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清晨,垚关向北百里丘林之间,少年与小周正练功运气,忽然丘林下方的村子里热闹了起来,不少村民在村落间奔走相告,好似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少年还未相问,小周却是一脸向往道:“神庙会开始了,好想去啊!”少年疑惑道:“神庙会是什么?”温老咳嗽一声,二人顿时缩起身子,显然这些日子对于温老的管教颇为敬畏,温老却毫无责罚之意,解释道:“便是热闹一些的市贸罢了。”小周笑道:“对啊,这是我们村里的叫法,听说每隔十年帝王便要前往神山还愿,不少王宫贵胄都会随行,排场可大了。”少年更疑惑了:“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小周神秘道:“当然有关系,帝王去往神山还愿,自然需要贡品,神山神女喜爱什么,老百姓就种什么,神山需要什么,老百姓就卖什么。”少年一脸惊异:“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小周得意道:“我是听温老说的,”而后鄙夷道:“你不会这都不知道吧。”少年面色一红,道:“我在外面倒是未曾关心过这些。”温老负手道:“帝王身负天下气运,神山更是天道之象征,可以说天下之势由此二者可观。”少年一听不信道:“老前辈,您说的玄乎。”小周忙不迭道:“小卿,你可别不信,温老说过天下人各执一分气运,运势纵横交错,相生相克,因果循环,越是厉害的人物对自身因果看得越发透彻,可以影响更多的人,所以,总之就是他们很厉害,做什么都会影响到大势、众生。”少年见小周局促模样,白了一眼:“这也是温老说的?”小周尴尬点头,少年道:“那你懂什么意思吗?”小周挠了挠头:“不懂,温老常说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一辈子都不懂。”少年偷偷瞥了一眼温老,暗暗道:“玄乎!”温老转身笑道:“叹众生,执一念,终不过尔尔。”话语间身形闪烁便不见了踪影,小周一脸崇敬,少年则是有些不明觉厉,若有所思。
小周等到温老身形完全消失在视野,对少年道:“小卿,要不要去神庙会看看?”少年决然道:“不去!”小周笑道:“在这里憋了一个月了,你不想出去走走?”少年摇头,小周诡谲笑道:“那好吧,我去凑凑热闹,回来给你讲讲。”还不等少年反应,便三步并作两步奔跑下去,不多时便只剩下一个黑点,少年虽然心里痒痒,但却深知自己所犯罪事不可轻易露头,思前想后,灵机一动,道:“有了!”小周一路跟着乡亲们来到垚关十里关外,城内已是人满为患,多是商贾巨富,像小周这样的乡野小民最近几日显然是进不了城的,不过小周也不需要入关,因为所谓的
“神庙会”并不在关内,而是在这十里关外的赤盆谷,赤盆谷说白了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地,在这贩卖的都是附近进不了垚关的乡野村民,大商人有大商人的生意,小商人自然也有小商人的门道,
“神庙会”虽然是乡野的叫法,比不过关内的繁荣景象,但贸易吆喝一样不差,热闹非凡,小周一会这里瞧瞧,一会那里看看,偶尔碰上几个熟人,打个招呼便过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名面容丑陋、装扮邋遢乞丐的跟踪。
邋遢乞丐自然便是乔装打扮后的少年,跟着小周一路下来,只觉这
“神庙会”果真热闹,虽然都是些小商小贩,但是胜在人数众多,贩卖物品式样万千,令人目不暇接,突然人群之中一阵轰然,小周闻声寻去,少年一路随行,只见前方一名白衣绝色女子傲然而立,面带寒霜,令人不敢亲近,小周哪里见过如此美人,一时呆在原地,少年则是心头一惊:“是她!?”这时旁边一名青衣女子跑上前来,拉着白衣女子笑道:“羽师姐,我买好了,走吧!”望了四周围观人众,青衣女子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围观人众见青衣女子不好惹,且二人皆是身佩长剑,显然是习武之人,虽然痴醉于白衣女子容貌,但还是纷纷散去,毕竟在这里的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之人,一时好奇观望也不过是为了回去多一份谈资。
