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关向北百里之外,朝阳尚未升起,天地一片寂冷黑暗,举目四望,杳无人烟,人常说黎明前是最一天之中黑暗的时刻,而对于冰歆来说此刻不仅黑暗而且冰冷。
想起昨夜被神秘黑影掳掠至此,半路醒来,胆战心惊,最终却发现黑影竟然就是熟悉的少年,望着怀中沉沉昏睡的少年轻微皱起眉头,面色痛苦,似沉浸在噩梦之中,冰歆忍不住轻轻抚摸了少年的额头,却无法给其一丝温暖,少年化身野兽的疾速狂奔让的女儿家的身子在夜里受了风寒,冰歆此时脸色发白,周身直觉冰寒刺骨,眼下四野无人,少年也昏睡不醒,冰歆不由叹道:“也许这就是命,能与他死在一起也足够了。”大家族出身的冰歆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早已知晓男女之情,从那一次二人在垚关城楼上交心一刻,冰歆便深知自己已经喜欢上了眼前之人,而少年虽然年长了几岁,但对男女之情还不如冰歆看的清楚,身子越来越冷,人在虚弱的时候每多一刻都显得那么难熬,天际地线交汇,光影朦胧,冰歆却知道自己等不到暖阳升起的那一刻了,意识昏聩之前冰歆最后看了一眼少年面庞,含着满足笑意倒在少年身上,
“可惜他还不知道吧!?”远处丘土之中,一条丈余的五彩花蟒从洞**钻出,天地初阳升起,气温稍暖,不过对于牠这样的冷血动物来说没有任何不同,凭借着吞吐的舌尖牠感应前方两股微弱的热能,一动不动,花蟒在二人周围不远处游荡了两圈,似在察看什么,慢慢地花蟒放松了警惕,向二人疾速袭来,准备享受这黎明时分的盛宴,却不想自己早已成为他人的猎物,一柄黝黑钢叉不知从何而出,直取花蟒七寸,若被击中,不死也去半条命,花蟒通灵,竟然在刹那间堪堪扭身躲过,钢叉却还是贯插在尾部,花蟒蛇信嘶嘶吞吐,愤恨不已,寻找着敌人踪迹,暗处一名青年男子贴着地面隐藏身影,死死盯着狂怒的花蟒,口中念念有词道:“十,久,八...”当其数到一时花蟒直起的身躯似醉酒的大汉摇摇欲坠,青年男子面色一喜,拿出备好的弓箭,唰唰双箭伺机齐发径直射中花蟒双眼,花蟒临死疯狂扭动着身躯,不小心将少年与冰歆撞飞出去,远处青年男子一看,惊道:“怎么有两个人?”本来不着急的他担心二人无辜丧命,只得挺身上前,在花蟒四周绕走,不时射出夺命利箭,却被发狂的花蟒身躯弹飞,青年男子知道这畜生难缠,也不气馁,将一筒子利箭射完,见花蟒被钢叉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便要回身再拿一筒,陡觉汗毛炸裂,花蟒嘶鸣声近在耳边,向前一扑,躲过花蟒拼死一击,却被花蟒那腥臭血气熏得涕泪齐下,险些晕了过去,再回神时花蟒巨盆血口已近在眼前,青年男子心道:“完了!”紧闭着双眼却迟迟没有等来意想中的痛苦,青年男子睁眼望去,只见那畜生莫名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而侧旁不知何时出现一名青袍老者。
青年男子见到来人,慌忙起身,道:“多谢温老救命!”青袍老者却是望了一眼花蟒尸身,嗤笑道:“小周,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青年男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颇为尴尬,继而却又昂起胸膛道:“下次我一定能达到您的要求,一定要拜您为师,出人头地。”青袍老者脸上不屑,心中却对小周劲头颇为赞赏,也不理会,转身走到少年与冰歆旁,查看一番,回身见小周还在打量蛇身,怒道:“有什么好看的,先救人!”小周憨厚一笑,与之前花蟒博弈时风范完全不同,匆忙挖了蛇胆,小跑过来道看见地上冰歆模样俊秀,不禁楞了一下,青袍老者斥道:“怎么,傻眼了?”小周摸了摸头,道:“俺们村可没有这么俊的小姑娘!温老,你说他们是打哪儿来的?”温老肃声道:“不该问的别问,先救人,等他们醒了让他们速速离去。”小周被温老说的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听命将少年与冰歆一边一个扛在肩头,少女身形刚长开,虽然没那么多忌讳,但无奈冰歆俏脸贴近,小周难免有些异样,青袍老者是过来人,道:“收心,一点见识也没有,还想出人头地!?”小周闻言尴尬一笑,不作他想,青袍老者望着小周肩头二人,皱了一下眉头,最终叹气道:“走吧!”当先大步而去,小周应和一声随即跟上。
