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少年懵懂醒来望着四周天地一片暖金色,无边无际,自己在这片异样天空之中如同沧海一粟,微不可见,“我不是在竹林吗?”少年惊奇不已,脑袋一阵剧痛,回想起竹林受创昏睡之后,只觉一阵香风软玉,迷糊听见有人说话,男男女女听不真切,后来还有老人的声音,之后便觉周身一阵暖意,意识清醒时便来到这神秘世界。
“冰歆,羽师姐,你们在哪?”少年一个人独自在这神秘世界飘荡,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清晰可闻,少年又是一惊,道:“难道这是天界?我已经死了?”少年正当疑惑慌乱时,一个柔和慈爱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我的傻孩子,你怎么又进来了?”少年听着声音无比熟悉,却又觉久远,想不起来,惊问:“谁?”话音刚落,身前凭空凝聚一道人影,周身泛着异样光晕,任凭少年如何努力也看不清容颜,但仅凭身形少年还是认出这身影正是多次在自己梦境中出现的那人,上次在书院后山禁地自己入定之时也曾与神秘石碑一同出现,那道声音却不回答,自顾自道:“卿儿,你瘦了!”声音在这天地之间越飘越远,少年努力想够到那道身影却怎么也触摸不到,那道身影始终在少年周身三尺外徘徊不定,似远古的幽魂守护至宝一般不愿离去,少年问道:“你究竟是谁?”那道身影突然一阵颤栗,湮没消散,只留下一阵凄声哭喊:“他来了,快走!快走!”少年直觉天地巨变,一个漆黑幽暗的漩涡在头顶出现,将四周所有连同光亮尽皆吞噬,一道黑影由漩涡之中跳出,咆哮奔涌,扑面而来,少年根本来不及躲闪,直觉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沉睡。
外界书院医庐之中,吴老遣童子替少年与叶姓男弟子喂了药,敷了膏,早早便让羽心凌三女离去,告诉她们何时来接人即可。渐而时至黑夜,吴老打着哈欠望着无边黑夜,星光暗淡,喃喃道:“怪哉怪哉!”命人点上烛火,自己则是返身进了内堂靠里处休憩,却不曾注意病榻之上少年左腿跟部渗出无数道细小幽黑暗影,如触手一般,堪堪避过吴老视线,渐渐由左腿蔓延至少年周身,昏睡中的少年只觉陷入无尽的冰冷与黑暗,在万古深渊之中不断下沉,几近窒息,痛苦不堪,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响,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皮燥然跳动,却根本无法引起外人注意。
书院院长所在,羽碎与羽心凌相对而坐,父女二人血脉亲情,此刻却似陌生人一般无话可说,突然二人心有所感,屋内正中央灵台之上薛老所留剑魂一阵悲鸣颤栗,挣脱束缚,冲破天际而去,羽碎与羽心凌皆是大惊失色,纵身奋力追上,羽心凌望着剑魂所去方向,正是医庐,不由心中担忧,无奈修为有限,早早便被剑魂甩开,羽碎修为倒是不凡,勉强跟上剑魂,不多时便跟随剑魂所至,望着眼前景象,饶是羽碎久经江湖,亦是震骇莫名,随后跟上的羽心凌刚一落地亦是震惊难当。白日安静祥和的医庐此刻在黑夜之中恍如人间地狱,前院内堂四散零落的碎肉血块,已经分不清哪跟哪、谁是谁?羽心凌想起少年,直奔内堂而去,羽碎阻拦不及,只得追随而入,一进门便看见叶姓男弟子尸首分离,死状凄惨,而另一边少年却不见了踪影。父女二人望着屋内景象,一时间无法言语,忽然,一声低沉的咆哮传入二人耳中,羽碎护住女儿,向后院悄然而去,隔着后院院门缝隙,只见医庐后院药田之上,薛老的青色剑魂正与一道幽黑身影缠斗,吴老倒在一旁,浑身是血,生死不知。
羽碎轻声示意羽心凌靠后,自己则是伺机准备出手相助,羽心凌同样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吴老,生死关头,对鬼影莫测实力及父亲安危颇为担忧,要知道吴老在书院之中是除了薛老之外辈分最高,实力也仅次于薛老与父亲,却轻易败在黑影手下,而且若不是剑魂及时赶到,恐怕早已丧命,父亲虽说实力强横,但比吴老不过胜了两分,那青色剑魂虽然一时压制鬼影,但毕竟不是薛老亲自出手,难以持久,若是鬼影难缠,剑魂消散,父亲难以脱身,极有可能命丧于此,但羽心凌深知父亲身为院长,对付魔物责无旁贷,况且如今剑魂声势正盛,再不出手,恐失了时机,虽然父女向来不和,但此刻生死关头,羽心凌还是忍不住道:“小心!”
