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的。”他一本正经的胡说。
“怎么可能?这么远, 你又不是甚么顺风耳, 怎么可能听到。”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有这么好哄?
瞧着她撅起的小嘴都可以挂油瓶了,李书宸忍不住笑了笑。
“好了, 不骗你了, 方才趁你还在睡觉时, 我登上了那边的那颗高树,看了看了看四周。”
李令翕还没有醒, 李书宸也不敢走远, 只是跃到了那颗高树看了看。白日的视野比晚上好的, 他便远远地看到这边有一线白,依照他的经验,那应该是溪流。
李令翕点了点头, 这还有点可信。
她走到溪水旁边, 顿了下来,解开了半挽未挽的长发,长发逶地。
李书宸见她以十指为梳, 于乌发中穿梭。
李书宸心尖忽然一颤,喉结微动。
晃神之际, 李令翕已经挽出了一个堕马髻。
正准备低头洗漱之际,李书宸忽然道, “乖宝, 你先等一下。”
“嗯。”李令翕应了一声, 伸回准备伸入水中的手, 回头看向李书宸。
李书宸走向水边的一丛植物,摘了一两株走到李令翕的身边。
他与李令翕并排蹲在水边,将刚刚摘回来的植物叶片洗刷干净之后,便递了几片给她。
“这是……”李令翕接过他手上湿漉漉的叶子,却并不知道拿来做何用。
“这是薄叶,你放在嘴里咀嚼嚼碎然后吐出,功效与宫里用的漱茶差不多。”他解释完了之后,便自己卷了两片叶子放入嘴中。
李令翕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叶子放入口中。刚刚入口,便有一股辛凉之气,在经过咀嚼辛凉之气更甚之外,还添了一股辣意。
她嚼了一会儿,便以袖掩唇,扭头将嘴里剩余的残渣吐到了一边。
“漱一漱。”李书宸双手掬了一捧水送到李令翕的面前。
李令翕点了点,附身,饮了一口水。漱完了口,李令翕又拿帕子沾湿了水擦了擦脸,就算是洗漱好了。
少女天生丽质,不用施以粉黛便足以动人。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她的脸上,李书宸甚至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的都看见的一清二楚。
山野之中,她恍如落入林间的仙子。
“咕噜~”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令翕的脸上迅速染上一片嫣红,她害羞地低下了头。昨日本来就没有吃什么,又一路担惊受怕地奔逃,胃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她自小养尊处优,没有受过饥饿,哪里又曾在人前发出过这样让人不好意思的声音呢?
李书宸看着她一脸羞愤至极的表情,自然不敢调笑她。
他装作一副极其自然的模样,“乖宝,我方才瞧见着溪里似乎有鱼,你尝过我做的烤鱼吗?不是我自夸,比宫里的御厨做得还要好。”
李令翕正是害羞之际,又听他说要给自己做吃的。心里一时悲愤,倒不是怪李书宸,只是觉得自己怎么能丢这样的人?
她不搭话,就是点了点头,坐到树下的一处石头上。
李书宸瞧她还在生气,便打定主意先去捉鱼,用鱼来哄她。他脱了衣服,只留下一条中裤便下了溪里。
李令翕虽说是有些生气,但李书宸下了水,她还是担心的。忍不住悄悄地去瞧他。
北疆荒芜,又极其缺水,也不知道他怎么学会的游水。她不知道于李书宸而言,多学会一样东西,便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她百无聊赖的想着,却忽然听见李书宸喊了一声,“抓到了。”
“抓到鱼了?”她下意识地站起来看,正好瞧见他从水里出来。
他赤着上身,露出精腱的胸膛,溪水沿着肌肉纹理的沟壑流淌而下。而阳光又在给他白皙的肌肤上打上了一层细碎的光芒,她看着这一幕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健美。她恍惚间想起昨夜自己给他换药时,还亲手触摸过他的皮肉……
李书宸也发现了她在看他,还故意用手臂将于望高处拎了拎,胳膊处显出来一块弧度完美的肌肉。
李令翕没有见过他这么幼稚的一面,轻咳着别过了头。
“你手上的伤好了吗?这么折腾。”
李书宸拎着鱼笑了笑,往岸上走去,“布条已经湿了,待会儿要麻烦乖宝帮我再包扎一下。”
他把鱼扔到岸上仍由李令翕好奇地打量那条鱼,自己则是将岸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利索的穿上。
待他穿好衣服,李令翕才大大方地抬起头来看他。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回来时便抱一捆干柴。检出两个一长一短的木棍,李书宸认真的将它们打磨光滑,又将一头削成尖状。