四人一路穿过荒地,越过一片山丘,顺着山丘向下望去,一个村落便映入眼帘,四人回到村落已是清晨时分,农家晨起尚未吃过早饭便下地耕种忙碌一番,见到温老与小周皆是热情地打着招呼,对小周肩上二人也只是多瞟了两眼,并不多问,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温老拣人回村了。
温老带着小周一直穿过村落,来到一片贫瘠山坡,温老的住所是一座简易却精致的小木屋,屋前种着些许农作,屋后则是几亩药田,种着些常见的药草,村落的人平常咳嗽受寒小病小痛都是来温老这拿药,也难怪对温老格外热情。
进了屋内,温老让小周将二人放在简陋的病榻之上,见少年依旧,性命无虞,那少女却是面色泛着异红,温老摸了一下额头,热的烫手,心道不妙,忙吩咐小周去药田采药熬药,小周见温老神色,知道人命关天,不敢怠慢,温老待小周走后则是拿出一副银针,以针灸之法暂缓少女痛苦,通经活血,保持心脉不息,终于见少女脸上痛苦之色稍缓,温老替少女把了把脉,舒了一口气,到门外又查看了一下小周煎药进程,转身回到屋内打量起少年,不知为何从一开始见到这名少年,温老便感受到一股异常狂暴的气息,一路行来,已然减弱了不少,温老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少年左腿跟部的犬牙状胎记,拿手触摸了一下,又探查了少年身上其他地方,发现这胎记所在比其他地方更觉冰寒,温老正要一探究竟,却听屋外小周惊呼:“你是谁?”温老气机外放却完全察觉不到有人到来,但小周话语中的惊恐与慌乱不似作假,赶忙出屋,只见屋外一名青年男子一袭玄衫,眉开八方,眸若星辰,面如白莲,白发披肩,明明站在那里温老却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机,不由心头大骇,如此人物,一个不慎,恐怕会为村落带来灭顶之灾,小周见到温老结结巴巴道:“温老,这人从天上飞了下来...”边说话边望着来人,眼神中恐惧掺杂着一丝兴奋与崇拜,温老闻言心头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道:“这位朋友,敢问来此所为何事?”
“朋友!?”来人正是银发,借由少女体内异蛊察觉少女陷入危机,由关外连夜奔袭而来,追踪至此,银发见到温老,对温老似乎起了兴致,回望四野,而后轻笑道:“想不到这荒山野地还有一位你这样的高手!”能被神秘莫测银发称为高手,温老却高兴不起来,皆因此人竟然一刹那就看穿了自己一般,而自己却连对方的气息都捉摸不透,实力相差悬殊,笑道:“高手倒没有,只是一个乡野郎中罢了。”银发此行目的本不在此,见状转而指着屋内道:“将小女孩交给我,我不会与你为难。”温老还未及说话,小周却是激动道:“凭什么,你是她什么人?”此刻的小周显然不知道银发的可怕,大抵还以为温老可以与之匹敌,温老心头苦笑,银发闻言则是轻笑一声,道:“那你是给还是不给?”眸子中渐渐升腾起细微的绿芒,小周不服气还要辩驳,却被温老厉声打断,喝道:“给他!”小周第一次见到温老如此厉色,岂会不知道厉害,当即收声,乖乖将少女抱出送到银发手上,嗫喏道:“里面还有一个,你要吗?”温老险些被小周气得吐出一口老血,银发却恍若未闻,打量了少女一番,见少女周身几处大穴插着银针,嗤笑道:“小道尔!”轻轻一震将银针尽皆震飞,齐齐射在木屋屋檐上,一道翠绿真气由指尖没入少女体内,少女嘤咛一声,面色奇异恢复正常,安详睡去,温老见状越发惊讶,来人不仅修为可怕,连医道也是卓绝不凡,已然超脱药石之理,小周见不银发理会自己,再看温老不经意望向自己的面色,再不敢多言,二人目送银发携少女飞身离去,纵入云端,眨眼不见踪影,小周见状,目瞪口呆,温老斥道:“这下知道怕了吧?”小周回过神来,问道:“温老,外面的世界都是这样的神仙吗?”温老被小周这问题气乐了,道:“要是都是这样的人物,那你不是每天都会看见一堆人在头顶飞来飞去?”小周还要再问,温老不耐烦道:“去去去,按这方子煎药,这里还有一个要死不活的。”小周见温老神色不喜,不敢多问,温老待小周出去后则是沉吟道:“想不到隐世多年,外界除了紫山圣主竟然还有如此人物,看来这天下又是风云变幻。”温老隐世皆是因为当初便已明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就算自己没有争雄之心,但江湖之事谁能保证,终究也逃不脱武道的宿命,躲在这荒山野地,也不过是图个短暂的安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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