顾炘晨没有一起回去，转身喊道：“世子？”
    顾炘晨说道：“此事，恐怕要多加小心。”
    杨灵脑子里的弦一下绷紧了，说道：“世子的意思是？”
    顾炘晨无声地和他说了两个字，杨灵沉重地点了下头，和他一起回了马车。
    顾炘晨携着冷意回来，温菡问道：“怎么样？”
    他放下车帘，说：“官道走不了了，我们得改道。”
    温菡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心中升起几分担忧，她问道：“没问题吧？”
    顾炘晨嘴边扬起一抹笑意，说道：：“放心吧。出了意外，还有我护着你。”
    温菡对这句话简直没有一点儿免疫力，她偏过头不自然地说道：“嗯。”
    顾炘晨回来后虽然没有对她说什么，但她不自觉地想起了电视剧中官员或是商队在小道上被土匪截住打劫钱财，不从的杀人灭口的情节，呼吸都慢了半拍。
    顾炘晨见她脸色有点苍白，说道：“不用太担心。虽说官道走起来平坦些，但是换成其他的路也不见得会有多危险。”
    温菡说道：“嗯嗯，你瞧我。”
    顾炘晨问道：“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温菡摇摇头，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睡了。
    两位马车夫已经将消息传达下去，回到车上，对着车内喊道：“大人，我们出发了，坐稳啊。”
    拉着粮食的牛车走在前面，马车缓缓跟着。路上稀稀拉拉的人在赶路，见到这么多牛车，纷纷让路让牛车先行。
    此行的赶车人陈一，二十来岁的模样，脸上一些无措，一手拿着地图琢磨路线，一手攥着牛鞭。
    路旁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问道：“这位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陈一放下地图，说：“前面道路被积雪堵住了，只能换条路走。你呀，也别往前面走啦。”
    中年男子双手一拍，急得眉毛都快拧成一条麻绳了，快步跟上牛车，说道：“哎呀，被雪堵住了？我还赶着回家与老母妻子相聚呢。看来，只能走那条路了。若你们不介意，我可以为你们指路。”
    陈一兴奋地问道；“这位大哥，你知道怎么走？”
    他身后年长些的赶车人提醒道：“陈一啊，按着地图走靠谱些。”
    中年男子的脸色有点发青，他说：“你们若是不信我，便罢了。我平日贩卖些小玩意儿，昨日去城里交齐进货的钱，没想到今日这道路竟然堵了。家中老母妻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陈一涉世未深，十三四岁便进宫当了侍卫。此番赈灾，皇上不放心只有普通车夫赶车，选了宫内一些侍卫，扮作车夫，随杨灵和顾炘晨一同西行。
    陈一说：“没有没有。李伯伯，这位大哥他也是好意的。”
    中年男子的脸色并没有好太多，他说：“多谢小兄弟。”
    李伯审视了中年男子一番，扭头不再看他。
    中年男子跟在牛车边走得有些吃力，大口地喘着气，陈一心下不忍，说道：“大哥，你若是不介意，要不上来与我一同坐着？”
    他抬头望了一眼李伯的背影，陈一说道：“别客气。大家都是一路的，我们顺带你一程没关系的。”
    中年男子拱手道：“诶诶，多谢小兄弟。”他随后爬上了车，再次朝陈一感谢了一番。
    陈一问道：“对了，大哥，怎么称呼你啊？”
    韩林说道：“我姓韩，你喊我老韩吧。”
    陈一连连推拒，说道：“这怎么行，我就喊你韩大哥吧。”
    韩林问道：“好。小兄弟你呢？”
    陈一灿烂一笑，说道：“你就喊我陈小弟便是。”
    韩林点点头，说：“好，陈小弟。你们这么长的车队，是做生意去吗？”
    李伯听到身后的谈话声，咳嗽了几下，示意陈一少说话。
    陈一虽然单纯了些，但也不至于愚蠢到全须全尾地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交代自己一行人的来历和去向，他说：“啊，年底了，我们主人收拾了些破旧衣衫，又集了些好心人捐的衣物粮食什么的，回家做点善事去。”
    韩林长长地“啊”了一声，说道：“你们主人真是良善啊。”
    陈一说道：“嗯嗯。”
    牛车装载的粮食之上覆盖着厚厚的毡步，看不出来底下到底装着什么，所以陈一几乎瞎说了一番。
    一时沉默了下去，车队行到一个岔路口，最前头的赶车人朱安拿起地图仔细对照，发现地图上边根本没有岔路口。
    他心里发慌，连忙跳下车，李伯拉住他，让他顺便禀报一下路上顺带了一个人，他应下来，跑去报告杨灵和顾炘晨。
    朱安说：“杨大人、顾世子。前方有个地图上没有出现的岔路口。我们该怎么办？刚才牛车顺带了一个赶路的邻县中年男子，他说他熟悉路线。”
    温菡和顾炘晨在车里听见他的汇报，对视了一眼，温菡问道：“我们要相信那个陌生人吗？”
    顾炘晨说：“目前最好的办法，只能相信他了。”
    杨灵探出头对顾炘晨的马车喊道：“世子，你怎么看？”
    顾炘晨见他脸色微恙，说道：“杨大人先不慌。我们人生地不熟，暂且便信了那人。”
    杨灵说道；“那就让他给我们指路吧。”
    朱安应道：“是，是。”
    小跑了回去，对陈一身边的韩林说道：“劳烦这位大哥为我们指路了。”
    韩林颔首道：“别客气。反正我也要回家的不是？”
    李伯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接受这个下策了。
    韩林谢过陈一，跟着朱安上了牛车。他指着左边的岔路口说：“我们往左边走。这条路有些窄，只能通过一辆车，待会儿需担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