羽碎听见背后女儿担忧话语,嘴角一扬,却并不回头,飞身加入战局,突然多出一人,鬼影仰天怒啸一声,黑夜暗淡无光,但映着剑魂光影羽心凌刹那看清鬼影面容,不禁花容失色,因为那鬼影面相不是别人,正是白日昏迷的少年,羽心凌心中骇然:“怎么会是他?”想到少年以往马大哈市井模样,完全无法和此时的鬼影并为一谈,但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羽心凌不信,羽碎同样也是看清了鬼影面容,心中虽是一惊,手上攻势却不停歇,医庐之外人声渐起,书院巡逻队伍举着火把查探过来,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带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姓男弟子与白姓女弟子,二人心觉不妙,带领一众人闯进了医庐,皆被眼前景象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怔在原地,呕吐不已,身形无法自控的颤栗起来,一两名巡逻队员胆魄俱裂,吓得掉头逃窜,无意中撞到了正巧赶来的冰歆,原来冰歆白日里见到叶姓男弟子也在医庐,且意识清醒、行动无碍,恐怕他晚上对少年伺机报复,便来医庐院外守候,以防不测,不想却迎面撞上一人,疯了一般呼喊着狂奔而去,冰歆望着医庐方向,心道不妙,急忙上前,还未来的及进门,陡然羽碎的声音传出:“闪开!”只见一道黑影由内院疾冲而出,毫无身法,如野兽一般奔袭而来,一众巡逻队员中只有陆姓男弟子心性尚可,躲闪开来,白姓女弟子当头便被撕成两瓣,血肉横飞,其他人皆是被撞的七零八落,倒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哀嚎遍地,黑影与陆姓男弟子错过刹那对其诡异一笑,陆姓男弟子此刻真是被吓破了胆色,因为他清清楚楚看见那黑影正是那少年模样,与白日里孱弱模样完全不同,说不出的狰狞,黑影回身反手一掏,直取陆姓男弟子胸膛要害,出手之快,陆姓男弟子根本来不及躲闪,“大胆!”只听羽碎一声怒喝,青色剑魂如影随形,将黑影劈开,传出金戈交击声响,陆姓男弟子被二者巨力弹飞,重重摔落远处,昏迷之际,心间只有一个念头:“他果然不是老实人!”
羽碎听着剑魂劈砍声响,心中骇然:“他竟然越战越强!”要知道方才后院之中,剑魂尚能破开其肉身,给予创伤,所以才能压制这魔物,如今却连魔物肉身都无法劈开,可见这魔物实力提升之快,简直骇人听闻,只是羽碎心中却好奇不已:“那他为何要逃呢?”眼前魔物见陆姓男弟子受创昏迷,返身冲出院门,正好看见冰歆,冰歆只觉黑影一闪,一阵冰寒如体,便整个昏迷过去,不醒人事。身后羽碎拦下羽心凌,望着身旁黯淡剑魂道:“别追了!”羽心凌无奈停下,二人只能眼睁睁望着黑影冲破结界,奔北方冲天而去,不多时,疯了的巡逻弟子引起书院内的声响,一众师生赶上医庐,却被羽碎拦下,以院长之威强行压住慌乱,只令几名得力教师与弟子清理残局,临了,羽碎深深望了一眼匆忙赶来又被莫名驱赶盗圣与其妻子远去身影,一言不发,眸光闪烁,不知想些什么。
羽心凌望着沉默不语的父亲,知他此刻心情复杂难受,带着一众教师进了医庐收拾残局,万幸的是医术无双的吴老只是陷入昏迷,并无大碍,陆姓男弟子也只是摔断了腿骨,性命无忧,幸存的弟子被统一安排在医庐前院,就地取药疗养,不多时,吴老清醒过来,望着医庐此刻光景,悲恸不已,却不愿多说,羽碎这时走了进来,道:“吴老,对不住,我来晚了!”吴老惨然一笑,望着遍地药童的尸体,道:“可怜我这些徒儿摸着黑还给人煎着药,无辜惨死,院长,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羽碎沉声应允,一天之内,医庐遭受巨变,吴老心力交瘁,道:“那便多谢院长了!”不知何时头顶夜空被一轮明月破开,洁白月光洒落,欲清洗这尘世罪孽,羽碎望着夜空星月,想到魔物离去时间,心道:“难道魔物是因为月光才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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