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入瓮来

    
    “玲珑阁先前竟然在谢兰台的手上？”乔柏此时说出这样一个辛秘, 辛如安当真十分惊讶，她先前只当谢璇玑是个极有谋算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手笔。当真是不能小瞧她, 还需重视起来才好。
    瞧见辛如安的态度明显转变了起来, 乔柏也有心同她多说一些。谢璇玑那个女人, 颇有手段, 虽然现在玲珑阁从她的手里脱离了出来，但师父他们却不允许自己去寻她的麻烦。
    他不能违背师命，可是借辛如安的手给她添些麻烦, 他自是十分愿意的。
    “当年力主让玲珑阁脱离宇文家的便是兲枢子, 谢璇玑就她的徒弟。兲枢子卜得一手好卦, 她算出了谢璇玑的宿命，‘汉青明珠，光耀史河’, 因此谢璇玑便处心积虑要坐上大楚的后位，做一代贤后。她花了七年的时间成为这大楚富可敌国得到大商豪冬若木。先前时玄一事上，她便帮着李书宸从运出了荥洲的粮食。后面又在李扶摇前面露了脸。她前前后后做了这么多事情，定然不会让人挡了她的路。她那人虽然不算是极尽手段的凶恶之徒，但若是别人阻了她的路，她也绝不会手软。”
    “她便为了这样的一个批卦, 便将自己的一身的都许了进去？”辛如安不太信这些东西，她只相信事在人为, 若是一切由天命而定, 那这世上岂不是少了许多惊世之举。
    “她师父兲枢子, 一生只卜十卦，前面九卦皆算无遗策，她身为徒弟自然不能让师父的名声扫地。”
    那也不一定要做皇后，想她这样的女子，本身就是个无可复制的传奇。辛如安听到这些事情，心里对谢璇玑愈发欣赏起来。谢璇玑比她也只差不多大了一岁，七年前，她也是八九岁的年纪，那时就能筹谋这么多，的确让人敬佩。但也因如此更要重视起来。
    “我晓得了，先前让你们来刺杀我也是她命令吧。”
    “是。”乔柏也果断承认，思及此处他又道，“我瞧那位大楚的皇帝对你颇为用心。他手下也有可靠的人，你不如将事情告诉了他。有他给你看着谢璇玑，你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多谢乔郎君提醒了，这事我会处理妥当。”从乔柏进来这么久，辛如安脸上的难得带了几分善意，但是她并不打算和李书宸说这事。
    如果谢家只有谢璇玑一人，未雨绸缪，她自然是要和李书宸说这事，但谢家还有谢玄。他如今位居尚书令，新政的重担有很大一部分也压在他的身上。如果处理了谢璇玑，谢玄与李书宸之间君臣生隙，于朝局不利。她也曾与那帮油烟不进的世家周旋过，像谢玄这般识君意自己又有才能的人，暂且也没有可以替换的合适人选。
    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朝政，况且女人之间的事情，她想自己处理。
    辛如安自己有数，乔柏也不再多言。
    “那今日便叨扰翁主了。”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瓶药，递给了辛如安，“这是那迷香的解药，您放在那两个婢女的鼻子底下，让她们闻一闻，便能醒来。”
    辛如安点了点头，接过药，乔柏便转身走。
    见他真的是走了，辛如安才松下一口起来，偷偷握着匕首的手已经有些发酸。即使乔柏自报门户，她也没有真的放下心来。
    秉着呼吸，打开那只瓶子，用银针试了试没有大碍后，她到了外间。
    知微和栩意两人身上也没有甚么伤，相依着倒在地上。辛如安见状，便将药瓶放置她们的鼻端将她们唤醒。
    她们二人醒来时便带上了几分警惕，因为她们记得，晕倒之前外面有所异动，丁茳他们随着迎霜姑娘去查看，而她们的任务是保护辛如安。
    瞧着她们一睁眼眸子里便带着杀意，辛如安不由出声唤了唤她们，“知微、栩意，是我。”
    看清醒了唤醒她们的是辛如安，两人赶紧起身跪在地上，顺道打量了一下辛如安，见她好端端的不似受过什么惊喜的模样。两人才安下心来，磕头认错。
    “是奴婢们一时疏忽，让女郎陷入陷阱。如今女郎无事乃是万幸，但奴婢们也不敢为自己找借口，还请女郎责罚。”
    两个人跪在地上等待辛如安的责罚。
    “惩罚也不急于一时，你们先起来，栩意你去看看迎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现在她很担心迎霜，虽然乔柏说她们只是引开她，但还是看看为好。
    “女郎……”栩意犹豫了一会儿，“若是奴婢离开，那贼人再过来，奴婢怕知微一人无法照顾女郎周全。”虽然她们也担心迎霜姑娘，但辛如安才是她们的主子。
    “那人来此并不想伤害我，这解药便是他给我的。”辛如安伸出手让她们看她手上的解药。
    栩意本来想问辛如安是否认识那人，但这不是她们身为奴婢能问的东西，“是，奴婢遵命。”
    栩意领命离开后，知微便扶着辛如安回了里屋。
    知微执起茶壶给辛如安倒了一杯热茶，“奴婢斗胆请女郎不要生气栩意的气。”
    辛如安端起茶饮了一口，“不会的，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安全考虑。”
