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之执念

    
    正午，九雁城，城主赵武吉带着一众尉官恭送四王子剿匪回宫，不少民众皆是感恩戴德，在剿匪的几天里，四王子的贤德在百姓之间已经传开来，相信不久就会传到宫中。
    军队浩浩荡荡奔南而去，赵武吉望着跟随在四王子身边的精瘦男子，不忍露出一丝笑意，待四王子一行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赵武吉这才命众人打道回府。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四王子一行人中书生与乾坤二尊者并不在列，只有一辆空着的马车随行回宫。
    入夜，玄月洞天外密林间，几道鬼魅身影在林间穿梭腾跃，依身法来看，皆是高手无疑，几人却并不靠近湖泊，纷纷隐藏身形，静静地等着什么。
    一等便到黎明时分，远处一高一瘦两个身影向湖泊掠来，身形极快，借着未完全消散的月光，二人面容得以看清，竟是玉天座下顾闫二尊使，只见顾闫二老眉头紧蹙，心事重重，提前隐藏的几人修为并不弱于二人，是以二人竟丝毫没有察觉。
    眼看湖泊近在眼前，蓦地二人脸色一变，惊怒喝道：“谁？”话音未落，二人已被几人早已准备好的阵法困住，闫泽海惊呼：“四象阵法！？”顾世昌冷笑道：“好大的手笔。”只是二人心中皆是疑惑不已，自己的行踪是如何被人发现的，一道清朗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二老成名多年，晚辈自然不敢轻慢！”那几人从黑暗中露出面容，其中三人便是书生与乾坤二尊者，另一人是一名黑衣尖脸中年男子，即便站在身前，整个人却还似隐匿在黑暗中，不可窥探，闫泽海二人又是一惊：“是你！？”顾世昌冷冷道：“什么时候杀手榜第一的寂灭竟然做了紫山的狗腿子？”二人心中却是惊呼不妙，要知道这杀手榜第一的寂灭可是曾经刺杀过老一辈紫山圣主的人物，虽然失败了，但却从紫山全身而退，这么多年紫山也拿他没有办法，中年男子闻言不为所动，面色依旧沉静，也不搭话，书生笑道：“再厉害的杀手也有他的价钱，恰好晚辈给出了寂灭前辈心动的筹码。”看着书生森冷笑意，顾闫二老怒道：“你以为我们会束手就擒？”书生笑道：“当然不会，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后半句出口杀气凛然，与书生平时模样完全不同，乾坤二尊者欺身上前，寂灭同时出手，四象阵法化为方形炼狱，压迫顾闫二老，欲将二人生生炼化为劫灰。
    冷不防，黑暗中，书生看到不远处一人一舟静立湖泊之上，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书生直觉那人正在注视着这里，不免有些意动，寂灭冷声道：“别分心，玄月洞天引路人从来都是中立的，不会插手外界恩怨。”显然早已知晓引路人会出现，书生闻言心神一定，真气尽数打入阵法，全力炼化顾闫二人，顾闫二人在阵内拼死抵抗，青白合击剑气纵横，奈何出手四人皆是顶尖高手，便是书生内力雄厚浑然，竟丝毫不弱于乾坤二尊者，顾闫二老有惊又惧，全力抵抗之余自然也看见了不远处的老翁，虽然明知无用，但临死之际，还是忍不住呼喊出声：“前辈救命！”二人活了两百年多年，并不甘愿就此陨落，却得不到丝毫回应，书生冷笑一声，杀意已决：“怪只怪你们和紫山为敌！”顾闫二老面沉如土，想不到纵横一世，今日栽在毛头小子手里，相视一眼，似乎下定决心，书生见状知道二人决意兵解，笑道：“晚了！”顾闫二人闻言一惊，发现体内真气不受操控，向外流逝，融入四象阵法之中，竟然被这阵法吸收，随着真气流逝，顾闫二人面相皮色逐渐变得衰老异常，最后形同枯槁，难看之极，临死前顾世昌发出最后一声怒吼：“啊——”便断了气息，闫泽海反而更为平静，道：“顾老头，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也该离开了。”书生见到闫泽海模样，有些意外，闫泽海掐着最后一口气息，道：“年轻人，江湖争斗，生死勿论，老夫只求能与顾老头留得全尸。”书生确信四象阵法已经炼化吸取了二人全身精气，闻言颔首道：“可以！”闫泽海闻言最后看了顾世昌一眼，心满意足双眼一闭，一代高人就此殒命。
    收了阵法，乾坤二尊者上前查探一番，确信二人已经彻底没了气息，乾尊者忍不住叹道：“哎！”坤尊者挠了挠头道：“大哥，当年我们兄弟初入江湖便听说这二人赫赫威名，想不到今天这二人竟然死在我们手上。”乾尊者道：“江湖争斗，永不止休，今日之景，未尝不是你我他日宿命。”坤尊者听的迷糊，书生则道：“争霸天下，少不了你死我亡，权势的斗争从来没有仁慈可言。”乾尊者闻言对书生赞叹道：“后生可畏，想不到一直以来大家倒小看了你。”书生躬身不语，一旁的寂灭上前道：“我要的东西呢？”书生笑着递上一副卷轴，隐隐泛着青白光晕，黑暗中格外显眼，寂灭接过查探一番，道：“不错！的确是他二人精气所在。”书生道：“答应了寂灭前辈的事晚辈自然不会反悔，另外还有黄金五千两不日便送到前辈住处。”寂灭闻言顿觉怪异，却说不清楚，冷声道：“不必了！”书生闻言躬身道：“那就多谢前辈了。”三人目送第一杀手寂灭离去，皆是面有期待之色，似在等待着什么。
