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入瓮来

102.翁主

    
    樊城已到,又闻皇城周围的三郡恐有大乱, 李令翕说甚么都不让李书宸再多耽搁下去, 遂李书宸只在樊城待了一夜便赶回了长安, 而李令翕修养了几天, 又辗转了半月才到迷迭林拜访医仙白烆。
    原本以为被奉为医仙的白晔烆会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可见了面, 李令翕才知晓这医仙竟然是位看起来与李书宸年岁差不多的年轻人。
    但白晔烆的医术却不像他的年纪,稳重而老练。本来李书宸已经将李令翕旧年的医案寄给了他, 但要真正要了解还需号脉。
    白医仙亲自给李令翕号完脉后, 方才确定,李令翕是先天有疾,但问题于他而言并不算大,只是心包没有长好有孔隙罢了, 所以不能情绪紧张剧烈运动罢了。用药慢慢诱导心包上的空隙长好便是。
    白晔烆照看了李令翕十天, 见初治疗效不错便将她托付给徒弟迎霜,自己则出门巡诊。
    “阿辛用药啦。”白晔烆为人有些冷清, 但他的弟子迎霜却是个十分开朗地性子。一双月牙眼,右颊上一个深深的酒窝,让人瞧上一眼便觉得春风拂面。
    李令翕此时已经不叫李令翕了, 她来这里之后, 便将名字改成了辛如安, 所以迎霜便叫她阿辛。
    她在短短十五年的人生里已有三个名字, 不管是带着旭帝祝愿意为君降甘霖的李君霖还是含着李扶摇告诫要静言默行李令翕, 她都不是很喜欢。那两个记载在史书玉蝶上的名字都不如辛如安这个简单的名字令她有归属感。
    “劳烦迎霜姑娘了。”她身边跟着的婢女知微接过了迎霜手上的托盘, 将药递给辛如安。
    “不必这么客气,本是应该的。”迎霜冲着辛如安笑了笑,瞧见知微伺候她喝完了药又吃了个甜枣后,便朝着她道,“阿辛,把手伸出来,让我给你看看。”
    “好。”辛如安顺笑着伸出了自己了手腕,平放至桌上。
    迎霜敛神细细给她把了一会儿脉,又让她换一只手。
    把完了脉后,迎霜脸上又带上了笑,“比之前师父走时,情况要好上一些。这下等师父回来定会夸我。”
    瞧着她的笑脸,辛如安也不由被她感染带上了笑容。
    “我更好了,原是因为白大夫的药,同你有甚么关系?白大夫又为什么要夸你。”她同迎霜关系不错,便说起玩笑话。
    “师父的药是一方面,我的悉心照料也是一方面。咳咳,我可是这迷迭谷的小医仙,有小医仙照顾你难道不好吗?”迎霜插着腰,眸中熠熠生辉,尽是骄傲。
    “是是是,多谢小医仙的照料。”她笑着给迎霜作了个长揖。
    “狭促鬼。”迎霜笑着点了点辛如安的鼻子,“其实我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你是知道啊,师父不怎么管事情,这谷里上下都是我在打点。过几日便是中秋节,风阳县里有中秋晚市,有唱戏放灯……很是热闹我也想去。我也想着你最近情况不错,到时也能同我一起去玩。”
    迎霜伸手捏了捏辛如安的小脸,“不过你的这张脸太过惹眼,还是要收拾收拾再出门。”
    辛如安往后一仰,挣开了她的魔爪,拾起来桌上的一把团扇挑起来迎霜的下巴,“可我们家迎霜也是个美人。”
    她们互相只笑闹了一会儿,迎霜手里还有事情,只是稍稍做了一会儿便走了。
    夏日苦长,辛如安也不急就寝,从迎霜那里拿了一本杂谈坐在桌边看着。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乏了,才出声去唤知微和栩意。
    “知微,知微,栩意,栩意……”她唤了两声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知微和栩意是李书宸特意挑给她的侍女,身手不错,耳聪目明,只要她唤她们几乎是没有不立刻答应的。
    而现在却找不到人,直觉驱使她朝着门口望去。
    一道修长的身影闪进了门内,接着一个穿着浅绿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李令翕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过当那人走到烛火之下时,她便认出了他,这个男子就是当时在长安城外追杀她与李书宸的人。
    她有些紧张,攥着袖子的手摸到了暗处的匕首。
    她的动作也被乔柏看着眼里,乔柏朝她抄了抄手,“翁主不必紧张,在下并没有恶意。”
    他叫她翁主,辛如安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是东戈宇文氏的人。她母亲是宇文氏的公主,她自然是翁主了。
    “既然郎君没有恶意,那我的婢女现下又在哪里?”