白衣女子二人从小周身旁走过,小周尚未回过神来,青衣女子鄙夷地看了小周一眼,哼了一声,小周回过神来,尴尬退后,二女连看也不看小周一眼,径自离去,小周犹自叹道:“真美!”转念自言自语道:“嘿嘿,回去跟小卿也说说,吊吊他的胃口。”躲在一旁的少年听到一脸无奈,望着羽心凌与青衣女子离去身影,听着二人闲聊方知原来羽心凌不过是与青衣女子作陪来此游玩,少年心头一松,而后暗自喜道:“这一个月温老虽然严厉效果倒是卓著,小周的身子越来硬实了不说,自己对气息的控制越发自如了,配合之前和老家伙学习的隐匿之术,就连羽心凌都没有丝毫察觉。”少年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显然刚才羽心凌突然出现着实被吓了一跳。
小周前前后后又逛了好久,直到深夜摊贩收拾东西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回到丘林与少年少不了一番吹嘘,少年也不拆穿,饶有兴致地听着,毕竟目前而言,小周是自己唯一可以说话的朋友了。
朝廷与民间的活动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终于王上与一众大臣王子从天门关出发向紫山而行,一路浩浩荡荡,耗费人力财力无数,不做赘述。
到了紫山之下,王上也只带了十余人上山,其余人等只能在山脚祈福,一路来到神殿外,圣主亲自相迎,与王上同祭天地,费时良久,待祭典结束已是傍晚,圣主令弟子安排众人住处妥当,圣主在神殿之外设宴,宴会正酣,礼部尚书举杯向圣主道:“神女顺承天意,功德无量,大王有意敕封神女为当朝大天师,不知神女意下如何?”圣主一听,望了一眼王上,王上则是啜饮一杯,笑而不语,圣主举杯向王上笑道:“多谢王上美意,奈何本尊分身乏术,心虽向往却力不从心,请王上恕罪!”被圣主公然拒绝,王上也不恼怒,眸光闪动,起身笑道:“既如此孤也不勉强,神女久居神山,为天下众生祈福,功德万千,孤愿为神女在神山之下立下万世功德碑,供世人敬仰,望神女切莫推辞!”圣主轻笑道:“王上盛情,本尊若是一再拒绝,倒是失礼,那就多谢王上了!”二人相视一笑,余下众人这才出了声音,宴会便又恢复了热闹欢愉景象。
还愿祭典持续三日,三日后王上拜别了圣主,领着群臣浩荡而回,只留下礼部与户部尚书二人监督长生碑建造事宜。
十年祭典王上欲敕封紫山圣主为当朝大天师之事以及为圣主立万世功德碑之事很快便在民间流传,皇权与神权的完美契合深入人心,朝野上下一片欢呼喝彩,期待再续千年盛世。
神殿内,圣主沉默不语,酒鬼男子胡长空亦是面色深沉,不作言语,不多时,离尊者走进殿内,圣主漫不经心问道:“如何?”离尊者躬身道:“回圣主,礼部与户部尚书封锁了功德碑建造场地方圆十里,属下暗中打探,并无可疑。”圣主美眸一挑,道:“哦?这样说来我们的王上倒真是诚心实意了。”离尊者拱手道:“圣主,近年来圣主潜心修行,紫山对朝廷的掌控越发薄弱,当今王上虽然看似平庸稀松,但暗地里却招揽不少江湖好手,据属下所知,杀手榜前十就有六人已暗中投靠了朝廷。”圣主惊异道:“其中可有寂灭?”离尊者思忖片刻道:“寂灭行踪一向诡异,难以捉摸,往年跟过的探子皆是死于非命,无一生还,故而对于寂灭如今是否归顺朝廷,尚不可知。”圣主袖袍一扬,道:“杀手榜也就一个寂灭还能入我眼,其他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不值一提。”又见离尊者似有疑虑,圣主笑道:“离尊者,有什么话就说吧。”离尊者道:“属下只是疑惑一个月前书生在北疆重创寂灭,圣主为何不乘势出手,一举了结此人?”圣主笑而反问道:“离尊者,你知道为什么芸芸众生信奉神灵吗?”离尊者低首道:“属下不知。”圣主道:“因为他们相信命运,渴望神迹。”顿了一下,圣主转而望着胡长空道:“世间本就没有所谓的神灵,若有,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厢情愿罢了,若要重建世间秩序,便要打破这乱世桎梏,破而后立,届时我便是真正的‘神’。”离尊者闻言身形一震,胡长空则是面色复杂,望着圣主裙角,思绪万千。
“总之,寂灭暂时不可以死,我与胡大哥尚有要事商议,你且退下。”离尊者闻声退去,纵使一代高手,此刻身形却犹自颤栗,不知是惊骇还是兴奋。
待离尊者走后,圣主一步步走下阶台,道:“胡大哥,北疆之行可准备妥当?”胡长空被圣主拉扯回来,道:“自当妥当!”圣主道:“好,三日之后,我们出发,”末了低声道:“希望三日内胡大哥能了却心中琐事,切记,北疆之行,不容有失!”说罢身形便消失在大殿之上,留下胡长空一人兀自惊骇莫名:“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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