“这个是做甚么的?”李令翕指了指那根长一点的木棍道。
“插鱼的。”
“那这个呢?”他又指了指另外一只短的。
“簪发。”他解下自己的发簪,用那一只木簪重新又将头发束了上去。
“为何这般?”李令翕望着他目光中尽是不解。
李书宸将闪着锋芒的匕首插会刀鞘,“这刀上沾过人血,不能用来处理那条鱼。”
沾过人血的刀,他怎么会用它来杀鱼给乖宝吃。
李书宸拎着那条已经因为缺水而亡的鱼走到溪边,即使是用着发簪,但李书宸清理的鱼鳞的动作也足够快。
清理好了鱼,李书宸将鱼插了起来,生上了火,又搭上了简易的架子,将鱼架到上面后。
肉粉色的鱼肉在火的炙烤下,迅速发白,李令翕坐在旁边甚至能看到,有些地方的鱼肉被烤得微微发黄,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曲,一遍留出亮晶晶的肥油。
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李令翕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李书宸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但现在不能给她,因为这鱼只经过炙烤,虽然闻着香,但吃起来还有些腥气。
“乖宝。”他忽然出声唤她。
“嗯。”她的注意力都在鱼上,答应地有些心不在焉。
“你过来看着这鱼。”他站起身来,冲着李令翕招手。“不要烤糊了,我去摘一下香料。”
“好。”李令翕拎起裙摆站了起来,蹲到李书宸刚刚坐着的地方。学着李书宸的样子小心的转动着烤鱼。
李书宸又出去转了转,摘了些叶子与果实回来。他在溪水里洗了一遍洗干净了才回来。
他拿的那些东西里面,有一种叶子,李令翕认识,就是她早上才用过的薄叶。
她瞧着他把薄叶和一些其他叶子都塞进了鱼的肚子中,又把采来的小果子捏碎,翻转鱼身,让那些汁液均匀淋在鱼的身上。
不一会儿,一股奇异的果香便伴着鱼香一同散发了出来。
李书宸拿起已经考得金黄的鱼,将他们放到大的芋叶上,又拿发簪仔细的将鱼肉分开,让它尽快散了热气。
等凉得能入口时,便用小干净的小木棍夹了一些送到李令翕嘴边。
她又不是手受伤了,哪里好意思让李书宸喂,摇了摇,“我自己来。”
李书宸看了她一眼,却道,“就喂这一口。”
他目光灼灼,叫人不好意思拒绝,罢了也就一口。
见她微微启唇,李书宸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将鱼肉轻轻一送,放入少女的嘴里。
那鱼烤得正是时候,外焦里嫩,虽然没有盐的滋味,却多了一股属于植物的甘香。
李书宸也很遵守承诺,喂完一口之后便将筷子递给了李令翕让她自己来吃。
等周长生他们沿着李书宸留下的印记寻来时,李书宸和李令翕刚刚吃完鱼正在灭火。
“陛下,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方长生偷偷地扫了一眼李书宸,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便放心来。
“此事也并非你一人之过,容后再说。”李书宸将水倒在未燃尽的火堆之上,水火相争,发出滋滋的声响。其实,与乖宝独处,他觉得十分的好,只是时机不对。
“裴相那边可有消息?”
“有。”周长生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与李书宸。
李书宸拆开密封好的密信,快速的看了一遍。
“怀璧,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并且还有意外之喜。”李书宸将书信递给了李令翕,“舒未杳已经知道姜砚的阴谋,这个最大的帮手,许无疑现在就是悬在姜家父子身边的一把刀。”
李令翕接过了信,仔细地看了一遍,果然姜甯与姜砚不会放过舒焱底下的怀川军,成功的怂恿了许无疑谋反。只怕他们很快就能将许无疑拉上他们的船。但有舒未杳在,许无疑身上的价值越大,姜家的胜算便越小。
“江山哪里是他想象的那么好夺?”李令翕不由讽刺一笑,“只是怀璧,现下虽然是计划之中,但你还是需要亲自回长安才行。”
“可是。”李书宸双眉微蹙,“上次的刺客来势汹汹,我还是担心你。”
“可你总会离开的。”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这次的刺杀没有那么简单。并且我有预感,他们的目的不是我的命。”
最后那刺客内斗时说的二心狗,她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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