    “翁主叫在下郎君实在是折煞了,唤我名乔柏即可。”乔柏知道辛如安忌惮着他,他也不走近,就站在一丈的远的地方。“翁主的婢女们都很安全,我只是给她们用了点迷香罢了。”
    “你们的人在我身上下了随风香,早就可以来找我,为何拖至现在?你们口口声声称我翁主却一点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进了迷迭谷,白晔烆便发现了她身上有随风香,随及就给解了。所以乔柏他们早就知道她在这里。
    “怠慢了翁主也是不得已,医仙白晔烆不是一般之人,我们自是不敢得罪,只好等他走了再来拜访翁主您。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徒弟也很是厉害。”他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然对白晔烆那样的医者不敢太过造次,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有求于人家。
    “白大夫对迎霜很是照拂,你们……”她也担心迎霜的安危,怕自己给她带去无妄之灾。
    “翁主放心,只是引开了她。”乔柏又一次很正式地道,“都和翁主说了,请翁主莫要紧张,在下是来投靠翁主的。想必翁主还不知道我们玲珑阁这样一处专门负责情报与暗杀的组织吧 。”
    “玲珑阁?情报与暗杀?”她忽然笑了,“你们既然能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也知道我如今为何会在此处,我只是安陵辛家的私生女,你们这样厉害的人物找我作甚?按理说你们赶错了时间,也找错了人,如今若是我母亲在此她会很乐意。”
    “自从成翊殿下去了之后我们也想去投靠公主殿下,可是阁里头生了内乱,阁里的权利叫奸人占了去,让我们白白去为外人效力。前不久我们才拢回了阁中事务。”他叹了一口气,显得有几分无奈。“这时间一长,人心难免会变,还请翁主谅解。而如今阁中事务刚一正常,阁中的老人们便催在下来寻找翁主。还请翁主重新执掌玲珑阁。”
    他这话看似在表忠心,但里面也还有其他意思。他说时间长了,人心就变了。即使是算到宇文成翊那一代,宇文氏也已经落寞了三四十年。一朝天子一朝臣,瞧着乔柏的年纪,他又比她大了多少?只是在老辈人手里长大与宇文氏并没有甚么实质情谊的他对宇文氏又有多少忠心?况且他口口声声叫着翁主,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恭敬。他这番来,可能是碍于阁里的那些老人,但都说了是老人,这些人还能存在多久?
    谁知又能若是她贪图玲珑的势力,会不会是引狼入室。她与怀璧情投意合,日后若做了怀璧的妻子,她可以有自己的力量,但这个力量绝对不能来着于前朝。
    心思转了转,她便有了些底,“乔郎君说笑了,我身上虽然还有几分宇文氏的血脉,可按理说我应该是安陵辛家的女儿。如何执掌你们,况且你们在我手上也无甚用处。”
    “《周易》的乾卦从潜龙勿用到亢龙有悔,一起一落周而复始,国运也如此。宇文氏的江山已尽,你们又何苦困着你们自己。我是无为之人,你们跟着我也是明珠蒙尘,何不放下前事,随心度日?还请乔郎君,回去转述我的意思,玲珑阁我是不会接手,老人们忠心可嘉,但也无需过于执着。”
    她目光坦荡地看着乔柏,并没有因为这从天而降的好处所迷惑。
    “翁主不再多考虑一会儿吗?”乔柏嘴上虽然劝着,但心里却觉得辛如安实在是识趣。他自然不想再效忠甚么宇文皇室,若不是师父和几位师伯要求,他才不会自甘为奴。
    “我意已决,乔郎君休要多言。”她语气十分坚决。
    乔柏乐得成全,本来准备就此告退,但见辛如安如此配合,心里难得起了一丝善念。
    “在下会转告翁主的意思,但没有我们护在身边,翁主可要小心兰台卿谢璇玑。”
    “谢兰台?为何这般说来?”她诧异地看向乔柏。
    谢璇玑喜欢李书宸,她知道这个,难道乔柏也是因为这个才提醒自己吗?但是她知道李书宸于谢璇玑无意,所以并不是很在意谢璇玑。
    乔柏瞧她不解,便道,“翁主不知,那谢女郎可不是一般的女子,玲珑阁前些年就是被她握在手里。如今她虽然失去了玲珑阁,但她的手里还是握着一部分人。况且这位谢女郎对后位有着极深的执着,恐怕会出手算计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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