    原本以为栩意应该会去很久，但她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
    “女郎。”栩意朝着辛如安行了一礼。
    见她回来，辛如安便问道，“如何，迎霜那边如何了？”
    “那人一开始闯进来时，周统领他们和迎霜姑娘都发现了他。便去追赶，但追了一会儿就发现了那人似乎是刻意引他们离去。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周统领便赶了回来。兰羽他们随着迎霜姑娘将人赶进了百瘴崖，那个地方瘴气丛生只有迎霜姑娘能全身而退。女郎放心，迎霜娘应当是安全的。”
    栩意问仔细了，才敢回来见辛如安。
    听到她这么说，辛如安才放下心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不早了，知微与栩意便伺候着辛如安就寝。到了翌日清晨，辛如安一醒来，便去寻了迎霜。
    去时，迎霜正好起床，见到辛如安时，正是睡眼惺忪。
    “阿辛，今日怎么这么早？”她一边同辛如安打招呼，一遍取了皂巾润湿、洗漱。
    “昨日没有看到你，有些担心。”她微笑道，“但看你现在的样子，便知道昨夜定是无事的。”
    “你说到这个，我待会儿还得去给那人诊脉。”洗完了脸，迎爽又在脸上涂了些养护的香膏。
    “把脉？你捉住那人了？”
    “并不能说是我捉住的。”迎霜摇了摇头，“那倒是个死心眼，只是单纯地想引走我们，在百瘴崖那里，小花蹿了出来。他竟然以为小花是来咬我的，过来拽了我一把，自己却被咬了一口。是我从百瘴崖里把他带出来的。”
    小花应当是一条……蕲蛇吧。迎霜依着古籍学会了御蛇之术。这谷里的蛇都折服在她的淫威之下，还被迫冠上了各种奇怪的名字，还有哪条敢去咬她。
    辛如安不由失笑。“人家也是想救你，却还要被你说成死心眼。”
    迎霜嘟了嘟嘴，“傻是有点傻，但人倒是不坏。”
    “阿辛，我先去看看他，待会儿便去给你熬药。”迎霜利落地收拾好了，便赶着出门。
    她这厢刚刚出门，栩意那便送来了李书宸的信。辛如安救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信。
    李书宸的信除了日常的嘘寒问暖、表达情意，还说了现在谷外的情况。
    李书宸故意称病不朝，一月有余，便有人忍不住跳了出来。
    西胶侯扬庇发布缴贼檄文，一口咬定丞相裴逸行趁天子病重，挟天子以令诸侯，檄文一发，便陆陆续续有人响应，要北上讨伐裴贼。而他们不知，扬庇早就倒戈了姜甯，是姜氏父子搅乱朝局一枚棋子。另外樊城的事情弄清楚了，蓝田郡的郡守和姜甯勾搭上了，而他们竟然是由曲行江牵桥搭线，那老佞贼不仅没有死，还被姜氏父子救了过去。
    如今诸侯组成的讨贼诛裴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北上，行过了好几个郡县。但李书宸告知辛如安，这些大军中他都插有人手，就等着他们来长安自投罗网。
    *
    舒未杳已经有半月没有见过谢玄了。自从陛下召尚书令入钧思殿后，谢玄也忙了起来。
    她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呆呆地望着门口，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担心父王的安危，另外一小部分也会抽空想一想如今谢大人会在做些甚么。
    正发着呆，院子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郡主。”谢玄站着门口叫了她一声，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谢大人。”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走向谢玄，“谢大人，怎么有空过来了？是我父王有消息了吗？”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她也觉得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露出了嘴边两个小小的梨涡，“瞧我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还没有让您进来休息一下。”
    “无妨。”看到舒未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俏皮的梨涡，谢玄觉得跟着裴相大人一日的疲劳都散了大半，“我今日来的确是有好消息。姜氏父子的兵要到长安了。”
    大军临近这是甚么好消息？舒未杳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许不疑是反军中的主力，我们需要你的亲笔书信劝他做我们的卧底，你可有把握？”他解释给她听。
    “有。”扳倒了姜氏父子，她就能救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