    蓦地，寂灭一声惊怒声音从远处传来：“你敢！？”虽然不甚清晰，但三人何等修为，耳力超凡，自然听的清楚明白，书生与乾坤二尊者对视一眼，便飞身上前，追出数百丈，见到寂灭正与一名身形消瘦，行动迅疾的神秘人缠斗，寂灭自然也看见了书生三人，却丝毫不觉惊喜，反而心中一沉，书生朗声道：“寂灭前辈，晚辈来助你！”便飞身上前，却不料被寂灭一招逼退，书生退立一旁，不解问道：“前辈为何如此？”寂灭额头冷汗直冒，寒声道：“想不到紫山千年宗派，尽是卑鄙小人，竟然下毒害我。”乾坤二尊者见到身形消瘦的神秘人，便觉熟悉，听到寂灭话语，更觉惊异，仔细望去，发现寂灭果然脚步虚浮，战力大减，乾尊者料想应是书生在卷轴上抹了毒药，这才有此境况，忍不住面色复杂看了书生一眼，什么时候当年的小娃儿已经变成如此模样？
    书生对于乾尊者的异样凝视泰然自若，见寂灭识破，也不再装下去，向乾尊者躬身道：“请二位尊者掠阵！”显然是看出了乾尊者此刻复杂心情，不愿让二人出手，乾尊者能够成为神山八尊之首，自然不是拘泥世俗之辈，笑道：“还是早早了结此事，再听你慢慢解释。”书生见乾尊者确实动了真怒，拱手道：“自然！”乾尊者轻叱一声：“二弟，出手！”坤尊者虽然一时还弄不明白，但乾尊者发话自然应允出招，二人加入战局与消瘦神秘人一齐围攻寂灭，寂灭身为杀手排行榜第一杀手，仰仗的是自己高超的身法和隐匿的手段，讲求一击必杀，全盛实力也不过与乾尊者平手，如今毒气攻心，实力大减，面对三个等同于全盛时期自己的对手，很快便露出败势，伤痕累累，但第一杀手心境非同常人，比顾闫二老表现更为冷静，寻找一个空档打出卷轴，袭向坤尊者，坤尊者闪身避开，寂灭身形刹那更快三分，似凭空遁入黑暗一般，行踪难以捉摸，乾尊者喝道：“小心！”书生神色一凛，相传第一杀手名号是根据其成名绝技而来，寂灭一出，可以极快身法在小范围内任意位置出现，出手极快，对身体负荷极大，是寂灭最大的杀招，想不到寂灭在身受重创下还能使出这一招，不过想来威力弱了不少，威胁不了场上三人，乾尊者三人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若是寂灭全盛时期施展，三人也只得暂避锋芒，不过如今寂灭实力剩下不到四成，自然没了担忧，蓦地寂灭现身在三人东面边缘，没有攻向任何一人，而是倾尽全力，以雷霆掌风击向那副卷轴，书生见状怒喝一声：“敢尔！”飞身上前，却阻拦不及，乾尊者身影还好及时出现，将掌力化尽，寂灭心头一喜，赌对了，借着反推之势飘身远去，临了冷寂道：“今日之仇，寂灭铭记在心！”乾尊者将卷轴递给书生，道：“一石三鸟之计，棋差一招。”消瘦神秘人寒声道：“你们若不现身，寂灭反而不会作困兽之斗，待他毒气走遍全身经络，我一人便足以取他性命。”书生道：“倒是晚辈心急了。”乾尊者笑道：“巽老弟，你是我请来的帮手，想不到却和书生早有决意。”消瘦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山八尊之一的巽尊者，巽尊者冷声道：“我只是受他之托在此守候，至于其他一概不知。”乾尊者转向书生，声音中透着一股凛冽气息，道：“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们几个老家伙一个交代？”坤尊者亦是怒目而视，巽尊者看不清面容，见状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书生被三大高手相逼，诚然道：“此次行事，并非晚辈不愿全盘告知，而是因为晚辈怀疑神山八尊之中有玉天的人。”三人一听，皆是又惊又怒，乾尊者眸光犀利，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坤尊者亦是怒道：“不可能，神山八尊皆是书院出身，为书院历年来最强弟子，不可能。”书生清声道：“书院自然不会放任奸细成为最强弟子，更不会容许其成为八尊之一，但若是入院之前呢？”乾尊者惊疑道：“你是说？”书生道：“不错，玉天的手段三位比我更加清楚，心神修为便是圣主也不可及，书院弟子入院之前说不好有多少成为了他的棋子，又有多少成为弃子，总有一两名成功潜伏之人。”乾尊者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但紫山弟子众多，凭什么怀疑内奸就在八尊之中。”书生拿出一物，道：“就凭这个！”待三人定睛看清那物什，皆是面色复杂，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